“他真去了?”榮真擡眼看雲蒼。
雲蒼點頭,“我親眼看着進去的,那地方我也和楚溪確認過了,就是兩錢教的窩點之一。”
“我的話他是半點不放在心上啊。”
“公爺,要我提點他兩句嗎?”
“不用,”榮真搖搖頭,“把這事告訴楚溪,他自然會看着辦的。”
榮真嘆了口氣,他越不想韓宇摻和到這事裡面,他就越要給自己惹事。
“公爺,我還真要跟着楚溪學那些東西嗎?”雲蒼爲難,他昨天可是去了趟楚溪那,被罵了個夠嗆,實在不想再觸黴頭。
“怎麼,人家老師還沒抱怨,你先抱怨起來了?”
雲蒼垂下頭,“他看我不順眼,我瞅他也就是個越蠻子,不對路的。”
“你少叫他越蠻子,他興許對你就順眼了呢?”
雲蒼嘆了口氣,“明白了。”
榮真認真道,“雲蒼,你的潛力很大,不該一直待在我身邊埋沒了,”他的手指在鼻尖上蹭了一下,“我託了人,先把你放到禁軍裡,做個小統領,到時候剿滅兩錢教,你要衝在最前面,拿首功,我纔好請調令,把你調到極北去。”
“公爺,您爲何要把我放到極北去?”雲蒼不解。
“自有我的理由。”
雲蒼知道這時候不該再追問了,向榮真行了禮之後退了下去。
榮真等他走了之後揉揉太陽穴,他也想知道李桓讓自己在極北軍裡安插人的原因是什麼。
李桓的信裡並沒有透露過更多的消息,他不知道李桓現在依靠的是誰,而那個人又爲何如此傾心傾力的幫助他。
榮真正想着,陳展進來了,手裡拿着封信,“公爺,山上來的信。”
“山上,”榮真一瞬有些驚喜,“可是他有好轉了?”
陳展把信遞給榮真,“我也不知道,還想讓公爺您跟我說呢。”
榮真笑着把信拆開,迅速瀏覽了一遍,表情時陰時晴,最後把信放下,“說是身體調養的不錯了,但……”他嘆口氣,“還是老樣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陳展點頭,“那件事對大少爺的陰影實在太大了,這也是情理之中。”
“罷了,他想不起來就算了,若是他後半生平穩度日,也沒什麼不好。”榮真欣慰,又叮囑陳展,“你千萬不能透露給江玉簪半個字,我知道你心軟,但這事你還是要守住了。”
“但您也知道,那晚大少爺逃出來的事其實許多人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是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地而已。”
“我說他死了就是死了,”榮真的臉色陰沉着,“誰也別想找到他。”
陳展點頭,“那我便先退下了。”
榮真揮揮手,讓陳展離開了。
他記得剛回到這榮國府時,這裡蕭索一片,牆壁上都是燒焦的痕跡,連血腥的味道都被燒得殆盡。
那時便有人傳言,當晚是有人逃出來了的。
那樣的重重包圍之下,能有力拼死一搏的也只有萬衆矚目的榮家繼承人了。
當時老國公派了所有的影衛和家丁,全力守護着榮乾一人,視他爲榮家最後的希望。
因此就有個家丁,把榮乾負在背上,在影衛用命填出的道路上,把榮乾送了出去。
但這些流言,在榮真接任榮國公的那一刻不攻自破。
若是榮乾還活着,哪還輪得到這個毛頭小子。
這些人卻不明白,如果不是榮真來做這個榮國公,榮國府真的就連點灰都留不下了。
儘管這麼些年過去了,榮真依然確定太后還在派人尋找榮乾的蹤跡,她做事最怕不乾不淨,不把人頭擺在她面前,她是不會相信人已經沒氣了的。
自從榮真坐上了榮國公的位置,在別人眼裡,榮乾的死活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除了江玉簪這個瘋姑娘非要嫁進榮國府裡守活寡這事讓京城百姓熱議了一陣,沒人會再提起那個文武雙全的榮家大公子了。
榮真扶着額頭,嘆了口氣,又提起筆來,預備着給李桓寫封信。
這時,書房外有人敲了下門。
“進來。”
果然是木樨,他手裡端着茶點,放到了榮真的桌上,妥了之後問榮真,“夫人說明日要去郊外賞花,我可不可以同去?”
榮真眯起眼想了想,太后似乎邀請了各府的女眷一同到南郊賞菊,明話是賞花,暗裡是預備着給皇上挑個合適的皇后人選。
“你想去?”榮真問。
“一點點。”木樨食指拇指捻在一起,眯起一隻眼等着榮真的迴應。
“到時候皇上也會到,你先前不是有些怕他嗎?”
木樨想起李韞來,是有些緊張,“我到時候離他遠遠的。”
“好,”和些女眷共同賞賞花倒沒什麼,尤其太后又在場,應當是不會出什麼事的,“切勿跟着江玉簪胡鬧便好。”
木樨笑笑,果然江玉簪說拿點食物賄賂榮真還是有用的。
榮真又問,“還有什麼事?”
木樨連連擺手,又指指茶點,示意榮真呢先嚐嘗。
榮真揀出一個白皮糕點,“味道不錯。”
木樨點頭,“是韓宇從外面買回來的。”
“韓宇啊,”榮真停下咀嚼,問木樨,“他最近常出門嗎?”
“應該是吧,他總能給我帶不一樣的吃的回來。”
榮真嘆了口氣,“下次你看到他的時候,叫他來找我。”
木樨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但看榮真的表情凝重,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喜聞樂見的事,便認真的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榮真揉揉太陽穴,“我有些倦了,你先下去吧。”
木樨沒有離開,他反倒繞過了桌子,走到了榮真背後,把榮真放在太陽穴上的手拂開,自己用拇指抵着榮真的太陽穴,食指在榮真額頭上一下一下地按摩。
木樨的力道不輕不重,確實能幫榮真緩解不少。
榮真微微閉着眼,享受着難得的輕鬆時光,他的鼻尖輕嗅着木樨身上的那股乾淨的皁角味道,餘光瞟着曬進屋裡的半扇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