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一臉沉重,起了身,道,“容奴才回去稟報師傅,明日再來。”臨走前,他特意讓寄思摒退了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娘娘,有時候最信任的人,往往是最需要防備的。”
“你是說初問和小圓子嗎?”她望着不再言語的元新,又道,“有勞你費心了,是誰陷害了本宮,本宮自會查得一清二楚。”她親自送元新離去,返回時只見小圓子和初問帶着小點子齊齊跪在羅漢榻前,她慌張上前質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初問淚眼朦朧地望來,“主子,首飾的事真的跟奴婢無關。奴婢也相信,不可能是小圓子和小點子調的包,還請主子明查。”
寄思又氣又怒地彎腰摻扶,“快起來,本宮什麼時候懷疑過你們。”
“奴婢不起,奴婢真不該天天戴着這些首飾,害主子如此,主子責罰奴婢吧。”初問倔強跪地。
“若你不想害本宮現在就小產,趕緊給本宮起來。”初問見她彎着腰如此辛苦,這才緩緩起身,又道,“主子,首飾被調包的事,真的與奴婢無關。”
“本宮未曾懷疑過你們,不過本宮自會調查清楚的。”寄思若有所思,莫名的只覺身邊處處都充斥着殺機。也不知道要謀害她的人,到底花費了多少心思,竟可以做得這般滴水不漏。
從這以後,初問不再戴任何首飾,生怕又有什麼毒物威脅到主子的安危。元新每日必來替寄思鍼灸保胎,並告訴她,果然如她所料,外面的人都在打探他來的目的。幸好萬事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只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他是爲辰嬪調製安神助眠的薰香而來。
這樣敷淺的理由又怎能瞞得住烏喇那拉氏,終是按奈不住,又在深夜將初問傳至坤寧宮。這裡的抑鬱氣氛已讓初問熟悉透了。她恨不得將這座宮殿燒成灰盡,恨不得將這座宮殿裡的人挫骨揚灰,卻又不得不卑微地跪着。
烏喇那拉氏那流離明滅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半餉,她仿似覺得這抹目光快要將
自己吞噬,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終於,聽她開口道,“長chungong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嗎?”
自承德返回,初問傳來的消息都是無關痛癢的。烏喇那拉氏當然不滿意了,尤其是在承德發生的事,明明可以再細緻一些,初問卻只是說了個大概。
“回皇后話,長chungong一如往常。主子總是失眠,雖然讓太醫院的人請了平安脈,也在寢宮裡掩了安神助眠的薰香,卻還是無法安眠。”
“那小太醫每日往長chungong跑,有時候一日一兩趟,當真只是去調製薰香的?難道薰香製劑不能事先調製好,每日備用嗎,非要日日現調?”烏喇那拉氏的聲音明顯充滿怒意,又道,“莫非有什麼隱情?”
初問垂頭掩飾,“回皇后話,辰嬪當真只是讓人去長chungong調製薰香的,並未有任何隱情。”
烏喇那拉氏起了身,拿起菱花格紋花架上的剪子,漫不經意地打量她那盆開得正豔的水仙,“你知道本宮不喜歡繞圈子,若是等到本宮不耐煩的時候,必定是出人命的時候。”
初問心底告誡自己,斷然不能讓皇知知道主子懷了漏胎,並且胎像不穩的實情,卻被她的話語迫得心跳加速,想來初實現在在長chungong做事,皇后再狠也不敢在長chungong對初實對手吧,索性篤定道,“奴婢句句屬實。”
“是嗎?”烏喇那拉氏捏起剪子將開得正豔的水仙折腰剪斷,鮮豔花朵掉垂落地面時,她冷冷笑道,“小點子在長chungong待得還習慣嗎?本宮越發相信他了,正打算從長chungong將他接回坤寧宮,由本宮親自出面,辰嬪不會不放人吧?”
“皇后,求您饒過小點子,他已經是個宮人了,他才七歲。”初問跪地磕頭,整個身子匍匐在地,看上去像是一隻任人玩弄的狗畜,毫無任何尊嚴。
烏喇那拉氏望着被剪落的水仙花,搖了搖頭
,嘆惜道,“小點子可以活命,就看你肯不肯說實話。”
初問領教過烏喇那拉氏的手段,不想再次惹怒她,爲了保全初識的性命,思慮良久後,終是極其無奈道,“其實辰嬪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話到此處,烏喇那拉氏大驚,失落而又責備地望着她,“如此重要的消息,你竟然想要瞞過本宮,難不成你想小點子命喪你手嗎?”她氣急敗壞,隱忍着不發作,目光卻寒冷凌厲得想要殺人,“下一次你若再敢隱瞞本宮,本宮絕不手軟。”
初問保持匍匐狀,聲聲解釋道,“並不是奴婢有意要隱瞞皇后,而是辰嬪雖懷有身孕,卻是個漏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這兩個月照樣來了月信,太醫說這孩子根本不可能保得住。辰嬪這些時日竭力保全這孩子,卻還是毫無迴轉跡象。奴婢想,反正辰嬪的孩子都保不住,索性就不必告訴皇后您了,免得皇后聽了氣急傷身。”
烏喇那拉氏半眯起眼來,細細思量,辰嬪每日都吸聞初問首飾上的毒氣,又怎可能懷上孩子呢。這漏胎她倒是不懂,又問,“辰嬪的情況如何?”
初問只道,“辰嬪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只是近日精神不佳請了御醫請平安脈,才得知自己的情況。這兩個月辰嬪的月信照樣來,肚子一直隱隱作痛,那孩子隨時有可能夭折復中。辰嬪已經是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卻還是救不了那孩子,無疑是隨時都會胎死腹中。”她想,索性將主子的病情說得嚴重些,才能消了烏喇那拉氏的戒備心。
烏喇那拉氏一聲冷笑,“辰嬪果然是有手段的人,將懷有身孕的消息隱藏得如此密不透風,是打算臨產了才讓人知道嗎?給她請平安脈的太醫是誰?敢站在辰嬪那頭,公然與本宮作對。”太醫院的院的院使與左右院判都是她烏喇那拉氏的人,整個後宮有一任何風吹草動,誰生病了,誰懷孕了,或是她想讓誰生病,想讓誰中毒都只是一句話的事,敢替辰嬪隱瞞的那個太醫定是不想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