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思失魂落魄地坐回椅中,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吧。”一個小小的少年,又怎可能保得住她腹中的骨肉。更何況這其中太多疑點,這元新怎會平白無故替自己求情,又怎會主動請纓要替她保胎。
那少年卻忽地跪地,“娘娘,奴才並不是要加害於你的人。”
“無論是與否,你也救不了本宮肚子裡的孩子。”寄思倚在酸枝如意椅中,臉上笑意疲倦,“謝謝你的好意,你回吧。”
“奴才當真是爲娘娘好,當真是想救娘娘腹中骨肉。回去的路上師傅說了,娘娘必是被人陷害,才懷了漏胎。師傅還說,這宮中沒有任何人救得了你,那害你的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定還會對您動手腳的。”元新殷切地解釋道,跪地懇切地望着她,似有她不答應就絕不起身的決心。
寄思若有所思地睨着他,“這樣的話你師傅也敢跟你說道?”
“師傅看來似是冷漠無情,其實師傅是一個正直不阿的人。正是如此,師傅才一直碌碌無爲。”
寄思開始覺得他的話有幾分是真,便擡手道,“你起來說話。是你師傅讓你回來的?”
元新緩緩起身,卻還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幾米遠處,搖了搖頭道,“不是。師傅說娘娘的這趟混水不能淌。”
“那你還回來?”
“奴才已經和師傅商量好了,若是徵得娘娘同意,日後由奴才每日到長chungong,對外就說奴才是來替娘娘調安神助眠的薰香的,斷然不會讓外人知道娘娘有孕的事。”
寄思仍舊存有戒備,“爲何你總是替本宮向你師傅求情,你爲本宮着想,於你有什麼好處嗎?”
那少年頓了頓,沉默片刻,本是垂着的眼眸忽而一擡,朝她投來一抹深深的凝望。這目光中殷切而誠摯,他看她,像是在看生命中最親最近的人一般,“奴才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傷害娘娘,更不是他人安排而來的小人。娘娘若不相信奴才,奴才願現在就速死在娘娘面前。”
與少年對望片刻,尤是被他這抹誠摯的目光所感化。
他究竟是不是寄念,爲何看她的時候有種失散多年,又失而復得的濃烈親情?
“娘娘若是不出聲,奴才明日能來長chungong替你診治嗎?”
若寄念還活着,當真也是十四年華,正是少年得志。他是寄念嗎?寄思若有所思,心被牽絆,喃喃問道,“你可是錢塘人士?”
元新卻道,“奴才乃川陝人,並未去過錢塘。”
她失落地迴應一聲,聽他又問,“奴才明日能來長chungong替娘娘診治嗎?”寄思點了點頭,便見他萬分感激地鞠躬道,“謝娘娘如此信任,奴才告退。”
看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身影,最後見他掀起彩珠簾箔,消失無蹤。唯剩下那搖曳不停的簾箔在空中左擺右揚,她的心莫名地傷感起來,對寄唸的思念排山倒海而來。初問見她如此,忙問她是怎麼了。她卻只道,“沒什麼,突然又困了。”
翌日,元新如約而來,還帶來了昨兒黃太醫的那個藥奩。這藥奩看似與其餘太醫的箱子不同,陳舊不展,並沒有精美的雕工與上等的漆飾,不過蒼勁有力地刻着四個字――行醫救人。元新見寄思的目光落在這藥奩上,不行解釋道,“這是師傅的藥奩,跟了師傅幾十年了。”
她越發肯定,黃仁世正是一個與世無爭,只願行醫治病的良醫,卻不能如了願望懸壺濟世。無奈這世道如此啊!
見元新取出一根擦得嶄新的銀針刺進她的穴位裡,解釋道,“這是娘娘的百合穴,若銀針取出來顏色異樣,那說明娘娘中了毒。”果然,待他取出銀針時,只見針上隱隱泛青,“娘娘的飲食都是由誰經手?”
“長chungong就三個奴才,小圓子和初問、小點子。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不會在本宮的飲食裡動手腳。如果有,那也是被別個下的手。”寄思一萬個信任身邊的人,望了望他們仨感激不已的神色後,越發肯定,“飲食自是不會有問題的。”
元新若有所思,“娘娘宮中可有異香?“
“本宮對花草也略知一二,但凡對生育有影響的
,都不會擺進長chungong。”
“奇怪!這銀針成青黑色,明明是硃砂。硃砂本有異味,味似花香,若長久吸聞,必會中毒。”元新皺眉思索,又謹慎地問道,“娘娘可否將您平日裡佩戴的首飾讓奴才檢查一二?”待初問將寄思平日裡佩戴的首飾都拿來給他檢查,卻查不出任何異樣。
這時,寄思解釋道,“以前有人送過本宮一套赤水玉寶石項鍊與手鐲,幸好被本宮發現了,所以本宮所佩戴的首飾,都會先檢查一遍。”
“真是奇怪。”元新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初問身上,“姑娘身上戴的首飾可否給我瞧瞧?”
初問一邊將耳墜與手鐲取下,一邊解釋道,“這些都是主子親自賜給奴婢的,怎會有什麼問題。”但又爲了安全起見,又不得不配合着將其取下,待元新一聞,眉頭不由蹙緊,“這明明是一般的玉石所造的首飾,怎會有淡淡異香?”
寄思拿來一聞,確實有異香味,與她那時發現的赤水玉寶石項鍊一個味道,“這是丹砂。可這些首飾明明是本宮進宮時帶來的。”
初問也附和道,“主子,這確實是您賜給奴婢的,奴婢天天帶着,不可能有毒的。”
元新疑惑重重地望着初問,語聲低沉道,“若真如娘娘所說,這是您賜給她的。要麼就是被人調了包,要麼就是她合着別人給換了,否則切身之物怎會如此輕易被人調換,而且還做得和原來的一模一樣。看來想陷害娘娘的人,無法在你的首飾上動手腳,只好在宮女身上做文章了。”
寄思握緊初問的手,信誓旦旦道,“這不是初問所爲,一定是別人預謀好的。可是初問的貼身之物,怎被人調換的?”
初問掙脫她,急忙跪了地,“主子,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怎會出賣您,您是知道的,奴婢死也不會出賣您的。”
寄思連忙去扶起初問,安慰道,“本宮相信不是你所爲。眼下最重要的,既要查出原因,又要想辦法保胎。是誰出賣了本宮暫且不論,元太醫可有辦法讓本宮的胎象平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