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半月的陰謀陽謀和浴血廝殺,血旗軍終在五月底殲滅了倭國最後一支過萬規模的兵團,攻克了邪馬臺城,摧毀了包括女王臺與在內的倭國王庭。這非但標誌着華興府徹底佔據了倭北全境,搗毀了倭國中樞,也意味着攻倭戰事大局落定,倭國既有領土之上,再也沒有成規模的軍事力量,能夠正面抵擋華興府的殖民入侵了。
五日休整,待得邪馬臺乃至倭北地區基本穩定,血旗軍再度出擊。唐生率南路軍連同補充至萬的革面一軍,水步並進殺入倭南;孫鵬率北路軍與蒼狼營一部,驅使着革面二軍,跨越馬關海峽殺入北荒大島。紀澤則率中路軍大部依舊坐鎮倭北,主持倭島殖民開發的軍政大局。
儘管女王臺與自焚,捎帶毀了王宮,可金銀是燒不壞的,隨後的搜索挖掘中,華興府依舊搜得三萬餘金,而對倭都貴族的大抄沒,則令這一數目增至十二萬,再算上倭國它地已刮待刮的財富繳獲,預計十五萬金不在話下,合近八百萬貫,足抵華興府去年總收入的兩倍。必須說,沒有比劫掠一個國家更能發財致富,哪怕落後,產金就行。
大筆財富到手,新佔領區的軍政開展自然順利。趕在今夏颱風季節之前,陸續有三批中原移民,輔以少量半島流民,攜物資遷入倭島,合計四十七萬人,青壯十一萬,再加入倭軍兵,不論青壯人口還是總人口,漢人都已穩穩壓過了方經戰爭屠戮的倭國原住民。有錢有糧有人,華興府依照既有的殖民開發經驗,組建基層行政,墾荒築路,開廠挖礦,設村建城。以倭北地區爲起點,新一片海外樂土正在熱火朝天中逐步誕生。
轄區與人口的暴增,兼而有錢有糧,對於戰爭販子紀澤而言,自然意味着新一輪擴軍勢在必行,而對於浴血立功的將士們來說,擴軍也代表着更多可期的官職崗位。由是,一番思忖與徵詢之後,紀澤拋出了一份龐大的擴軍計劃。
六月十五,在倭中肥豐郡,華興中樞暫駐地肥豐城,紀澤召集一應在倭高層,召開了一期軍政擴大會議。一番涉及民政的工作商討之後,議題轉入軍事,紀澤正色道:“爲了適應內外新局勢,某欲在年底二徵瀛州島之前,擴軍八萬,從而令血旗軍的海外兵馬,戰兵加輔兵,一舉增至十三萬餘。”
八萬!太多了吧?擴軍這種事情,素來武將喜歡文官煩,眼見戶部侍郎錢惠下意識就要發表看法,紀澤直接搶先道:“聽來擴軍過猛,但相比於新增的倭島與周邊地區,以及漢倭過百萬的人口,此番擴軍委實不多。好了,先由馬濤司馬說明擴軍計劃,諸位再行分說吧。”
“首先,某須介紹一下攻倭戰事,以及由之暫定的行政區劃。”起身指向地圖,馬濤邊比劃邊笑道,“鑑於北荒軍主力覆滅,加之繩文土人作亂,北荒大島的倭國殘餘不堪一擊,昨日,北路軍業已掃清了北荒大島上的最後一處倭國城池,再往東北的土人之地,已然貧瘠,且皆散亂部落不成威脅,主公決定,我血旗軍近期內便把疆域劃定至此。”
“就此,我華興府完全接手了倭國在北荒大島的既有拓荒區,擬按東西劃分爲瀨北與石見二郡。”堂中一片歡喜,馬濤愈加滿面春風,他接着道,“再說南路軍,鑑於主公對倭南隼人頭領放寬了招降條件,倭南戰事亦是一股而下,襲象郡與薩摩郡的主要城池與部落據點,兩日前便已悉數佔據,僅餘少量殘餘竄入深山,尚需長期清剿。”
“不過,據可靠消息,倭相重進甲等近千餘孽已然跨海峽竄至了荒蠻的東荒大島(四國島),是以南路軍主力還將繼續征討,直至佔據整個東荒大島,並將之作爲我嬋州的第八個郡,以將嬋州與琉球郡徹底相聯,主公已然定名爲思幗郡!沒錯,思幗郡將是嬋州的第八個郡,華興府的第十三個郡!”不無誘惑的,馬濤好整以暇道。
不說想不到,一說嚇一跳。在馬濤的一再強調下,會場中開始有了興奮的小聲議論:“呃,這都十三個郡啦,光海外就十一個郡了,想想去年初,咱們東奔西竄,千里越洋,纔在樂島佔據了海外第一個郡,不想僅僅一年半時間,便規模至此啦!”
不無遐想的,立有官員接着點評道:“重點,要談重點!嬋州,八個郡的嬋州,這可是妥妥的一個大州,上百萬人,放到大晉都能排名靠前呢!難道主公要正式設州了嗎?”
起先的那個聲音則不慍不火道:“那是遲早的事兒,等瀛州再打下來,就快二十個郡了,想不設州都難。當然,短期內設州與否咱不知道,那涉及面太大,沒準還牽涉到大晉朝廷。不過,你甭鹹吃蘿蔔淡操心,憑咱們如今的官銜,現在再伸脖子也夠不着州一級,關心設郡就成了,有了這麼多郡,咱們想不進步也難啊,嘿嘿...”
必須說,出於相似原因,如果說武將喜好擴軍,文官就一定喜歡增擴抑或細化行政區了。夏禹定鼎九州,至漢成了十三週,西晉有了二十一州,到了唐朝則曰關山五十州,再到後世,一個小縣都敢稱“州”。這固然有着人們將某個高檔詞彙逐漸拉下雲端的積習,又何嘗不是文官系統對於官銜多撈多佔的由衷體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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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會場中愈加興奮的議論,馬濤笑得像個狐狸。清清嗓子,他這才拋出自己的論詞:“諸位當看輕我華興府發展趨勢,嬋州、瀛州,乃至正在拓荒的南洋呂宋島極周邊地區,姑且稱作呂州,海外眼見就是三州之地,人口已然直逼二百萬,再考慮應對中原局勢,海外十三萬兵馬不是太多,而是不足。”
在這等着呢!紀澤聽得一笑,馬濤這是舉出文官們即將獲得的重大利益,借之減輕擴軍阻力,明面上卻也大大的鼓舞了人心,落一個皆大歡喜。想想三年前初見之時,這廝還是一名頗爲青澀的寬厚書佐,不知不覺間,現已變成了一名頗爲老到的高官。人改變環境,環境也在造就人,血旗軍與華興府在成長,締造它們的羣體也在進步啊。
馬濤已然端正神色,開聲介紹道:“新佔領區需要彈壓地面,應對外擾,儲備預備役力量,故依照陳例,每縣將設立兩曲輔兵,每郡再加設一曲女兵,嬋州八郡,故需輔兵四萬五,半工半訓。而呂州拓荒愈盛,特區迄今也已有了七八萬墾荒大族的移民,雖因區域散亂,尚未正式設郡,也需五千輔兵協助南洋營穩定地方。”
“五萬輔兵之外,此番還將新增三萬戰兵。首先說明,爲與輔兵區分,此後戰兵營將改稱戰兵軍團,且分地方軍團、野戰軍團與近衛軍團三類。其中,野戰軍團主司對外作戰,地方軍團則主司劃定區域的戰略防禦,必要時將節制地方輔兵營,晉境血旗軍亦是如此...”
按照馬濤介紹,海外繼瀛州、衛署、南洋三個地方軍團,新設嬋州軍團,亦爲五千人編制,主司嬋州極其周邊地區駐防。血旗、蒼狼、安海這三大步、騎、水野戰軍團,皆新增第二軍團,而步卒爲主的血旗一、二軍團,每個軍團的軍曲屯更將採取三三制,令編制達到一萬,以改善步軍團相對戰力遠低於騎、水軍團的現狀。
由此,血旗軍將擁有近衛軍團與水步騎各兩個野戰軍團,合七個軍團四萬五千人,隨時投放各地進行作戰。而海外轄境事實上將劃分爲瀛州、嬋州、呂州與韓海四片防區,由瀛州、嬋州、南洋和衛署四個地方軍團協地方輔兵營駐守,從而責任明確,避免攻倭之戰時期兵力處處捉襟見肘的窘狀。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血旗軍還以王麟爲首,將淮西營秘密擴編爲五千人編制的淮西軍團。晉境之內,也將以淮西、長廣與太行三大地方軍團爲主,節制臨近根據地輔兵,成立江淮、齊魯與太行三片防區...
一番介紹說明的最後,馬濤鄭重申明道:“攻倭即將戰畢,儘管血旗軍有着近萬傷亡,其中過半或死或殘,永遠從軍中除名,但源源補充的新兵與既有輔兵也已經歷了浴血洗禮,而倖存下來的革面一二軍與韓人農屯軍也將就此拆散編入戰輔兵,倭人雖矮,充任水兵、弓兵、輕騎與山地兵倒也勝任。故而,此番擴編,血旗戰兵並不缺乏良好兵源,半年磨合之後,平均戰力必可回到攻倭之初。”
令紀澤滿意的是,經過最初對海外州郡設置的鼓吹,馬濤這會兒再提出擴軍計劃,本還繃着勁兒意欲抗拒大幅擴軍的一干文臣們,卻已沉浸於行政擴張的熱烈氣氛,其後,他們對擴軍計劃即便還有些許修正意見,也不再有人無端扎刺。必須說,政治是一門妥協的藝術,內部尤其如此,儘管紀某人對擴軍計劃可以一言而決,就像淮西軍團秘密設立那樣,但他更願意衆志成城的取得共識。
眼見在馬濤的精心準備與合理應答下,此番擴軍計劃得以基本通過,始作俑者紀澤適時接過話頭,拋出預留的一記重磅炸彈:“關於諸位對大幅擴軍之後,長期養軍所費的擔心,某說兩點。其一,諸位要相信我華興經濟的長遠興盛。其二,也是昨日剛剛得到的重大喜訊,我華興府探礦隊伍,已在石見郡探明瞭一處高品位大儲量準露天銀礦,初估其產值規模堪比呂宋大型金礦,哈哈,我等將步入日進斗金的時代!”
“好!好!好...”堂中頓時歡呼一片,紀澤的話意味着華興府每年再多三四百萬貫的長期穩定收入,而擴軍八萬的維持費用,也就百萬貫上下罷了,自是皆大歡喜。當然,衆人所不知的是,石見銀礦發現的如此迅速,背後少不了他紀某人的金手指...
轉眼已近月末,伴着唐生南路軍佔據思幗郡大部,攻倭戰事漸入尾聲,華興府踏着倭人的血淚,一應軍政迅速步入新一輪的大發展。掩埋了累累白骨的倭島,已然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與之相對的,隔海相望的半島馬韓,乃至更加遙遠的大晉,則仍是戰火連天。且不說羣毆級別的半島戰事,還是看看步入永嘉之亂的大晉吧。
《資治通鑑》有載:“(汲桑)濟自延津,南擊兗州。太傅越大懼,使苟晞及將軍王贊等討之。石勒與苟晞等相持於平原、陽平間,數月,大小三十餘戰,互有勝負。”
內亂與反叛的頻頻爆發,加之徵剿的愈加疲軟,令大晉的局勢愈加惡化,更向環嗣大晉的五湖異族們充分展示了漢家的衰弱。於是,作爲西晉的掘墓者,匈奴人終於坐不住了。儘管幷州還有晉陽那塊硬骨頭在劉琨治下扎刺,可汲桑與魏復(正史中是王彌)叛軍主動吸引了晉廷的大部精力,天賜良機焉能不取?
《晉書·劉元海載記》有載:“其侍中劉殷、王育進諫元海曰:‘殿下自起兵以來,漸已一週,而顓守偏方,王威未震。誠能命將四出,決機一擲,梟劉琨,定河東,建帝號,鼓行而南,克長安而都之,以關中之衆席捲洛陽,如指掌耳。此高皇帝之所以創啓鴻基,克殄強楚者也。’元海悅曰:「此孤心也。」遂進據河東,攻寇蒲阪、平陽,皆陷之。元海遂入都蒲子,河東、平陽屬縣壘壁盡降。”
匈奴藉機南擴,佔據河東膏腴,勢力自此真正暴漲,巴氐的成國同樣知道趁火打劫。《資治通鑑》有載:“秦州流民鄧定、訇氐等據成固,寇掠漢中,梁州刺史張殷遣巴西太守張燕討之。鄧定等飢窘,詐降於燕,且賂之,燕爲之緩師。定密遣訇氐求救於成,成主雄遣太尉離、司徒雲、司空璜將兵二萬救定。與燕戰,大破之,張殷及漢中太守杜孟治棄城走。積十餘日,離等引還,盡徙漢中民於蜀。”
對於大晉的內憂外患,身處倭島的紀某人只能隔岸觀火,這不光是作爲一方諸侯的覺悟,也不僅因爲血旗軍暫無可戰之力,事實上,他現在就是想要伸出援手,也沒那個能力,只因華興府賴以運輸的海路,已因盛夏的颱風基本斷了。好吧,其實那些畢竟算是別人該管的事,又沒直接牽涉自身利益,閉閉眼也就過去了。
只是,這一日,大晉又傳來了一條消息,同樣與華興府沒有直接關係,紀某人卻是再也坐不住了。那是故吳士族意欲靠攏晉廷,打算與東海王的忠心小弟琅琊王司馬睿聯姻,而用於聯姻的女子,則是紀某人昔日一位有緣無份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