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風,薛芸芷輕輕嘆息,聽着院子裡傳來歡快的鳥叫聲,她的心卻有些疼,有些不知其味。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一個人有一天能夠完全的脫離你們,僅此而已。”
聽着遠去的腳步聲,想着那句話裡最深一層的意思,他始終相信,薛芸芷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即使她有過逃跑的先例,但冥冥之中似乎註定了她無法脫離他們,至少現在,她所有對紀佳靖的逃避恐怕都是心裡有個結,這個結他隱隱約約猜到是什麼。
莫平來報,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紀恆君點點頭,讓莫平把人帶去書房,他把剩下的幾塊糕點全吃了以後才離開去了書房。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見他到來,和莫平一起行禮,紀恆君擺擺手直接切入主題。
“回稟王爺,屬下打探到了平安鏢局這幾個月的出鏢事宜,最值得懷疑的是其中的一趟鏢,由鏢局的主事親自押鏢,去了一趟關山,用時七日。”
關山?
紀恆君驚愣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
“王爺,關山可是我國和鄰國的邊界啊!”
紀恆君只希望不是自己懷疑的那樣,“鏢主是誰?押的又是什麼鏢?”
“鏢主是一個叫王玉的人,至於此人是誰和押的鏢是什麼,屬下想盡辦法也查不到,深怕再查下去打草驚蛇,便趕回來覆命。”
紀恆君深嘆一口氣,讓那個佳衛下去休息,他已經滿腹心事,憂心忡忡。
“王爺,這王玉一定就是玉王妃,那日她可是喬裝打扮過纔去了鏢局。”
“莫平,你猜得沒錯,所以我擔心他們接下來要有大動作了。”
“怎麼說?”
紀恆君嘆了一口氣,“皇上近幾個月身體一直抱恙,這消息對外界封鎖得很好,本王還是那日去請御醫時得知的消息,我想這個消息玉王可能早就知道啦。”
莫平皺眉,“這以說來,御醫院已經有了玉王的人。”
紀恆君點頭,“說不定這皇宮裡已經佈滿了他的眼線。”
“王爺,只要您點個頭,莫平一定挑幾個精英安插進宮。”
“不。”紀恆君立即阻止,揹着手想着心事,“父皇母后的養育之恩大於天,本王絕不做那不孝子。”
“可王玉根本不會顧忌這些,他爲了王位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事做了那麼多,王爺,您再不出手屬下怕他會傷到您。”
莫平的擔憂並非多餘,紀佳靖深知這一點,他們的勢力恐怕已經到了他無法預估的地步,他不能再坐以待斃。
“莫平,本王記得玉王妃喜歡出府逛街,你派人密切跟蹤她,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事情,去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美好的陽光,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紀恆君仰頭露出自信的笑容。
薛芸芷並沒有回家,而是在城裡轉了轉,打聽了一下終於找到了風月樓,此時白天,大門緊閉,估計裡面的人都在休息。薛芸芷沒有走近,而是遠遠的看着,豪華的裝飾,看起來就顯尊貴和不凡,不過,她不在意這些,她只想見一見那個爲了紀恆君付一切的女人。
轉身之際,薛芸芷差點撞上一個人,此人相貌不凡,嬌美溫柔,雙眸含笑,對薛芸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帶着身邊的侍女離開,兩步之後,那女子站定回頭,看着薛芸芷又是一笑,這才挪動身姿,踩着蓮花般的離開。
薛芸芷呆愣的望着,被這個女子的容貌吸引了,如果自己是個男人,不對她動心纔對,哪怕捨棄一切也要追逐她。
待薛芸芷回過神來,才發現嘴角溫滑的口水,左右看了一下幸好沒人,這才紅着臉離開。
也許問問心月,可以知道這位小姐到底是何許人也。
薛芸芷總覺得這幾日活得特別累,心和身體都疲勞不堪,全身沒勁兒,精神狀態也很差,她回到家裡後倒牀就睡,美女的事也拋到了一邊,一直睡到下午,母親將她叫醒。
醒來之後,薛芸芷總算精神好了些,吃了飯力氣也有了,纔跟着母親去逛街。
“芸芷,上次你給孃的胭脂王夫人特別喜歡,你帶娘去買幾盒吧。”
看着母親眼裡藏着的興奮,薛芸芷看出了苗頭。“娘,你給王夫人買胭脂幹嘛呀,他們王家應該節假日給我們薛家送禮纔對吧。”
“你個丫頭,這段時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娘什麼心思都讓你瞧出來了。”
“我的娘,我是您的女兒,您的小棉襖,您想什麼我當然要知道呀。是吧?”
“貧嘴。”薛母疼寵的點着女兒的額頭,“現在知道孃親的用意了,還不趕緊帶娘去。”
“得嘞。”
薛芸芷挽着母親的手,笑笑說說的進了小店。此時店裡客人不多,女店家迎上薛芸芷母女一會推薦這款,一會兒推薦那款,口上生蓮一樣,把胭脂效果誇得世界僅有。
“娘,這一款不錯,粉紅的,塗在臉上顯年輕,張王李哪個夫人都得喜歡。”
“是嗎?”
“當然。”薛芸很肯定,又挑了另一款淺桃色的,笑意吟吟的遞給母親,“這一款桃色贈有緣人,孃親大人,王家大小姐皮膚白嫩,知書達禮,絕對是做媳婦的上品,這一款送出去,您婆婆的形象一定高大幾百倍,不怕套不着媳婦。”
薛母聽得心花怒放,左看右看歡喜不已,不過看着女兒眼裡的得意,她瞪了女兒一眼,故作不在意,“就知道貧,好像看穿了你娘我一樣,真是沒規矩。”
薛芸芷撒嬌的笑笑,抱緊孃親的手。
回到家,恰巧碰上從家裡走出來,神情失落的趙玉寧,薛芸芷有些驚訝,趙玉寧看到薛母時馬上露出笑容,將憂傷隱藏。
趙玉寧藉故說要找薛芸芷看她新培養出來的花,拉着薛芸芷就走。走了一條街,薛芸芷就覺得不對勁,又看了看趙玉寧的凝重的臉色,她已經猜到她的意圖了。
“玉寧。”薛芸芷停下,“你要帶我去哪?”
趙玉寧擰着眉,像是要哭了,看到薛芸芷的冷靜和淡淡的態度,她有些驚訝,“芸芷,我想帶你去看他。”
“看誰?”果然沒有猜錯,趙玉寧就是要她去平樂王府。
薛芸芷的態度依舊帶着冷淡,趙玉寧的手緊了緊,“芸芷。”趙玉寧的眉頭沒有鬆開,雙眼噙淚,似無法開口。
“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
趙玉寧咬着下脣,眼淚已經流了下來,薛芸芷主動抱着她,安慰道:“別太難過,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別人擋着。”
“芸芷。”趙玉寧忍着不哭,拉着薛芸芷的手說:“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他。”可薛芸芷卻沒有動,趙玉寧心一涼,默默的回頭。
四目相對,薛芸芷的眼裡已經沒有過往的擔憂和心疼,她的癡戀亦不見,剩下的是坦然和接受,趙玉寧更加不知所措。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只要聽到他的一丁點兒消息你就藏不住心事了,可現在,他對你來說似乎已經無關緊要,這是爲什麼呀芸芷?”
聽着這些話,薛芸芷沒忍住心痛了,那一瞬間的痛讓她驚訝。
“玉寧,過了這條坎他一定會好起來,你應該做的是在這段時間裡好好的陪着他,等他忘了我,心裡就有了你。”
“你……”
“聖旨就是天命,天命不可違,我也沒有辦法,我註定要做他的皇嫂。”薛芸芷本不想說這些話,可她真的不想給自己去見他的機會,“我現在要是去見他,不是給雁王戴綠子嗎,要是傳揚出去,我的名聲和薛家的聲譽還顧不顧呢?”
“不,芸芷,這不是你心裡的想法。”
“可我心裡的想法就是這樣的。”
“我不信。”趙玉寧默默的流着淚,情緒有些激動,“以前的薛芸芷不是這樣的,我們是好朋友,就算我們同時喜歡一個男人她也不會說半句泄氣的話,她一直用她的方式去愛他,難道,現在的你真的變了嗎?”
薛芸芷輕嘆一口氣,“玉寧,難道你能改變聖旨嗎?”
“我……”
“不能是吧?既然不能,何必再錯下去,錯下去對誰都不好,只會給大家帶來痛苦和麻煩。何不接受呢,過自己的日子,嫁老天爺安排的男人,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就夠了。”
趙玉寧啞口無言,傻傻的看着薛芸芷轉身,離開,她都沒有流過一滴淚,她就像無力抗爭一樣,默默的接受這一切。
她彷彿看到了聖人,不留戀身後的事情,短短的時間內就放下了心中所愛,看破了紅塵,掐斷身後事。
薛芸芷給趙玉寧的感覺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