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抿了抿脣，將早就準備好的合約遞了上來，“這份合約是按照我們之前的協商擬定的，你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歐陽剛從楚曦的手中將這份合約接過，楚曦又遞過來第二份文件。
“這是什麼？”歐陽疑惑道。
“這是聘書。”楚曦淡淡解釋，“如果你要和我們公司合作開發楚氏醫藥，我們將聘請你爲我們公司的技術總監，所有的實驗資源，你都可以隨意調動。”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貴公司的技術總監好像另有其人？”如果楚曦要聘請她爲技術總監，那又將桑梓榆置於何地？
“你說梓榆？”楚曦揚了揚眉，“他表示如果你擔任我們公司的技術總監的話，他甘願退居副職，協助你做藥品的研發工作。”
楚曦似乎是早就料到歐陽的每一個反應，應對遊刃有餘：“而且我和梓榆都很清楚，歐小姐是多麼優秀的人才，我和楚氏醫藥都誠懇地盼望着你的加盟。”
“楚曦，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努力，”歐陽將手中的聘書放下，“就算你試圖用這種迂迴的方式留住我，我也不可能回心轉意的。”
楚曦臉上輕鬆的笑容微微一僵，“抱歉，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請你不要裝糊塗。”歐陽試圖快刀斬亂，迅速斷了楚曦的念想：“你約我在這家咖啡廳見面，故意複製初見的場景，難道不是想勾起我的回憶嗎？”
“楚先生，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思了。”歐陽的表情冷硬堅固得如同鎧甲，“不知道要說幾遍你纔會懂，服用了噬愛之後，我對你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你在我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陌生人，如果你再試圖糾纏，只會讓我感到厭煩。”
傷人的話如同利劍一樣射了出去，不出意外，楚曦臉上最後一點勉強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他討厭他了，一定是討厭她了。是了，他有什麼理由去喜歡一個一再拒絕傷害他的女人呢？
果然，下一秒……
“歐陽小姐，”楚曦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毫不客氣地指朝着歐陽開炮反擊：“我想你或許是太自作多情了。”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輕蔑，“我之所以在這裡約見你，只是因爲我喜歡這裡的格調和咖啡，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事先告訴我，我並沒有強迫你來。”
“之前我們話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知道你爲什麼還會有這種錯覺。”楚曦的這番話用他生平所學的語言技巧，極盡詮釋着絕情二字的含義，“喜歡上你這種錯誤，犯過一次就好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錯第二次？”
喜歡上你這種錯誤……
刀口插入，痛不見血。
這個人已經不再愛她。
“很好。”歐陽點了點頭。
很好，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所有的悲傷和痛苦不應該強加給楚曦，只要她一個人承擔就好了。
“很好？”楚曦搖頭，“並不好。熱戀時的我察覺不到，回過神來才覺得我那時候真是蠢透了。不顧傷口撕裂地去找你，因爲苦苦哀求你不要分手而暈倒在雪地裡……有時我真的會懷疑，這種愚蠢丟人的事情真的是我做的嗎？當時一定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了。”
“所以……”歐陽強撐着露出一絲微笑，“現在清醒過來之後感覺如何？”
楚曦看着歐陽脣邊的笑容，被這笑容深深地刺痛了。
笑？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他的心都快被撕扯成碎片了！她用喝下噬愛這種卑鄙的做法來逃避愛情的傷痛，而他卻還爲着那一份心動苦苦支撐！這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的愛情，這簡直成了他一個人的執念。
他想咬牙切齒地質問歐陽到底有沒有心，可話到了嘴邊不知爲何卻變成了另一句：“感覺……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楚曦說完這句，兩人都保持了沉默，彼此帶着微笑看向對方，心裡煎熬得要滴出血來。
片刻的對峙後，楚曦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誤會解除了，那麼歐陽小姐能不能接受我們公司的聘請？”他將合約翻開到核心部分，轉過來對向歐陽：“如果對酬勞這塊有異議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協商。”
“此外，在這份聘書裡面還有一些特別要求。”楚曦說着翻到了合約另一頁，“針對我們公司的vip客戶，我們還會提供一些特殊的定製服務，這些都需要技術總監親自操刀。”
“當然這塊的費用另算。完成顧客定製的話，你將獲得vip顧客定製費用30%的提成。”
歐陽指尖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楚曦：“定製服務指的是……”
“比如說，基因治療。”
“基因治療？”歐陽皺了皺眉頭。
歐陽非常清楚基因治療是怎麼回事。有家族病史的人，如果想改變他們隨着血統傳承下來的致病基因，基因治療可以說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方法。
用比較技術流的話來詮釋就是，先從基因片段中篩選出致病基因序列，然後再將外源的正常基因導入靶細胞，以達到糾正基因缺陷甚至是根治遺傳病的一種效果。
雖然三言兩語解釋起來簡單，但是修改基因卻是一個極其精細而複雜的過程，歐陽實在沒有想到楚曦會提出這種要求。
修改基因工程大耗時長，因此費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支付得起的。
“是的，就是基因治療，而且需要修改一整個家族的基因。”楚曦點頭：“我知道這項工作繁複且難度大，所以相應的，酬勞也很豐厚。”
歐陽沉吟片刻，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那麼，困擾這個家族，讓他們不惜耗費巨大代價來修改基因的，到底是什麼疾病呢？”
楚曦表情有瞬間的凝重，他看着歐陽，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二字：“癌症。”
歐陽明白了。
如果致癌因子隨着血脈在這個家族中傳承下去的話，那對這個家族而言簡直形同詛咒，不知道何時他們就會罹患癌症，隨時面臨着死神的威脅。
楚曦從歐陽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擔心歐陽拒絕，他又在這筆交易的天平上加重了砝碼：“相信我，如果你完成了這項基因修改的工作，你的酬勞足夠你開始一項完整的新藥研發計劃。”
楚曦這一刀穩準狠地斬在歐陽的七寸上，對她而言，現在最缺的就是實驗經費了。
“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兩天後答覆你。”歐陽拿着兩份合約起身，“我這就回去了，實驗室裡還有事要忙。”
楚曦極爲紳士地爲歐陽拉開了椅子，貼心地問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當看到歐陽的眼神朝他看來的時候，楚曦退後了幾步，攤了攤手道：“不要誤會，這只是一位男士對女士的基本禮儀。”
歐陽暗自磨了磨槽牙。
分手了，決裂了，她還可以享受到楚曦溫柔的對待。只不過這種溫柔的對待並不是她的專屬，換做任何一個女士坐在他的面前，出於楚曦良好的教養，對方也會受到同樣的待遇。
莫名的不爽。
歐陽冷着臉收回了目光，一句話也沒多說就朝着咖啡廳外走去。楚曦看着歐陽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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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擔任楚氏醫藥的技術總監？”左狸翻看了幾眼手中的聘書，“老大，你的智商還好吧？我都看得出來這是楚曦那個渣渣使的花招！”
“我沒有說決定擔任，我只是在考慮。至於楚曦……如果你今天看到他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你，就不會這麼想了，”歐陽撐着額頭，開始後悔把這件事擺到檯面上來和左狸討論：“而且他開出的條件真的很優厚，足夠我們開啓下一個實驗專題。”
“我不同意！我堅決抵制你再和楚曦攙和到一起。”左狸把文件往桌上一摔，“難道你吃他的虧還沒吃夠嗎？他這種兩面三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根本就不能相信！你到底要摔幾次纔會記得啊。”
“少女，”歐陽拍拍左狸的肩膀，“你真的擔心太多了，我們現在是相看兩相厭，你想象的狀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而且你知道他今天和我見面的時候說了什麼嗎？他說‘喜歡上你這種錯誤，犯過一次就好了’，你看看，”歐陽試圖客觀冷靜地和左狸擺事實講道理，“聽到這樣的話，你還覺得他依舊對我有所留戀嗎？”
“什麼？！老孃弄不死那個渣渣！”歐陽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立刻點燃了左狸的火藥桶！她一怒之下拍案而起：“有他這麼翻臉無情的嗎？你們才分手多大一會兒啊，他這就開始後悔了？開始檢討錯誤了？老大，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千萬別答應去楚氏醫藥當什麼狗屁技術總監，現在一看到楚曦我的心情就不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