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閔湄推開門看到兩人相依相偎地躺在一起的時候，趕緊別過頭去，“我什麼都沒看見。”
歐陽一聽到閔湄的聲音很快就醒了過來，“怎麼了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覺眼睛剛閉上不久就聽到了閔湄的聲音。
當閔湄看到歐陽飛快地從牀上下來，披上自己外套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原來他們真的是隻很純潔地一起“睡”……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少兒不宜的事……
看到歐陽穿好外套，閔湄轉過身來，“警方那裡傳來消息，張揚翻供了。”
楚曦慢慢支起身子，“證據確鑿，他憑什麼翻供？”這個微小的動作牽動了傷口，楚曦微微皺眉，“這事是上川在背後動的手腳？”
歐陽見狀上前扶了他一把，讓楚曦支起身子坐好。
閔湄看向楚曦道：“張揚翻供說，當初是在我們的脅迫下才說了謊。”
“不要緊，”楚曦溫和地朝着閔湄擺擺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當時我們的對話我都用錄音筆錄下來了，你把這個當證據提交給警方，我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他將辦公室抽屜鑰匙交到歐陽的手中，“錄音筆我鎖在辦公室的抽屜裡了，你能幫我取一下嗎？”
“當然，”休息片刻之後，歐陽精神又恢復了些，“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後再來看你。”
楚曦點點頭，“辛苦你了。”
剛走出醫院的門，歐陽被寒風刺激得一個哆嗦，外面下雪了。
此刻晨曦微露，遠處屋頂上薄薄的一層白雪折射出瑩白的光芒，和陰暗的天空形成鮮明的對比，於陰翳中孕育着光明。
a市的冬天極少下雪，這已經是第二場，冰涼的雪花落在歐陽的後頸上，此刻的心境卻和上次與楚曦共同賞雪時大不相同。
“閔秘書，”歐陽看向旁邊的閔湄，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覺得這次天和事件的主要責任人是誰？”
閔湄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是上川，我們一定會通過正當的法律途徑爲楚氏正名。”
歐陽聽了閔湄的回答，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率先邁開了步子：“走吧。”
歐陽和閔湄抵達楚氏辦公樓的時候，左狸已經在門口左右張望，看到歐陽披着一身風雪走來，她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去，“老大，你還好吧？”
“我還好，”歐陽攥着左狸的胳膊道，“跟我進來。”
左狸跟着歐陽的腳步進了辦公樓，邊走邊扯着歐陽的衣袖說：“老大，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歐陽視線投來，“什麼事，你幾次三番地說？”
“還不是……”
“歐小姐，法務部那邊打電話來催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取錄音筆吧。”閔湄接了一通電話，在一旁委婉地催促道。
歐陽微微頷首示意她知道了，她偏頭對着左狸道：“如果不是太十萬火急，我們上去再說？”
“這……”左狸看了眼閔湄焦急的表情，只好乖覺地閉嘴，“好吧。”
歐陽一行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楚曦的辦公室，歐陽曾經連續好幾天都和楚曦在一起工作，這裡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透明的，唯有這個抽屜除外。
或許裡面鎖着什麼公司的機密，楚曦一次也沒有打開過。
當歐陽將抽屜的鑰匙插進去的時候，她感覺他們之間連最後一絲秘密也消除了，楚曦可以完全地把自己的秘密交給她，她也是一樣。
“這裡沒有錄音筆。”歐陽翻找了一陣，卻沒有看到什麼所謂的錄音筆的蹤跡。
閔湄皺了皺眉，“是不是被壓在卷宗下面了？把資料翻出來找找看？”
歐陽依言依次把存放在抽屜裡的資料往外搬。裡面果然存放着楚氏重要的資料，有楚氏股權協議書，還有一些重要的合約存檔。
當抽屜快要挪空了的時候，歐陽終於看到被壓在資料下面的錄音筆。
“在這裡，”歐陽取出錄音筆交給閔湄，不忘囑咐一句：“在提交證據之前，記得先存檔。”
“好的，歐小姐。”閔湄應了一句，趕去和法務部的人接洽了。
左狸見閔湄離開，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老大，現在可以聽聽我要說的事情了吧？”
“到底是什麼事？要說快說。”
“呃……”左狸一直嚷嚷着要揭發真相，可是當她真的面對歐陽的時候，卻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應該用什麼方式告訴她。
歐陽在其他方面表現得卓越而強悍，可一旦有了愛人，那也就意味着這個人有了軟肋，會變成她一摸就癢一碰就痛的存在。
她很擔心歐陽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見左狸頓了許久不說話，歐陽便擡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快說啊。”
左狸咬咬牙，把心一橫，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楚曦！他在答應做你男朋友之前，已經有了一樁婚約！”
歐陽整理檔案的動作一滯，她平靜地擡頭看向左狸：“證據。”
爲了證明自己言論的可信度，左狸把之前的新聞頁面調出來給歐陽看，“這是報道他們訂婚的新聞，楚曦的訂婚對象你也見過，正是之前在包廂敬酒的蘇準。”
她曾經和許潤輝商量過，要不要考慮下歐陽的心理承受能力，以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把這件事告訴歐陽。
可是許潤輝直接否定了左狸的提議，並且嘲笑她低估了歐陽的接受能力。用許潤輝的原話來說就是，歐陽的神經用原子彈都炸不爛，你操哪門子心！
從現在歐陽的表現來看，確實是她多慮了。
歐陽沒有生氣沒有氣憤，甚至連皺眉的表情都沒有，她淡定地查看着新聞，從頭至尾，一個字沒漏。
“這件事我知道了。”歐陽把手機還給左狸。
左狸對歐陽如此平靜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她重重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老大！你到底在想什麼？楚曦他這個渣渣明明有了未婚妻還利用你的感情，你趁早和他斷了乾淨。”
情緒衝動之下，左狸打亂了桌上了資料，也正是因此，一份掩藏在衆多卷宗中的檔案摔落在地上，暴露在了她們的眼前。
這是用牛皮紙封裝得整整齊齊的檔案，在檔案袋的外面，用工整的字跡寫上了三個字：歐陽?秘。
左狸在看到這份檔案的時候，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和歐陽對峙三秒，忽然伸手去搶這份檔案！
歐陽眼疾手快地將左狸的手按住：“你幹什麼？”
“這難道還不夠明白嗎？他調查你！”左狸攥緊檔案的邊緣不肯放手：“你敢不敢拆開這份檔案我們當面看！如果不是他暗中調查你，我回頭就去給楚曦下跪認錯！”
歐陽的眼神看向那份檔案，猶豫了一瞬。正是這一瞬的猶豫，左狸迅速抓住機會，將這份檔案搶到手中。
“歐陽，”換上嚴肅表情的左狸和她平時撒嬌賣萌的形象相去甚遠，她這次沒有稱呼歐陽爲老大，而是直呼其名，“你要清楚，我是在幫你。”
沒有留給歐陽更多反應的時間，她就乾淨利落地拆開了牛皮封。封條打開，裡面的資料和照片都抖落了出來。
歐陽撿起掉在地上的照片，這上面的場景她十分熟悉，全都拍攝於四年前就讀於伯克利時期，大多是在頒獎典禮現場拍攝的照片。
而旁邊的紙質文件裡，那裡的資料甚至更全更早，囊括了歐陽從小到大所獲得過的獎項，取得的成就，興趣愛好，家庭關係。
小小的一份資料，可以說是歐陽二十幾年生命的縮影。
最後一頁上有着材料的遞交日期，調查的時期是四年前。左狸將資料全部推給歐陽，盯着她的眼睛道：“拜託你，好好看看清楚！什麼一見鍾情？這全是蹩腳的謊言！楚曦他根本早就認識你！”
左狸知道在歐陽心中楚曦的好已經根深蒂固，所以她只有狠下心腸，將楚曦的虛僞一點點剖析清楚：“一見鍾情只是童話裡的故事，現實裡怎麼可能發生？楚曦早就知道你是伯克利分校百年難遇的天才，他是爲了利用你，謀求你的專利！”
她用力地搖着歐陽的肩膀，想把她從一個不真實的美夢中搖醒。
歐陽眼中的光澤一點點暗淡下去，她擡手將左狸的手擋開，“不必說了。”
“不，我還要說！必須說！”左狸決心把話說到底，徹底打消歐陽腦中不切實際的念頭：“楚曦，他並不是你眼中那個溫柔完美英俊謙恭的男人，他只是一個自私自利、寡廉鮮恥、一身銅臭的商人！他爲了錢，可以利用你的感情，可以逢場作戲，可以和自己的未婚妻假裝不認識，可笑你還爲他如此辛苦地奔走！歐陽，他在玩弄你的感情！”
“夠了，”歐陽平靜地打斷了左狸的話，“你不用再強調，我已經充分認清事實了。”
左狸看着歐陽的臉色，在心中暗想是不是這番話說得太狠了，傷到了歐陽？
不過又念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左狸硬着心腸追問了一句：“那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做？”
歐陽慢慢地轉身，朝着辦公室門外走去，“暫時不知道，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一下，誰都別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