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五孃的身影。
五娘？她怎麼在這裡。
繼續往後墜去，頭仰向天空時，陽光一縷不減地全部落入了我的瞳孔，刺激着我的痛楚。
頭又暈又痛。
“砰。”
沒有觸碰冰冷地面的痛意，我感到我落入了一個帶着溫暖的地方。
醒來的時候，我耳邊響着很清脆的水流聲。空氣裡帶着一絲鮮甜的味道，我向四周打量。這裡原來是一個竹林。我正躺在一大片竹子之間，竹葉稀疏地攔在我的眼前，滲過竹葉的陽光都帶上青色。我所在不遠處是一道小溪，溪水從山上潺潺落下，在溪水上濺出一朵又一朵水花。
“安大夫？”我看見一個人正在溪邊取水的身影，那背影眼熟得很。
安大夫聞言轉過身，他正拿着一片荷葉取水，“醒了？”
我輕咳兩聲，坐起身子靠到一顆竹上，點了點頭。
安大夫拿着荷葉走了過來蹲在我的身邊，“來，喝點水。”
說着，就將荷葉遞到我的嘴邊。
我冷冷地看着他。
“怎麼不喝？”安大夫疑惑地收回他的手。
“安大夫，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知道的。”我冷冷地說，“你這樣三番四次地救我，我反而會更不相信你。”
安大夫撇撇嘴站起身子，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我哪有救過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
安大夫忽然俯身到我面前，很認真地說，“要是我說因爲我喜歡你，你會怎麼樣？”
“殺了你，然後喂狗。”我淡淡地說。
安大夫瞪大眼，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搖着手，“我隨便說說的而已！”
“救我到這裡，有事麼？”
“文爺，我之前在杭州給過您一張紙，您記得麼？”安大夫嘆了一口氣，半靠在一根竹上，看着隨風不斷飄擺的竹葉。
“嗯。我看過。是我從未見過的一方藥方。”我接過他的話。
安大夫無奈地笑了笑，低下頭，輕聲道，“白癡，”
“那纔不是什麼藥方，藥方是用來救人的，那個是用來殺人的。”
殺人？爲什麼我看不出來。
“我是個專業的大夫，看着這張紙足足八年了，我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中了這個毒……”
“你打算讓我幫你研究解藥麼？”我打斷他的話，“這樣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纔不是。”安大夫用像看着蠢到不可救藥的人的眼神看着我。
洛陽也不僅有繁華和浮誇，城郊還是有着一些山清水秀的小村落的。
“老伯，多謝啦。”山林深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孩童笑着對面前的老翁說。
老翁在孩童手上紮好最後一個結，擡頭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撕。”老翁的肩頭慢慢攀上了一條紫金色的蛇，蛇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孩童。
一條有着劇毒的蛇。
“老伯，你養這條蛇養多久啦？它叫什麼名字？”孩童興致勃勃地伸手想去摸蛇。
“啪！”老翁騰出手拍在孩童的頭上，“還想再被咬？”
“我……”孩童不服氣地看着老翁，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剛剛被這條紫金色的蛇咬到了，若不是眼前這位老翁及時出現，他現在或許已經一命嗚呼了。
“切。”孩童扭開頭，輕嗤。
“好了。”老翁拍了拍手，站起身準備離開。
“哎！老伯！”那個孩童連忙蠟燭老翁的衣襬，老翁回頭一看，孩童的臉上正支着一個巨大的笑容，“你會醫術對不對？”
老翁瞥了他一眼，“不會。”
說完又轉頭。
“什麼嘛！老伯騙人！”孩童拉着老翁的衣襬不撒手，“老伯明明就會。”
“不會不會！”老翁不得已蹲下身去，每說一個字就掰開孩童一根手指，之後連忙起身離開。
“老伯 你會你會你一定會的！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孩童不死心地跟在老翁身後。
“不會不會不會，說了的不會！”老翁也不回頭去看他一眼，只顧着徑直往前走。
“會的會的”
“不會！”
“你會你會！”
“我不會！”
“嘶……”那條紫金色的蛇在老翁的肩頭不斷纏繞着，伸縮着信子。
對了，那個孩童名爲安漫。我站起身，無視正在一旁回憶往事的安大夫。
關於安大夫，我總歸會了解清楚，但是我如今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喂！”看到我站起身，安大夫也跟着站了起來，“我說，你聽我說兩句話會死麼！”
“會。”我一邊走一邊說。
“額……”安大夫頓了頓，“是關於你剛纔暈倒……”
話還沒說話，安大夫突然閉上了嘴並且迅速拉住我的手和他一起蹲下。
我皺了皺眉，回頭一看安大夫，他指了指我前面的方向，我隨着他的指向一看。
五娘？
五娘穿着月白色的長裙，提着她的細劍站着，她的面前是一個被捆得跟糉子一樣的黑衣人，那人的背上有星星點點銀色的光輝。
這時黑衣人緩緩轉過了身，五娘正背對着我和安大夫，所以我們倆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臉上帶着一個京劇的臉譜，黑衣人的雙眼正緊緊地盯着五娘看，怒火像是要溢出來了一樣。
這就是五孃的效率，從我將所謂線索交給五娘至今不過三天的時間。
五娘蹲下身看着黑衣人面具後的雙眼，微微挑起了脣角，“兄弟，有人向我賣你的命，一萬兩。”
我想，五娘大概是記不清楚那一萬五千兩七成是多少錢。
黑衣人面具後的雙眼緊緊地看着五娘，支支吾吾地卻一個字也不說。
五娘冷冷地笑着將目光轉移到黑衣人的黑衣上，竹林裡，陽光幾近毫無遮擋地落了下來，黑衣上點點銀色的光芒在不斷閃爍。
“切。”五娘輕嗤一聲，從黑衣人的衣袖裡直接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
黑衣人這時用力地掙扎了起來，或許是五娘做了些什麼讓他激動的事情，他拼命地扭動着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身子。
“讓我找找看……”五娘一邊起身一邊道，“我學倒是學過女紅，但是呢，這手握劍的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