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萊德已經漸漸入深秋,漸入傍晚的海風有些冷。
陸少帆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的衣服,可是,當手指和布料摩挲的一瞬間,他的身子卻僵住了。
爲什麼大門是開了一半?
他從來都不相信喬蘭和阿什利會這麼不小心。
難道是家裡進賊了?
猛地,一種不祥的預感襲遍了陸少帆的全身。
他甚至忘記了鎖車門,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門口。
可是,就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視線裡卻出現了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身影——程俊堯,他竟然在這裡!
而且,他的懷裡還抱着他和喬蘭曾經的孩子!
所以他來幹什麼?是發現了他和喬蘭的關係嗎?還是,來和喬蘭說和的呢?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應該名正言順的告訴程俊堯,讓他出去,因爲現在他陸少帆纔是喬蘭的丈夫!
陸少帆只覺得心潮澎湃。
他正要將手掌推開大門,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喬蘭的聲音。
“程俊堯,我丈夫已經死了!你難道還想對一個死人拷問?”
原來喬蘭還是想極力隱瞞兩個人夫妻的事實。陸少帆嘆了口氣,喬蘭是聽話的,他說過要她隱瞞兩個人的身份,因爲這樣可以讓她少受一點危險,看,她還是照做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他不應該闖入對不對?因爲闖入,只會讓這個女人在此刻更加尷尬,對不對?因爲闖入,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對不對?
他明白,這樣做只不過是一個愚蠢的莽夫罷了!
可是天知道,這個時候的陸少帆多麼想證明自己的主權——他多麼想用最快的步伐走到程俊堯面前,摟住喬蘭,告訴她的前夫,他陸少帆纔是喬蘭的丈夫。
兩股掙扎的情緒在陸少帆的腦海中盤旋,於是,他就這樣僵直地站在原地。
他害怕失去,而且這種情緒已經漸漸襲遍了他的全身……
“是麼?真的死了?可是我爲什麼覺得,這麼大的房子裡有男人的氣息?”程俊堯哪裡是那麼容易說服的,他將小墨放在自己是身邊,自己起身,在偌大的客廳裡來回踱了幾步。
他在觀察這個房子的一絲一毫,企圖在其中拆穿喬蘭的謊言,繼而帶着言辭中的勝利,將喬蘭直接拽回去。
不管這個女人有沒有丈夫,她的“丈夫”到底有沒有過世,他這一次,絕對不會選擇放手!
喬蘭依然站在原地。
此刻的她已經被程俊堯逼到了絕境。
她應該說什麼?是應該一字一句的反駁麼?可是,這樣不是顯得很心虛。
是告訴這個男人,她和陸少帆在一起嗎?希求陸少帆此刻的幫助嗎?可是如此,她怎麼能將對她三年裡都一心一意付出的男人都拖下水?
氣氛漸漸凝滯。
除了兩個孩子的啜泣聲,餘下的,便是兩個成年人之間沉沉的呼吸聲,還有男人帶着懷疑的腳步聲。
“爸爸!”忽的,空氣裡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
所有人回頭,只見站在角落裡的諾亞徑直朝着門口跑去。
性格外向的諾亞一邊跑着,一邊伸出了小短手,最後在門框邊停了下來。
“爸爸,抱抱。”諾亞嚇壞了,所以在看到陸少帆的一瞬間,便希求找到安全感。
陸少帆只是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微微一笑,俯身抱起了諾亞。
他確實沒有注意倒不遠處的諾亞,可是現在既然諾亞已經朝着他跑來,他明白離開只會讓掩飾變得更加幼稚。
於是,他選擇了接受。
此刻,諾亞眨巴着藍色的大眼睛,在陸少帆的懷裡蹭了蹭,最後直接摟住了男人的脖頸。
“爸爸?你是這個孩子的爸爸?”沉默了很久以後,程俊堯不敢置信的看着陸少帆。
喬蘭說這個孩子是她的,而這個孩子叫陸少帆爸爸?可明明這個孩子是個白人……
而這樣,是不是說,喬蘭和陸少帆其實在一起……而這個孩子是領養的?
陸少帆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依然對諾亞表露着平日裡該有的親暱。
他只是看了另一邊驚慌失措的喬蘭一眼,繼而用中文對程俊堯道:“我只是她的乾爸爸,幾天前纔剛認的。”這是他唯一能想到掩蓋自己和喬蘭之間身份的關係。
他知道這樣很慫,可是,在任何事情上都太過剛強,只會把自己,甚至愛的人弄得遍體鱗傷。
“是麼?”程俊堯冷冷一笑,言語中帶着十足的挑釁,“就在我不再阿德萊德幾天就偷偷認識,呵,真巧。”他總覺得這個陸少帆有很多事情瞞着他,但是很奇怪,他總是找不到證據。
陸少帆也不介意,他小心地將諾亞放在喬蘭的懷裡,最後在諾亞的額頭落下了一個親吻。
自然到不需要任何掩飾……
漸漸地,他的目光移到了喬蘭的眸上,停頓了幾秒,他笑了——這種笑意,如同是在安慰,如同是在告訴喬蘭,他會向另一個男人宣誓自己的主權。
他扭頭看向程俊堯,道,“俊堯,偷偷兩個字用的不對。我正大光明和喬蘭相處,爲什麼要用偷偷兩個字?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因爲你的提示,我纔在我們公司的醫務室裡再次和喬蘭相遇。我一直都很喜歡她,你知道的。所以我追求她,應該不需要向程先生報備吧?”
他坦誠的說着謊話。
果然,他的謊言太好,連着面前的程俊堯瞬間懵了。
“所以……你不打算認小墨,不打算和我回紐約的原因,是因爲打算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接受這個陸少帆?”程俊堯簡直憤怒到了極點。
喬蘭這個女人可真是刷新了他的下限!
而此刻的喬蘭只是身體僵直,此刻,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如何回答程俊堯的話。她明白,無論回答“是”和“不是”,都是錯的。
腦海天旋地轉,喬蘭最後說:“你們都走吧,我誰都不會答應,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即便被程俊堯逼到這個地步,喬蘭依然沒有用一個“是”來說明她和陸少帆之間的關係。她知道,如果她現在就將自己和陸少帆的夫妻關係告訴程俊堯,也許程俊堯會因爲過度憤怒而殺了陸少帆。
程俊堯這個男人雖然溫潤,但是他的佔有慾極強,這點,喬蘭很明白了。
“砰”的一聲,程俊堯一拳狠狠地砸在茶几上。
他深棕色的眼睛帶着濃濃的怒意,帶着不甘,帶着他僅有的男人的自尊,起身,帶着小墨離開了。
喬蘭依然站在原地。
她看着那兩個遠遠離去的影子,看着自己分開了三年的兒子,她只覺得有千萬把冰刀在自己的心口不斷地刺入。
看,她多麼無情!
她竟然對小墨這樣殘忍!
“砰”的一聲,程俊堯狠狠地關上了門。這一瞬,連着整棟樓都震動了……
……
只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喬蘭因爲過度緊張,再也支撐不住了。她朝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陸少帆。
“少帆……對不起……”她趴在男人的肩頭,將所有的委屈和恐懼都發泄了出來。
都是因爲她,因爲她的任性出門,才被程俊堯認了出來。她沒有想到程俊堯會追到家裡,而且還會和陸少帆當面對峙。
她雖然極力隱藏自己和陸少帆的關係,但是她明白,因爲她,這兩個男人從此成爲了敵人!
她知道,這一切對於陸少帆最爲不利。
因爲程俊堯投資了他的公司,而這個程俊堯擁有大量的醫療資源,如果他對陸少帆不滿意,他只要動一動手指頭,就可以將這個男人的心血——伯克製藥毀於一旦。
更重要的是,就在幾天前,陸少帆將自己已經研製出特殊毒藥的秘密,告訴了程俊堯……
所以,一旦程俊堯要報復陸少帆,那麼他多的是機會。
而陸少帆有什麼呢?他所有的位置,其實都是被動的……
喬蘭幾乎不敢往後想。
此刻,男人撫了撫她的後背,柔聲道:“沒什麼。這件事情總有一天會發生的,所以早點發生說不定是好事。”男人的言語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可是喬蘭知道,他不過是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露給她罷了。
“少帆……”她將男人抱得更緊,因爲害怕,聲音變得顫抖,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道,“少帆……你說程俊堯他會不會……因爲報復,把你的身份公佈出去?到時候,那些毒梟就會找到你?”
這一切,纔是喬蘭最怕的。
製藥天才從來都是毒梟的敵人,也是他們最想要的助手。
如果程俊堯想要報復陸少帆,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陸少帆的身份告訴毒梟。
陸少帆的身子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卻捧住了喬蘭的臉頰。
“不會的,程俊堯現在雖然針對我,但是我相信他的人品,我想……他應該不會用這種方式報復……”其實到底會不會,陸少帆根本不知道。
都說嫉妒心會讓女人發狂,可是事實上,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對喬蘭說,他也不想讓這個女人擔心。
喬蘭點點頭。
“對了,還有……”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今天帶着諾亞去買夏洛蒂小熊,可是卻在回來的路上忘記了裝扮。看來那些路面攝像鏡頭已經完整地捕捉到了自己的畫面。
可是轉念一想,喬蘭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多餘的。
這世上,哪有那麼恐怖的毒梟麼?會瘋了一樣利用路面監控找人,繼而把一個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最後,喬蘭還是將這些話嚥了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有一天她會因爲嚥下了這些話,將她自己陷入了更深的絕境……
……
門口,夜色已經很沉。
程俊堯雖然像一個憤怒的困獸一般離開,可是隻走到門外,理智再次回到了他的腦海。
因爲太累,小墨已經睡着了。
於是程俊堯決定,索性就在喬蘭家的門口呆上一整夜。
他倒是要看看,喬蘭口中所說的“丈夫”到底還在不在。
可是他等到的唯一結果,卻是陸少帆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從屋子裡出來。
她不是想一個人靜靜麼?所以,留着陸少帆靜靜?
呵,他對喬蘭是瞭解的,她是個對感情很保守的女人。
所以程俊堯完全不相信這個女人會將一個剛相識幾天的男人留下來。
他是個敏銳的男人,他立刻明白,喬蘭和陸少帆的關係根本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簡單。
甚至,這個陸少帆也許就是喬蘭口中一直隱藏的丈夫……
程俊堯越想,心口便越是堵得慌……
“砰”的一聲,重重地拳頭再次打在方向盤上。
若是如此,他怎麼能輕易放過陸少帆這個男人!
……
程俊堯是在清晨帶着小墨離開的。
好在酒店裡都有照顧小墨的人,所以程俊堯只是換了一身衣服,便急匆匆的來到了伯克製藥。
在伯克製藥,程俊堯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通過上個星期的時間,程俊堯投資伯克製藥的事情基本已經落成,所以今天需要開一次正式的董事會。
董事會的人不多。除了程俊堯和陸少帆,還有卡洛斯和兩三個重要核心研發成員。公司裡,也只有會議室的這幾個人知道陸少帆真正的身份。
第一次新董事會,人們抱以期望,認爲程俊堯和陸少帆會成爲絕妙的搭檔,但是沒有想到,會議一開始,氣氛就相當微妙。
直到後來,整個會議室裡幾乎都充斥着濃濃的火藥味。
幾乎陸少帆所有的關於公司發展的提議,程俊堯都否定了。連陸少帆早幾年制定的產品研發方案,程俊堯也完全否定。
甚至他還說了幾句輕描淡寫卻略帶嘲諷的話。
“伯克製藥公司雖然有這麼多所謂的特效藥,也有阿德萊德良好的資源,但是這幾年都一直無法壯大,所以很懷疑陸先生的策略。”他一邊說着,一邊雙手交疊。
他將自己的身子重重地落在椅背上,似看笑話一樣看着陸少帆。
其實程俊堯這樣的動作有悖於他的職業道德,而且從前,他也從來不會用這種方式對待企業創始人。
可是誰叫所謂的愛情,所謂的佔有慾會將一個人徹底瘋狂呢?
陸少帆對於程俊堯這樣的表現似乎也不意外。
他淡淡一笑,只是輕輕掃了程俊堯一眼,繼而翻開了程俊堯的投資協議。
“如果我沒有記錯,程先生好像答應,即便是投資20億拿到5%的股份,但是卻從不干涉公司的經營決策權。這個……我沒有記錯吧?”他一邊說着,一邊翻開了投資協議,“需要我像程先生指出是在哪一條嗎?”
程俊堯卻不爲所動。
他的脣角揚起一抹高高在上的姿態,“是沒錯,這個合同本來就是我的律師起草的,所以裡面的內容,我比陸先生你清楚很多。”
“不過……”他故意延長了自己的尾音,緩緩起身,幾步走到了陸少帆的身後,拍了他的肩膀,“不過……我投資了那麼多大型醫藥企業的經驗告訴我,我的決策方向從來都是對的。嗯?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放棄低價格特效藥的研製,以後以主攻高端私立醫院爲目標。我們的人羣就是高端用戶,這樣我們不會得罪原來的那些特效藥的醫藥寡頭,甚至,還可以和他們成爲合作伙伴,不好麼?”
這些話,程俊堯是違背者良心說出來的。
其實他的內心何嘗不是希望有更多的平民享受到更低廉的特效藥,這些藥就是救命藥。
可是天知道,因爲嫉妒到發狂的程俊堯卻選擇了和自己的道德抗爭。
他明白,他這樣的行爲簡直幼稚又無恥到了極點!
是,他承認,爲了奪回他的妻子,爲了趕走喬蘭身邊的追求者甚至是所謂的“丈夫”,他可以更加無恥!
如果說救贖,那麼就等着他將喬蘭帶到紐約後再有定數吧。
這個時候,會議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程俊堯。
這時,連卡洛斯也看不下去了。
“程總,您……您之前不是說,您的希望也是和陸總一樣,希望我們能生產更多更廉價的特效藥來救普通百姓麼?”他真是搞不懂程俊堯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記錯了?
程俊堯聽言,眸光忽的變得凌厲。
“哦?我有這樣說過?”
“沒……我……我記錯了。抱歉,抱歉。”卡洛斯說完立刻縮回了脖子。
他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得罪了程俊堯這個財神爺。
爲了他今後的事業發展,他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嚥下去了。
不過卡洛斯到底是個人精,三兩下他就看出來,這個程俊堯和陸少帆之間,應該有私人恩怨。
否則,這麼重要的董事會,也不會搞得和一個法庭一樣。
此刻,陸少帆的胸口起伏了幾下。
他也不看身後的程俊堯,而是對身邊的秘書道:“請幫我把程俊堯先生請出去。”
秘書愣了愣,又看看程俊堯。
“這……陸總,爲什麼?”陸少帆瘋了麼,要得罪程俊堯?
“我想大家都應該清楚,我還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擁有92%的絕對股份,程俊堯股東剛纔在擾亂我們的董事會秩序,所以我想作爲董事長的我,是在行使正當權利吧?”
他說着輕描淡寫的話,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很震撼。
所有人都懵了。
陸少帆這個時候就要和程俊堯決裂,一點也不給他面子,那麼是不是說程俊堯會撤資?
而因爲得罪了這個投資大鱷,他們伯克製藥公司以後的日子會不會更加艱難?
一瞬間,氣氛越來越僵。
“怎麼,還要我說第三遍?”陸少帆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無比嚴厲。
“是是是,我馬上,我馬上。”秘書嚇壞了,直直點頭,繼而對着程俊堯微微俯首,“那個……程總,對不起,您……您看您能不能去隔壁會議室休息一下?”
程俊堯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怒意。
“哦?休息?好啊,我很喜歡休息。”他笑着走到了自己座位,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和文件,繼而徑直推開了不遠處的玻璃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對主位上的陸少帆道,“陸先生,你的配方很好。但是……我不認爲我是個喜歡保守秘密的人。所以……等會議結束以後,我們兩個人聊聊?”
陸少帆雙手緊攥。
程俊堯竟然用這個秘密在威脅他。
他承認他害怕了。可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喬蘭和幾個孩子……
……
兩個小時以後,伯克製藥公司的小會議室。
兩個長得異常好看的男人相視而坐。
他們都看着對方,看着對方的眼眸,卻始終無言。
“看來你還是想通了,少帆。”最後還是程俊堯先開了口。
“你想幹什麼,程俊堯?”陸少帆的聲音透着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行爲很幼稚很無恥。你應該明白,那些特效藥對於富人來說沒有意義,因爲他們根本不在乎那些錢。”
如果說伯克製藥公司的宗旨是爲了富人制藥,那麼陸少帆明白,伯克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纔的行爲很幼稚。”程俊堯也不迴避,“我也想不幼稚。那你幫我好不好?嗯,少帆?”
陸少帆抿了抿脣,沒有回答。
這樣的程俊堯,和他平日裡的樣子差別太大。
他是瘋了嗎?
“少帆,其實我們大可以不變成這個樣子。只要你離開喬蘭,或者幫着我將她送回到紐約,你所有的決定我都會支持,而且,我還會想伯克再追加投資50億,只購買5%的股份。”
程俊堯確實開出了很誘人的條件。
“不可能。”陸少帆想都沒有想。
“哦?是麼?”程俊堯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如此,難道你不怕魚死網破?”
“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得不到,那麼你也別想得到!”
“你這個瘋子!”陸少帆不想和程俊堯理會,直接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程俊堯依然坐在遠處。
他承認他瘋了,爲了喬蘭,他真的瘋了!
……
兩天後,陸少帆在認真工作。
忽然手機響起。
“什麼事,阿什利?”
“不好了先生,太太被人抓走了!”
“什麼?”
……
“砰!”
陸少帆直接撞開了程俊堯的辦公室。
他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程俊堯的衣襟:“是你帶走喬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