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燈光並不明亮,可是打在刀子上卻刺眼的厲害。
這一瞬,喬蘭發現時間突然變得很長很長。
有人說,動物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迅速分泌腎上腺激素而使得自己迅速逃離,可是不知爲何,她竟怔住了。
刀子越來越近……視線不斷放大。
難道自己真的要死了嗎?
“咣噹”一聲,空氣中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這才發現歹徒已經躺在地上哇哇直叫。
制止住歹徒的正是程俊堯。而那明晃晃的刀子正在一兩米處的地方。
“趕緊報警。”程俊堯擡頭對喬蘭道。
歹徒依然在掙扎,程俊堯拿起剛剛喬蘭買的一條絲巾,直接做了一個捆綁帶。他的動作十分嫺熟,可想而知應該受過專業的訓練。
危機解除。
喬蘭卻看着程俊堯發了呆。
晚上的海風吹在男人的臉上,使得他本來就是棱角分明的臉龐變得更加好看。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西裝,並沒有系領帶,因爲用力,將他原本就十分好看的身材線條展現無遺。
在這世上,“力量”也許是男人最好的代名詞。
“還發着呆幹什麼?趕快報警。”男人也不生氣,只是再次催促。他也沒有像電視劇裡一樣,抓住歹徒問“爲什麼要刺殺”喬蘭這樣的問題,也許在他心裡,他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喬蘭被拉回了思緒。她呼吸沉沉,顫抖着雙手打算將手機解鎖。
可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手機卻黑屏了。她試了一下開關,這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程……程先生,我手機沒電了,可以用下你的手機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面前的男人道。
她以爲男人會生氣,可是沒想到男人似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最後將口袋中的手機解鎖,遞給喬蘭。
“記得以後出門帶個充電寶,你們女生都有手袋,不像我們男人帶點東西也不方便。”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溫和。
很難想象,這樣的聲音是出自一個剛剛和歹徒博都過的男人。程俊堯向來都很沉穩,沉穩到他習慣了將所有情緒都埋藏在自己心底,只將最終的溫和傳遞給他人——當然,除了他的敵人。
這個時候,街道上的人已經很少,加之這個地方面積開闊,所以確實很難引起警察的注意。
喬蘭很不好意思的接過程俊堯的手機。手機很暖,還有男人的體溫。
手掌觸及了他的溫度,她的心臟砰砰的跳得厲害。
“程先生小心!”喬蘭忽的尖叫!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他們本以爲危機解除的此刻,卻有另外一個歹徒拿着明晃晃的刀,朝程俊堯刺來!
而這次,對方的距離是那麼近,近乎只有一兩米的距離。爲什麼剛纔他們就沒有注意倒?
程俊堯是背對着的,他根本不會看到。
這一刻,喬蘭忽然間變得異常靈敏,尤其是在她發現,這個歹徒的目標是程俊堯的時候。
來不及多想,她的身子猛地前傾,試圖奮力推開歹徒。
那歹徒全程都蒙着面,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在和那人接觸的一剎那,她只覺得胸口狠狠地縮瑟了一下,下一秒,刺骨又冰涼的感覺蔓延了她的全身。
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她明白水果刀已經刺入了她的胸口,可是,她還是想拼盡全力,推開面前的這個歹徒。
愛情總是會讓人變笨,即便她知道這樣自己會死,可是她不忍讓自己愛的男人受一點點傷害。
漸漸地,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她好像看到那個歹徒被擊倒了,而自己卻跌入了一個黑暗無比的深淵……
……
喬蘭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一片暖黃。
“嘶”!刺骨的疼痛讓她禁不住叫了一聲。
“疼嗎?”耳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漸漸地,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她面前。
只見程俊堯穿着一件白色的定製襯衫,袖子高高挽起,眼底泛着紅血絲,藏不住的疲憊。
“我這是在哪裡?”照理說,她應該是在醫院的。
男人在她的牀邊坐了下來,目光從喬蘭的臉頰慢慢移到了她的肩頭。
他似在想些什麼。
停頓了幾秒種後,他緩緩道,“這裡最近的醫院牀位非常緊張,而且醫生說你沒有傷及內臟,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把你接回來。畢竟在醫院裡容易交叉感染。”
他一字一句說明了他的安排。
“當然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換藥。”他特意補充了一句。
他曾經作爲一個出色的醫生,換藥自然不是問題。
“謝謝。”
她看着他,眼眶不自覺的溼潤了。她想着,看到他毫髮無傷的樣子,真好。
“怎麼哭了?”他問她的語氣,就好像是一個十分體貼的大哥哥。
他在牀頭櫃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可想了想,最後還是直接拿着紙巾拭掉了女人臉頰的淚水。
喬蘭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這個男人,她也強裝出一絲笑意道:“就是……就是麻藥褪去,太疼了。”
她撒了謊。從小,她都不曾因爲身體疼痛而流過一滴眼淚,可是不爭氣的眼淚,卻往往因爲男人的溫情而變得潰不成軍。
程俊堯似怔了一秒,下一瞬,他不自覺地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謝謝你救了我。”他想要感謝她,這個女人不僅讓他成了父親,還救了他一命,無路如何他都必須感謝。
可是至於爲什麼自己會握住她的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喬蘭的身體確實很疼,麻藥失效的時候,從肩頭傳來的疼痛幾乎要斬斷了她身上所有的神經。可是就在男人握住她手腕的一剎那,她忽然覺得,疼痛的知覺根本比不上男人手心暖暖的溫度。
“沒事”。說完這句話,她還是收回了手。
她害怕聽到“謝謝”兩個字,因爲這兩個字代表着疏離。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用“沒事”兩個字迴應。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矯情,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是喜歡咬文嚼字?還是說,單相思的女人,總是敏感到抓狂?
……
這一夜,疼痛不斷蔓延,喬蘭幾乎是咬着牙,裝出一副睡着的樣子。
而讓她意外的是,程俊堯也整整陪了她一夜。
他先在喬蘭受傷的手臂下墊了一個枕頭,因爲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疼痛。之後他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人的牀邊。
關燈之前,他仔細檢查了喬蘭肩口的繃帶,直到確認傷口沒有異樣,他才鬆了一口氣。
喬蘭一直閉着眼睛,她試圖用這種方式抵消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愛意。可是當男人溫暖的呼吸噴灑在她肩膀的時候,心口不自覺地酸澀的厲害。
這種想得到卻又不敢去得到的愛,真的快要將她逼瘋了。
男人俯身關燈。這一夜,喬蘭是聽着男人沉沉的呼吸聲睡着的。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即將被一股力量推入深淵,可即便是如此,她還想想着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想着他還好嗎?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和自己一起墜入谷底……
可是全程,她都沒有聽到那個愛人對她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夢中的她苦澀的笑笑,看,她愛的多麼無私,多麼卑微,幾乎渺小的塵埃裡……
……
程俊堯一夜沒睡。
他就在黑暗的空氣中,緊緊地坐在女人的身邊。他能聽到女人不是很均勻的呼吸聲,想來這個女人一定是因爲疼痛做噩夢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愛上這個女人,可是他忽然間覺得對這個女人萬分愧疚。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誤解她,誤解她有意接近自己,誤解她心機重重的偷了安默的子宮,心機重重的和沈之承合作要置他於死地,甚至因爲誤解,差一點點流掉了他的親生骨肉。
她爲他生了孩子,照理說這樣的女人可以要求一筆鉅額的財產,可是她沒有。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因爲這個女人真的是無慾無求,還是說她的心機太深?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了他很久,可是晚上發生了這個舉動,讓他終於明白,這個女人徹徹底底不是一個壞人。
至少,她對他來說是安全的。
可是,他對她的評價只是一個“不是壞人”“安全的”就足夠了嗎?他一時間似乎找不到其他答案。
心總是空空的……
……
第二天,喬蘭被一陣對話聲吵醒。
但是因爲對話聲很輕,加之又隔着一道牆,所以她雖然能夠聽到聲音,卻聽不到到底說了些什麼。
“吧嗒”一聲,這個時候門開了。
“醒了?餓不餓?”男人好似一夜沒睡,他的樣子比之前更加憔悴,遠遠地,喬蘭發現男人的兩腮有幾許淡淡的鬍渣,而眼睛的紅血絲也更加明顯。
衣服還是那件白色的襯衫,挽起的袖子上已經有了很深的摺痕。
“程先生,你沒睡嗎?”她問。每次和他說話的時候,她總是那麼有禮貌。
“睡了。”
他走到了喬蘭的牀邊,雙手自然地查到了褲兜裡。他的身子下意識地靠在牀邊的椅子上,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累。
“警察局來人,想做一些筆錄,你……現在方不方便?”他很紳士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喬蘭點點頭。
很快,幾個穿着警服的人走進了臥室。
警察想喬蘭詢問了一些問題,而喬蘭也如實回答,最後警察告訴喬蘭,行刺的兩個人是一對兄弟。
那兩個人之前有案底,因爲貧困導致精神扭曲,所以喜歡行刺富豪來發泄自己的仇恨。但是因爲上次的行刺並沒有得逞,所以他們在監獄裡呆的時間並不是太長,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洛杉磯的大街行刺,而且將程俊堯作爲目標,甚至差點就得逞了。
警方已經抓捕了這兩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許會在監獄裡呆一輩子。
警察做完筆錄,便很快離開了這裡。房間裡只剩下喬蘭和程俊堯兩個人。
這個時候,程俊堯的身子依然倚在椅子邊上,他的雙手護肩,似乎在想些什麼。
喬蘭看向牆上的掛鐘,現在是上午十點。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的嘴脣動了動。
她問程俊堯,“對了,今天不是還有研討會嗎?是推遲了嗎?”昨天散會的時候,主辦方告知研討會會在九點開始,而程俊堯還是這裡面最重要的人,但是現在十點了,程俊堯還沒有收拾的意思,難道說是改了時間嗎?
男人聽言,微微正了正身子,他對她笑笑,繼而拉開了身邊的椅子。
他輕輕提了提西褲,像是拋開了一件沉重的心事,坐在了椅子上。
“會議已經讓秘書過去了,而且我也通過電話解釋了。”他說着,脣角抿成了一條好看的弧線,“我今天最重要的人物,是照顧你。”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放緩了語氣。
他的聲音不重,還是溫和的。
喬蘭自然明白了程俊堯的意思,她笑着搖搖頭,“程先生,其實您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您沒有必要對我報答,換做別人,我也會救的。”
她救了程俊堯的命,其實她完全可以憑藉這個,期許程俊堯更多的回報。可也許,是因爲她太希望留住自己的尊嚴,所以她用這種梳理的方式告訴他,他在她的心中和其他普通人一樣。
人總是一個矛盾的個體,一個人越是愛對方,就越是覺得對方於她是一個層很正常的關係,尤其是,當兩個人的關係還不是太明朗的時候。
果然,程俊堯的眼上碰上了一層淡淡的陰謀。看得出來,他有些失落。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洞察人心,是不是和席言學……”當說到“席言”兩個字的時候,程俊堯忽的覺得心臟刺了一下。於是,後面的話就沒有繼續再講。
他覺得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喬蘭這個女人說話的時候,都變得小心翼翼了。
一瞬間,寬大的臥室內變得異常平靜。
“你希望我怎麼報答你?”很久以後,程俊堯問喬蘭。
她救了他,所以理所應當的他應該報答她。
她看着他,動了動嘴脣,卻遲遲沒有回答。
“那……你有什麼願望?”他繼續問。他的眼眸沉沉的,似乎藏着一個心事。
喬蘭明亮的眸子繼續凝視着他,四目相對,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
她的眼眸彎成了明月。她問:“好萊塢離這裡是不是很近?”
“好萊塢?”男人的眸光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她會問起這個問題。
想了幾秒鐘,他問,“我記得你昨天說喜歡這裡,或者我送你一套比弗利山莊的房子?”即便程俊堯覺得這樣的問法有些庸俗,但是他實在是找不出,這個女人問這個問題的其他原因。
喬蘭噗嗤一笑。
“程先生,土豪就是土豪,動不動就想着房子。那麼,我這輩子是不是賺大發了?”
“那麼,你同意了?”他疑惑。
喬蘭搖搖頭,“我只是想去好萊塢看看。”
“去好萊塢看看?”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
“以前一直喜歡看好萊塢的劇,兒時就希望能夠來好萊塢看看,但是因爲學業和工作一直很忙,這個願望就一直沒有實現。所以你問我有什麼願望,我想了想就是這個願望。”她笑盈盈的說着。每當說起曾經夢想的時候,喬蘭的眼底總是泛着笑意。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如果沒有一顆堅強的心臟,也許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會因爲母親的冷言冷語而瘋掉。好在,她生長堅強,即便環境殘酷,卻依然樂觀。
程俊堯的眸光更沉,他很久沒有說話。
“我知道您很忙,您可以先回去。我想我傷的也不是很重,再說昨天的刺傷也只是意外事件,我會照顧好自己。”她補充了一句,再說小寶現在有茱麗阿姨照顧,她很放心。
“就這麼簡單?”
“那您覺得還有其他?不過,如果能夠要到我偶像喬治克魯尼的簽名,那會更棒!”這個時候的喬蘭,即便受着傷,但是眼底裡已經泛着少女的光芒。
“是麼?”他的聲調上揚,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不服氣。
“自然。”
他輕笑。下一秒雙腿交疊,雙手自然地插在大腿上。
“正好,這周我要考察下好萊塢的電影公司,看來,我們可以同路。”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還有,喬治克魯尼都已經五十多了,難道這個女人喜歡年紀大很多的男人?可是,這個女人到底喜歡誰,說到底,於他,應該是一件不相關的事情吧?
……
三天後喬蘭自由行動,她正打算尋找好萊塢的路線,但是沒想到,程俊堯告訴她,他已經給自己放了年假,也打算去好萊塢走走。
“怎麼,不歡迎?”他笑着問。
喬蘭的心砰砰直跳,她怎麼會不歡迎,她不會想到,自己摸摸愛戀的一個男人會和自己度過一週的假期。
“那……我們房間怎麼安排,要是繼續在一個房間的話,你會不會太辛苦?”這幾天來,程俊堯一直睡沙發。
男人有些無辜的聳了聳肩,“否則?”他的意思很明確,他沒有選擇。
喬蘭笑笑,也只好答應。
好萊塢的狗仔更多,所以兩個人重新訂酒店的時候,也只能訂一個房間。
讓喬蘭意外的是,程俊堯根本沒有去電影公司,而是全程陪在她身邊。而喬蘭和這個男人相處久了,也漸漸放下了曾經的疏離感,她雖然看上去文靜,但是時間相處久了,程俊堯就發現這個女孩真的很愛笑。
尤其是,她總是會給自己將很多好聽的段子。放鬆了的喬蘭有一個本領,就是能將很多稀鬆平常的事描繪的繪聲繪色,常常一句話就能讓程俊堯笑逐顏開。
也許連程俊堯自己也不知道,除卻在好萊塢的這一週,他都不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能這麼開懷的笑過。
他發現自己似乎上了一種癮,一種喜歡看到一個女孩笑着的癮。漸漸地,他會看着這個女孩,繼而移不開眼。
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曾經自己那麼厭惡的一個女人,現在卻覺得美好的像一塊蜜糖。
喬蘭肩上的傷需要每三天換一次,每一次都是程俊堯幫她換藥,他是醫生,從來都會將病人一視同仁,可是不知爲何,當他在洛杉磯最後一次爲她換藥的時候,他近乎有些不捨。
他想着,也許是他自己太累了吧,抑或,是他太久沒有接觸女人了吧……
這一週裡,他們還是一個人睡大牀,一個人睡沙發,但是他們的肢體接觸變得多了,他會在她睡前幫她調整好枕頭的位置,會幫她掖被子,偶爾在半夜的時候,會撫摸女人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畢竟冬天的洛杉磯雨水相對會多,感冒的可能性也變得加大。
最後的一天,程俊堯收到了秘書訂好的航班號。
許是因爲受傷加之走的勞累,喬蘭在飛機上睡得很沉,而身邊的程俊堯卻一直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事沉沉。
……
喬蘭是在飛機降落的時候醒來的。
中午的紐約,天氣很明媚。
“程先生,您今天上班嗎?”她隨便找了個話題,扭頭問身邊的男人,畢竟幾小時的飛行他們都沒有說話,如果她再不主動開口的話,好似有些不大禮貌。
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投資界名人,而現在的喬蘭幾乎什麼都不是。更何況,她還深深地愛着他。即便幾個月後,她就必須離開他。
男人沒有回答。
他的脣線一直緊繃着,眉心也擰着,好似有很沉很沉的心事。
“如果您感覺累的話,要不再休息一天吧,勞逸結合,您說是不是?”她以爲他累了。
他扭頭看她,卻依然選擇沉默。
此刻飛機已經緩緩地在跑道上滑行,紐約的機場已經到了。可他的雙腿交疊,雙手交叉,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她忽然有些擔心他。
他繼續沉默,空氣凝滯。
“我們結婚吧。”他的氣場強大,此刻吐出的話語不容置疑。
喬蘭的腦袋“嗡”的一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男人。
“程先生,您說什麼?”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身份證帶了嗎?”男人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說着,打開自己的錢夾,再次檢查了自己的身份證是不是在自己身上。
檢查一番後,他扭頭問女人,“你的身份證?”
這一瞬,喬蘭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近乎在這一刻被抽走一樣。
她像是被按下了一個開關的,機械的打開自己的錢包,快速翻動裡面的卡片,最後將一張淡綠色的卡片交到了男人的掌心。
他接過,兩張綠色的卡片重合。
“今天是週五,市政廳還上班,現在是中午一點,我們下了飛機就去領證,時間還來得及。”他的語速很快,想來這些話語他早已經在想好。
喬蘭覺得面前的事情太玄幻,甚至在她看來,現在只是一個自己做的夢。
“有問題?”男人問她。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目視前方,她努力地讓自己深呼吸着。幾秒鐘以後,大腦的氧氣充足,她才終於回過了神。
“程先生,您……您這樣算求婚嗎?”
他笑的深沉,“如果你想讓我們的兒子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下,那麼你現在拒絕還來得及。”
她愣住了。
喬蘭第一次發現,原來程俊堯也有這麼霸道的時候,可他說的沒錯,她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下?
更重要的是,能嫁給程俊堯,不就是除了生孩子意外,她此生最大的願望了麼?
……
幾小時後,兩個人迅速在市政廳辦理了登記。
因爲馬上週末,加之快到下班時間,所以市政廳的人不多,而因爲他們登記的太突然,所以並沒有小報記者跟隨。
晚上,他請她吃了一頓飯。
可是奇怪的是,這一頓飯上,兩個人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
對於喬蘭來說,她實在是不明白程俊堯爲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和她結婚?可是,他曾經不是很恨她嗎?
她擡頭看着沉默的程俊堯,終究還是找不到答案。
晚上的時候,喬蘭哄小寶睡着後,就準備入睡,這個時候,程俊堯走到了門口。
他問:“既然是夫妻了,要不……還是一個房間吧?”他的語氣也是不確定的。
喬蘭想了想,沒有回答。
“我讓茱麗阿姨來陪小寶。”他補充了一句。
……
程俊堯的臥室內。
兩個人上了一張大牀,不過,兩個人都給彼此找了安全距離。
喬蘭不會明白,其實程俊堯對於求婚這件事情,也並沒有完全想清楚,只是他覺得畢竟喬蘭是他兒子的母親,而安默遲遲不醒,於他這個年紀,也真的需要找一個伴侶了。
想來,他是不是真的應該試一試?
第二天,喬蘭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沒有人影,她知道,程俊堯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去上班了。
她小心地起牀。
看着這個新的房間,喬蘭百感交集,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和程俊堯成了夫妻,而且還那麼突然。
是他真的喜歡上了她了嗎?而她,真的會幸福嗎?
就在這時,電話聲音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喬蘭接起。
“是喬蘭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有些熟悉。
“你是誰?”
“何雪薇。”
何雪薇?
喬蘭的心臟猛地收緊,“你來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