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趕回城的時候,已是半夜了,她困得連澡都懶得洗了,匆匆擦了擦臉就上了牀,米月鑽在被子裡,感覺渾身半天還沒有一絲暖氣,雙腳一直都是冰的,又總是睡不着,腦子裡疑竇重重,如果唐凱就是那個胡林羣,如果“1.16”案真的與三十年前的神仙洞“8.15案”有關,如果‘10.17’羅小聰車禍案是一樁蓄意謀殺案,那麼,“1.16”案就是仇殺案,就不難解釋了,那麼,除了劉所那邊,唐凱一家人中,除了唐凱本人,又有誰能瞭解這一家的底細?金師傅?崔延麗還是金鑫?現在,除了金師傅和崔延麗,她還沒有接觸這個金鑫,米月的許多疑點,又都集中在金鑫身上,看來,她得好好會一會這個金鑫了。米月越想越難以入睡,乾脆又起牀衝了個熱水澡,好不容易一身熱烘烘地鑽進被窩,電話響了,是吳昊打來的:
“你趕快來局裡吧,又出事了,金鑫出車禍了!”
火月感覺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腦袋:“金鑫?怎麼出的事?人怎麼樣了?”
“現在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人還在昏迷,初步判斷是疲勞駕駛,孫局讓你趕快來局指揮中心。”
疲勞駕駛?怎麼會這麼巧?米月一團霧水。
凌晨的市局指揮中心,依然燈火通明。
“金鑫是在晚上7時20分從市裡趕去桐木鎮,8時50分左右在G106高速距離市區120公里左右的塘樓村出的事,當時我們趕過去時,人和車翻到了路面下7米深的山林子裡。”一名交警向米月介紹。
“是誰報的案?”
“是在他後面的一輛貨車司機報的案,這名司機親眼看到這輛車衝破欄杆,掉下山谷的。我們當時查了他的手機通信,當時的時間段,他正在同一個人通電話,對方是在桐木鎮的一個女子,名叫鍾婷婷。”
“鍾婷婷!?”米月一驚。
“對,我查了一下,這個鍾婷婷先後向他打了三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6點55分打來的,我們判斷,金鑫就是接了這個電話後,才動身去找她的,最後這個電話,還是這個女子打來的,據後面的貨車司機反映,金鑫的車剛超過他的車不久就出的事,當時貨車司機的車速是100邁,從金鑫的車超車的速度看,至少達到了140邁,我們判斷,也許是金鑫的車開得太快,在接這個電話時,措手不及,翻了車,也許就是疲勞駕駛,我們問了他身邊的人,他們反映,金鑫有時晚上有打麻將的習慣,出事的前天晚上,他打了一夜的麻將。”
難道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米月疑心自己在做夢:“把鍾婷婷的照片放出來!”
鍾婷婷的照片,很快出來了,正是那位她當天晚上處理的奧迪車的女子。
米月當時是看見她在打電話的,難道她當時打電話的對方就是金鑫?如果真的是,那麼,金鑫與她是什麼關係?如果是,應該是米月的話刺激了他,覺得對她的處置不公,當然便要搬來救兵,這個救兵,自然是她最親近又能幫她忙的人,金鑫接到了這個電話,當即便趕過去,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米月可以判定,這個車禍便是一個偶然,不會與謀殺有關,不會的。
米月當即便想給劉所打電話,看了看時間,已是凌晨4時了,她的些不忍心,想了一想,也許,鍾婷婷若真與金鑫的關係不淺的話,她就一定會走趕到醫院來看金鑫的,她現在急也沒有用,耐心等天亮再說吧。
第二天上午,米月打了劉所電話,想問鍾婷婷的事,劉所說,我在下鄉的路上,正在開車呢,米月一聽,馬上就掛斷了電話,便決定要去醫院,看看金鑫的情況。
車子到了一家公共廁所門口,看到一女子正在與一位片警糾纏,米月一看,吃了一驚,女子正是鍾婷婷,一手提着一大袋水果食品,一手指着片警怒吼。
“哎,我們養着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如養一條狗,那狗看我丟了東西,還會把東西給我叼回來……”
“怎麼又是你?”米月站到了片警面前,向片警亮了亮警察證:“發生了什麼事?”
片警還未答話,鍾婷婷怒容未消,瞪了米月一眼,好像是想起來了,對米月冷笑:“真是冤家路窄,我怎麼在哪裡倒黴就在哪裡碰到你,你跟蹤我是不是?”
“你有什麼事?向我說清楚,說不清楚,到所裡去說,在這裡罵大街,像話嗎?”
“什麼事,你怎麼不去問他?”
米月看了看片警,片警道:“是她在這裡上廁所,把手機落在廁所裡了,回來找的時候,手機不見了,要我們追回她的手機呢。”
米月聽了,吃了一驚,會有這麼巧?她腦海裡便閃現出一個預謀來,難道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地裡操縱?
米月便對一旁的警察道:“這個事,我來處理吧。”
米月忙把婷婷拉到了警務室,扶她坐了,打了杯水遞給她,被她一口喝個精光,米月只好又添了懷水遞過去:“我要不來,你那樣罵下去,不怕喉嚨出火麼!”
“我本來心情就不好,難過死了,你說說,我怎麼辦?”婷婷帶着哭腔道。
“你仔細回憶回憶,從廁所出來時,手機放在哪裡?看到有什麼人進來過?”
婷婷想了想:“我一邊解手一邊在看手機信息,完了後找手紙,記得順便就把手機放在身後馬桶蓋上,後來我穿好褲子就出來了,到附近商場購物,購完物後想打個電話,才發現包裡的手機不見了。”
“你不是帶着包嗎?怎麼不放包裡,卻放在馬桶蓋上?”
“那包掛在廁所門背後,夠不着。”
“你把手機放在後面馬桶蓋上,是爲了騰出手來用手紙系衣帶,完後你不按開關沖洗廁所了麼?”
“我沖水了呀!”
“你按馬桶開關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發現手機還放在馬桶蓋上?”
婷婷一愣,想了半天:“你是說,我按抽水開關的時候,發現手機在馬桶蓋上,就會把手機取了?”
“我問你呢!”
婷婷猛拍了拍腦袋:“天呀!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難道我的手機不是在廁所裡丟的?”
“你平時手機都是放在包裡嗎?”
“不放包裡,我哪裡還有地方放!”
“你在商場購物的時候,取過手機麼?”
“商場?購物?”婷婷想了半天,雙眼突然放亮:“我的天呀!是不是我在翻包找錢包時,順便把手機放在人家櫃檯上了?”
“你仔細想想?”
“就算是這樣,那手機也找不着了呀!剛纔那個警察打了電話,都關機了呀,還不是被人拿走了。”婷婷還是一臉絕望。
“記得是哪個商店嗎?”
婷婷拍了拍腦袋:“這一時哪裡想得起來。”
“你把商場的購物小票給我看看。”
婦人掏出了小票,米月一看,是一家喜佳福超市,米月通過手機地圖搜索,找到了附近超市的電話,拔了通了電話,問明瞭情況,冷笑着把電話遞給婷婷。
婷婷一聽,驚喜地站了起來:“是呀是呀,正是呀,正是呀,好的好的,手機沒有電了,是是,我馬上過來……”
婷婷一邊說,一邊就瘋了似地往門外跑,被米月喝住:“你等一等,你還想順我的手機呀!”
米月從婷婷手裡取過手機,便對片警道:“這類人,你怕她幹什麼?你就讓她罵大街?”
片警搖着頭:“你是不怕,你在大機關,不知道我們基層的難處,人家動不動就投訴上告,動不動就發貼上網,動不動就人肉搜索,到時候,我們這些人,稍有不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米月嘆息一聲,出了門,上了婷婷的車,她要去看看,婷婷的手機有人偷看了沒有,做了手腳沒有。
“你是來看金鑫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鍾婷婷一臉驚慌。
“你不要見怪,我也是去看金鑫的,我們同路。”
“你是金鑫的什麼人?”
米月冷笑:“我還想問你呢!”
“我跟金鑫,可是光明正大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如果只是一般朋友,會遇到芝麻大點的事,就讓人家趕兩百里路來見你?他要是不去見你,會發生這個事嗎?”
鍾婷婷一聽,帶着哭腔:“我哪裡想到他會出事!”
米月嘆息:“你是幹什麼的?”
“我,現在哪有什麼事幹!”
“沒有幹事,你那車是你買的嗎?”
“那是朋友的車。”
“哪個朋友會把這麼好的新車給你開?”
“是朋友送我的車。”
“是金鑫送的吧?”
婷婷哼了哼:“他送得起嗎!”
“你認識金鑫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
“怎麼認識的?”
婷婷頓了頓:“洗浴城,給他做過保健。”
“認識崔延麗嗎?”
“能不認識嗎,要不是她,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唐凱,你認識吧?”
婷婷冷笑:“剝了皮也認得。”
“既然認得這麼多人,爲何偏偏要找金鑫?”
“他不是同你們公安派出所都熟嘛!”
車子到了喜佳福,米月不想再問了,這個女人,水還是挺深的,她得找個時間,再好好同她談談。
超市服務員向鍾婷婷問明情況後,把手機還給了鍾婷婷,米月從鍾婷婷手裡接過手機,開了開機,果然沒有電了,米月把手機送回給婷婷,對婷婷道:“充好電後,不要動手機信息,我們要檢查手機內的信息。”
“幹什麼?爲什麼要查我的手機信息?”鍾婷婷又惱怒起來。
“金鑫的車禍,目前還在偵查定性階段,我們不排除是意外車禍還是人有設計謀殺,所以,在偵查階段,對所有與此案有關的人,都要調查。”
“你不會懷疑他的死與我有關吧?”
“只要聽我的話,配合我們調查,與不與你有關,會查清楚的。對,我提醒你,你不要想刪除手機上的信息,你想刪除的東西,我們在服務器上都可以恢復的,我勸你不要幹蠢事。”
米月向婷婷交代完了,便向超市服務員詢問婷婷的手機在店裡有沒有其他人使用過,服務員一口咬定,在這期間,除了她,沒有任何人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