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陽光正好,書院也很清淨,不如文哥哥陪妹妹到書院的園子裡走走吧。”這次輪到姚夏花先提出了建議。
梅文鬆此時心情尚佳,便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一起來到院園中。
此時書院很是靜謐,雖是冬天,卻仍綠意蔥蘢,同其他季節並無太大不同,只是景下的人,心態卻是在悄然發生變化。
兩個人先是並肩無言地走着,姚夏花一邊走一邊在內心籌謀,想着試探梅文鬆的心意,於是先開口打破沉默,問到:“文哥哥,妹妹剛既已猜中事關萍姑娘,現下能否告知具體是爲了何事?”
“夏妹妹既猜到事關萍姑娘,不妨再猜猜是爲了何事?”梅文鬆笑問到。
本姑娘若是那麼能猜,乾脆去經營算命攤好了。姚夏花心中一個聲音小小嘀咕到。同時她的內心也想着,即使自己往那方面猜,自然也不會說出口,一則未免輕浮顯得不矜持,二則她也不願意此事成真,自然不會自己先亂點鴛鴦譜了。
“什麼算命攤?”梅文鬆隱約聽到姚夏花口中蹦出的,這三個與話題無關的字。
“妹妹哪有說什麼算命攤,文哥哥許是聽錯了。”姚夏花一語帶過,又接着梅文鬆剛纔的問話說到:“剛纔文哥哥讓妹妹猜是關於萍姑娘的什麼事,妹妹哪裡就那麼能猜,文哥哥若是想說便說吧,若是不能說,妹妹也就不多嘴問了。”
既然直接問梅文鬆,他還只遮遮掩掩不願透露實情,姚夏花便想着改用“以退爲進”的方法。
“也不是什麼說得說不得,因爲今天萍妹妹單獨找我說了話,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梅文鬆說着這話的神情,不亞於殿試見到皇上。
果然容易得到的總不會珍惜,對那些曇花一現的東西卻是格外的上心,但那終究可遇不可求,也如流星般易逝。
“從前沒有過?那這次萍姑娘怎麼突然這樣做?”果然自己的辦法奏了效,姚夏花又順藤摸瓜地問到。
“還不是爲了上次留在書齋幫着監堂的事情,因而快要走時特意避開其他人同我說了聲謝謝。”梅文鬆特意略去何繼學不提,一則今天被他搶了風頭心中還不大爽快,自然是不願意提起他,二則姚夏花也不認識他,沒準還要說起他許多的事情來。
“妹妹早間聽梅師孃說起過,這位萍姑娘已經有了夫婿的人選,只是還沒有明確表示,卻是她父親的一個義子,名字叫何繼學的,而且如今還住在萍姑娘家裡備考院試。”姚夏花故意如此說到,想着試探梅文鬆的心意。
梅文松本來打算避開提及何繼學,誰曾想姚夏花倒先提起他來,而且知道的還不少,終究躲不過,笑問到:“對於何繼學,夏妹妹還知道些什麼?”
“就是前面說的那些,我也沒多問。”姚夏花說完又嘀咕了一句,本姑娘瞭解他那麼多做什麼,這樣問,倒弄得自己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很有興趣。
“雖說如此,他也只是何世伯的東牀備選,何世伯顯然更喜歡在學業上有成的,妹妹應該也知道何繼學之所以住進何世伯家,是因爲院試落第多次的緣故,但是不過也是因爲義父子的關係在罷了。”梅文鬆說到。
聽梅文鬆這麼說,既然他這麼自信何其多隻是把何繼學當成擇婿備選,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會棄選,而他又對何萍這麼上心,試探的結果再明顯不過。姚夏花感覺自己的心涼了半截,只是還不死心地問到:“那文哥哥你呢,你對萍姑娘除了欣賞可還有別的……”
姚夏花的問話越到後面聲音越小,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這對自己未免太過殘忍,梅文鬆自然也沒有聽清楚姚夏花問他什麼,還笑問她爲什麼今天說話奇奇怪怪的。
“我……”姚夏花看了看梅文鬆,問了怕灰心,不問又心有不甘,最終還是決定先不問,反正何其多的最終決定還有何繼學能不能考上書院都還是未知數,她要先靜觀其變,誰讓她屬意梅文鬆呢?此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便又把問話吞回了肚子裡,轉而說到:“妹妹是想着已經出來挺久,梅師孃也還不知道文哥哥到這園子裡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免得家裡人擔心。”
“也是,那就一起回去吧。”梅文鬆仍舊沒有看出姚夏花的心事,畢竟他現在的心都被何萍的一顰一笑佔滿。
用晚飯的時候何其多說起了何繼學家去過年的事情,何萍聽了很是替繼哥哥感到高興,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這也間接表明了何其多承認何繼學這段時間的閉關溫習的成果。
何其多又接着說起今天何繼學和梅文鬆對答的情況,再次表揚了何繼學一番,何萍畢竟當時也在場,聽了父親此番話,便知道她離開之後書房上演了一出“偷樑換柱”,又見何繼學被表揚後的神氣模樣只是笑着,假意威脅要說出實情,何繼學會意,趁着先生不注意,忙雙手合十地給了何萍眼神暗示,讓她可千萬不要說漏了嘴,見何萍笑着點了點頭,方纔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又在對什麼暗號?”兩個人一時沉浸於玩鬧,卻不知道他們的行爲已經引起了何其多的注意。
“不過是見繼哥哥嘴角粘了米粒罷了。”何萍尋了個藉口搪塞到,何繼學也配合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繼學,回去後記得不能把功課落下,在別人都休息放鬆的時候努力,那你成功的機率就比別人高些。”何其多囑咐到,何繼學忙點頭稱是。
何其多吃完飯便先離開了飯桌,何萍想起來笑到:“妹妹總算知道文哥哥回去的時候怎麼一臉的不高興,原來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個時候萍妹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知道文鬆兄不高興了?”何繼學問到。
看來果然不能笑別人,否則也可能牽涉上自己。到底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何萍便只好說起自己早間單獨和梅文鬆見面的事情。
“妹妹怎麼想着單獨同文鬆哥見面?”何繼學追問到。
“就是想問問他上次書齋發生的事情,因爲你們都在我也不好問起,這纔想着等他離開的時候再問他。”何萍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那文鬆兄可都說了什麼?”何繼學又問到。
“也沒說什麼,只說了那時讓哥哥不要趁機偷懶,哥哥就不高興了。”何萍說到,看了看何繼學,似乎也是在求證。
何繼學聽了冷哼一聲,不置可否,說到:“那妹妹可信了文鬆兄的話?”
“哥哥說妹妹信不信,這不是在向你求證嗎?”何萍笑到。
“妹妹若不是不信,也不會來向我求證了。若不是剛纔妹妹自個兒說漏了嘴,我也不知道你們見面這事。”何繼學徑直把兩件事混爲了一談。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上次書齋的事情之後就變得水火不容的,果真是文哥哥說了那樣的話,哥哥倒也不至於如此。”雖則何萍看得出他們兩個人在互相較勁,只是梅文鬆做的比較好的是在自己面前說起何繼學並不是這般不屑。
“看來你還是信了他的話,又何必多此一舉求證於我。”何繼學帶着些許慍氣地說到。
何萍覺得此刻的何繼學有些蠻不講理,便要起身離開,何繼學忙上前拉住了何萍的手道歉起來:“是我不對,不知爲何,我最近總有些患得患失,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還請萍妹妹原諒。”
“患得患失?繼哥哥你在患得患失些什麼?”何萍眼神便得犀利起來。
“我……”何繼學剛想問出口,卻又把話嚥了下去,鬆開了拉住何萍的手,搖了搖頭。
“原以爲同哥哥無話不說,原來哥哥也有不能同妹妹說的。”何萍扔下話來便丟下何繼學走了出去,何繼學卻像是腳黏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只是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