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哪個門派的?”吳志遠心中暗想。中國道派不少,三山五嶽之中,大小道派不計其數,各派的道袍又各不相同,他無法從道袍的款式上推斷出對方所屬的門派。
此時,那房間的門緊閉着,裡面隱隱傳來幾聲說話聲,但都聽得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被擡進房間的那兩個木箱子裡裝着的一定是福壽膏,也就是俗稱的大煙。
吳志遠俯身將地上的幾個蘋果撿了起來,見客棧夥計還站在門口,便走上前去遞給他一個,那夥計不好意思的接過,吳志遠藉機問道:“剛纔那幾個都是什麼人啊?”
客棧夥計朝那房間瞅了瞅,湊到吳志遠跟前,低聲道:“沒穿道袍的那個是我們這兒福壽延年煙館的打手,別人都叫他馬爺,穿着道袍的那五個人是外地來的,具體是什麼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每次來都住我們這客棧。”
吳志遠輕輕的“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這馬爺和他們在房間裡都說些什麼呢?”
客棧夥計笑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呀?不過,應該是談生意吧,每次談完之後,那五個人都會擡着箱子跟着馬爺去煙館。”
吳志遠聞言微微點頭,此時他已經基本猜到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五人是來送貨的,馬爺收到消息後便來驗貨,如果覺得貨沒問題,便會讓那五人將貨送到福壽延年煙館,而這客棧只是一個臨時驗貨的地方,如果馬爺相中了貨,便會進行下一步,如果沒相中,這五人就不會去福壽延年煙館,而是將貨送往下一個買家。所以,真正的交易場所在福壽延年煙館內。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阻止馬爺和那五人的交易,再找機會將那兩箱子大麻銷燬。
吳志遠沉思片刻,心中生出一計。他走到客棧門口,客棧夥計以爲他要出去,連忙將關上的門打開,吳志遠客氣的道了聲謝,擡步走了出去,那夥計又將門關上,這一切顯然是遵從馬爺的命令。
外面大街上依舊十分熱鬧,天氣寒冷,但夜市仍然人來人往。
吳志遠站在街邊環顧左右,發現街對面不遠處的角落裡蹲着一個小乞丐,那小乞丐手裡正捧着一個烤地瓜在狼吞虎嚥,一個烤地瓜對他來說卻好似一頓豐盛的美味。
吳志遠走到小乞丐面前,也蹲了下來。
“給。”吳志遠將手中的蘋果遞到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停住了吃烤地瓜的動作,擡起頭Jǐng惕的看着吳志遠。
“吃烤地瓜容易噎着,一邊吃蘋果一邊吃烤地瓜就不會了。”吳志遠笑道,他的微笑是發自內心的,雖然他打算利用這個小乞丐,但內心對他的同情和關懷卻是真實的,沒有絲毫的惡意。
小乞丐略顯遲疑的接過蘋果,只是攥在手裡,並沒有吃,雙眼仍然緊盯着吳志遠。他從來沒遇到像吳志遠這樣既善良又熱心腸的人,這不得不令他對吳志遠心懷Jǐng惕。
“我沒有惡意,只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吳志遠笑道。
小乞丐打量了吳志遠一眼,開口道:“什麼事,你說吧。”
吳志遠微笑問道:“馬爺你認識嗎?”
小乞丐脫口說道:“我認識他,可他不認識我。”
“很好。”吳志遠點頭笑道,“一會兒他會從那家客棧裡出來,到時候你幫我過去告訴他幾句話。”
“什麼話?”小乞丐問道。
“你就說,煙館裡來了一支軍隊,把煙館包圍了。”吳志遠笑道。
“就這些?”小乞丐有些詫異的問。
“就這些。”吳志遠點頭。
“如果我向他散佈這種假消息,那我以後還要不要在這地頭上混了?”小乞丐面sè鄭重道,他的樣子最多也就十四五歲,但說這番話時頗有一種江湖混混的味道,吳志遠不由得想起了相識之初的杜月笙。
“你怎麼知道這是假消息?”吳志遠有點驚訝,這小乞丐倒是挺聰明的,居然知道吳志遠說的是假話。
“我剛從福壽延年煙館那邊過來,路上還遇到一個好心人,給了我這半塊烤地瓜。”小乞丐說着,將手裡的烤地瓜擡了擡。
“這個忙我不會讓你白幫的。”吳志遠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塊大洋。
小乞丐見到吳志遠手中的大洋,雙眼頓時一亮,一把將大洋奪了過去,大力吹了吹,放在耳邊聽了聽,答應道:“這個忙我幫了。”
吳志遠點了點頭。
小乞丐再次打量吳志遠,問道:“你是存心捉弄馬爺,還是要爲民除害?”
吳志遠心中暗笑這小乞丐的思維,笑道:“不要多問,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小乞丐撓了撓頭,鄭重道:“馬爺一向爲非作歹,我就當是爲民除害了。”
話音剛落,客棧的門突然打開了,馬爺率先走了出來,緊接着,身穿道袍的中年人也跟了出來,後面還有四人,分別擡着兩隻木箱。
果然如那客棧夥計所言,看來馬爺已經驗完了貨,並且打算買下這兩箱大麻。
小乞丐自然也發現了馬爺,他將未吃完的烤地瓜和大洋塞進懷裡,又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在臉上抹了抹,站起身來便朝馬爺走了過去。
吳志遠佩服這小乞丐的機智,他知道吳志遠讓他去說的話是假的,所以爲防rì後被馬爺認出來,故意將自己抹得灰頭土臉,這樣就算以後除了事情,自己還能在這鎮子上混飯吃。
只見那小乞丐走到馬爺身邊,還未開口,馬爺便罵道:“好狗不擋道,臭要飯的,你想找死嗎?”
小乞丐點頭哈腰,但有些急躁的說道:“馬爺,不好了,煙館裡來了一支軍隊,把煙館包圍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馬爺聞言臉sè頓時就變了,他罵了一聲,轉身對身後的中年人說道:“你們先別跟來,老子回去看看!”話音未落,便急匆匆的朝煙館的方向跑去,街上的行人連忙閃到兩側,誰也不願惹上這個煞星。
身着道袍的中年人Jǐng惕的看着馬爺遠去的背影,回身對擡箱子的四人吩咐道:“快擡回去。”
那四人連忙轉身擡着木箱子返回了客棧。
吳志遠在街對面不遠處看着這一切,心中暗暗叫好,待到那五人都進了客棧後,他也從角落裡現身出來,朝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