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剛纔站在門口時根本沒有看到這地上還有一具死屍,所以一見之下頓時嚇了一跳,但此時他無暇顧及這地上的死屍,一心只想着帶菊兒安全離開這裡,於是沒有遲疑,連忙爬起身來,就要朝窗臺前的那張牀邊走去。
可起身後還未邁出半步,吳志遠一眼看到窗臺前的那張牀,腦袋裡不禁“嗡”的一聲。
牀上是空的!此時菊兒已經不在牀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吳志遠的心中頓時如一團**麻,僅僅是自己摔倒後起身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居然就這樣從這個屋子裡消失了!
吳志遠走近牀前,看到這是一張木牀,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彷彿剛纔根本沒有人在這裡躺臥過一樣。順着木牀看向窗臺,窗臺上擺放着的那盞油燈燈火微微擺動,似乎剛剛又一陣風吹過。
吳志遠心中一震,頓時明白過來,拔腿就往木屋外跑,跑出門口後收住腳步,朝木屋前的樹林仔細而快速的打量一遍,果然,他在右手邊的樹林深處看到一個模糊的人的輪廓,那人的肩頭好像還扛着什麼東西,因爲霧氣很重,所以看不清細節。但吳志遠的第一個想法是擄走菊兒的就是那個人,他肩頭扛着的必定就是菊兒!
心念至此,吳志遠不敢遲疑,發足狂追,同時目光直盯着前方那人的背影,以免因爲濃濃的霧氣而將此人跟丟。
一口氣也不知跑出了多遠,兩人之間似乎始終保持吳志遠剛開始追趕時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因爲吳志遠看那人的背影依舊模糊不清,與先前沒有任何差別。
吳志遠畢竟沒有元氣修爲,所以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腳步變得越發沉重起來,腳下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但他始終緊咬着牙關,不肯放棄。就在他感到兩腿痠麻眼看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前面那人好像突然停了下來,兀自站在遠處,肩頭扛着菊兒,背對着吳志遠。
吳志遠見狀連忙用盡吃nǎi的力氣,邁着沉重的步子,踉踉蹌蹌的朝那人奔了過去。
“站住!把菊兒放了!”吳志遠走到那人的近前,只看得清他上身黑sè棉襖,下身黑sè褲子,肩頭扛着一個人,那個人被卷在被子裡,頭髮從被角垂了下來,雖然遮住了臉部,但那條被子吳志遠卻認得,正是菊兒蓋的那條。
那人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吳志遠的話,仍是扛着菊兒站在原地,背對着吳志遠,一動不動,濃重的霧氣圍繞間,彷彿一座雕塑一般,但他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透露着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詭異。
吳志遠心中愕然,但表面卻不動聲sè,他在思忖該如何從這個人的手中解救菊兒。硬搶只能是迫不得已之計,菊兒在他手上,動武恐怕會對菊兒產生傷害。
隨着時間的分秒推移,那人依舊一動不動,靜靜的站在原地,這種怪異的行爲令吳志遠不解,難道這個人是在故意引誘自己,追蹤他到這裡只不過是中了他的陷阱?
“你是什麼人?”吳志遠喘了幾口氣,穩了穩心神,做好了與這來歷不明的人的打算。
事實上吳志遠在問此人的身份時,腦海中已經閃過了一個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到底是否屬實,還有待驗證。
令吳志遠不敢相信的是,他的話剛問出口,那人的身體便開始微微一動,仔細一看,竟是在朝吳志遠緩緩轉身。
看那人緩緩轉身的動作,吳志遠的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儘管那人的動作古怪至極,但吳志遠此時只想着看那人的面貌,所以並未注意他那詭異的姿勢。
待到那人完全轉過身後,吳志遠纔看到此人的模樣,儘管此人的身份已在意料之中,吳志遠此時親眼所見,仍不由得十分吃驚。
“孫大哥!果然是你!”面前扛着菊兒的人正是孫大麻子,此時孫大麻子正一手扶着肩頭的菊兒,面無表情的看着吳志遠。因爲稱呼的習慣,吳志遠依然喊出了一聲“孫大哥”。
孫大麻子表情僵硬的看着吳志遠,沒有說話,也沒有做過任何動作。
吳志遠心中生疑,孫大麻子跟於一粟一樣jīng得離奇,此時怎麼看上去如同傻瓜一般?於是繼續問道:“孫大哥,你怎麼了?我是吳志遠啊!”
“吳老弟,哥哥在這裡!”吳志遠的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正是孫大麻子的。
吳志遠吃了一驚,猛一回頭,看到孫大麻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的右臂平伸,手裡拿着一把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恰好對準了吳志遠的腦門。
“孫大哥你……”吳志遠駭然心驚,他眼珠轉動,看了看已經頂到了自己眉心的槍口,又看了看孫大麻子,奇怪的是孫大麻子除了右手的這把槍,身上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肩頭扛着的菊兒居然不見了。
“你想幹什麼?”吳志遠雖然害怕,但依然氣勢凌然,毫無退縮之意。
孫大麻子沒有回答,臉上卻現出一抹神秘而詭異的微笑,他嘴角微微上揚,手中的駁殼槍順着吳志遠的鼻樑一路向下,劃過他的嘴、脖子和胸膛,最後在他的左胸心臟位置處停了下來。
子彈打進腦門和打進心臟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打進腦袋裡不會流太多的血,但必定會腦 漿迸裂,而打進心臟則會有鮮血在瞬間噴薄而出,片刻之間便會斃命。
吳志遠的腦海中**作一團,這一幕幕血腥的場面不知爲何反覆在自己的腦中旋轉。他甚至開始感覺到自己的眼珠中充滿了血絲,那瞳孔正在逐漸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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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個細微的扣動扳機的聲音傳進了吳志遠的雙耳,那個聲音只在轉瞬之間,但吳志遠卻似乎聽到了從扣動扳機到子彈衝出槍膛時的那種金屬摩擦聲。
一個晶亮的彈頭衝出了黑洞洞的槍口,打進了吳志遠的心臟,從他的後背穿了過去。
一切只在剎那間,一切又似乎是那麼漫長,吳志遠在這短暫而漫長的時間裡,突然感到死亡是如此的近,彷彿就在自己的身邊。
槍口還在冒着白煙,但吳志遠的胸口卻猛地噴出一條血線,他連忙用手捂住胸前的傷口,可傷口處的血卻隨着指縫汩汩而出,根本捂不住。
鮮血順着指縫不斷的淌了出來,染紅了吳志遠的半個身子,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越來越模糊,整個身體也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面前的迷霧之中,他看到孫大麻子吹了吹槍口,露出一臉詭異的笑容,將駁殼槍插進了腰間的槍套中,這都是他最習慣的動作。
吳志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腦海中的人和事,便如支離破碎的樹葉一般,在迷霧中飄蕩,漸漸地,他的眼皮開始微微合攏,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一條迷迷濛濛的白線……
就在吳志遠的雙眼就要閉合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後腦勺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似乎身後有個人狠狠地在他後腦勺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