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老者身後衆人齊聲振臂高呼道:“好!”
吳志遠不由得啞然失笑,這老者在漁村之中應是有些威望,否則不會得到如此熱烈的響應,但他的辦法並不可行,因爲按照於一粟所言,這海水中每天都會浮上來一副棺材,如果現在把這副棺材送回海中,那明天漂上來的棺材到底是今天的送回去這副,還是另外的一副?除非事先在這副棺材上做上標記,但如此一來便顯得有點兒戲,因爲這棺材裡萬一躺着一具邪物,那豈不是縱虎歸山?於一粟曾叮囑千萬不可打開棺材,否則吳志遠非要開棺驗屍不可,如果裡面真是一具普通的死屍,就讓給這幫漁民就是。
吳志遠正不知該如何說服這幫漁民之時,突然從那條羊腸小道上傳來一個聲音道:“不好!一點也不好!”
吳志遠及衆人同時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白sè道袍的女子從羊腸小道上走了出來,她手裡握着一把長劍,海風一吹,衣袂呼呼生風,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氣質。
來者竟是溫清。
“好俊的尼姑……”
“胡說,那是道姑……”人羣中有人小聲嘀咕道。
老者眉頭緊皺,看向溫清,正sè問道:“小老兒如此處置這副棺材有什麼不好?還望這位道長指點一二。”
溫清笑了笑,說道:“你剛纔也說了,前幾天每天都有一副棺材從海里漂上岸來,如果真是蝦兵蟹將打盹,棺材從龍宮裡溜出來的,那怎麼會每天都有棺材溜出來?況且前幾天的棺材不是都原地焚燒了嗎?一切不是都相安無事嗎?”
“那是因爲龍王爺還沒察覺!”老者喉結抖動,似乎已經動了怒,“等龍王爺察覺有人偷偷溜了回來, 一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海水一夜之間暴漲,淹沒漁村和船隻,這個責任你擔當得起嗎?”
溫清冷笑一聲,問道:“說得頭頭是道,彷彿真有其事。那我問你,你到過龍宮,見過龍王和他的蝦兵蟹將嗎?”
溫清話音一落,那中年人與老者不由得面面相覷,顯然,他們誰也沒有到過龍宮,見過龍王和他的蝦兵蟹將,但海中有龍王的傳說一直從漁村建村伊始就已經存在了,村子裡人出海打漁前必定先祭拜龍王,以求航程順利,多有豐收。而對大海上出現的一些恐怖、詭異的景象,他們往往不得解釋,會歸結於龍王的憤怒上。
中年人伸手指着溫清的鼻前,怒道:“混賬,聽你所說的話,你是在懷疑龍王的真實xìng了?”
溫清微微一笑,說道:“我是道家弟子,怎麼會懷疑龍王的真實xìng?我是怕你們的祖先從一開始祭拜的就不是龍王,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溫清一眼,見她一身道袍,自然對她的話更爲看重幾分,一臉正sè的問道:“這位道長,東西可以**吃,但話不能**講。你這麼說有什麼依據?”
溫清笑着一閃身,看向身旁的吳志遠,說道:“依據呢,我倒是沒有,不過這位乃是茅山派的道長,他的話總算得上是依據吧?”
衆人同時將目光看向吳志遠,似乎全都不太相信溫清的話。
“他?”中年人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吳志遠,見吳志遠年齡不大,又是一身普通人的打扮,不由得露出一絲輕蔑之sè,說道,“年紀輕輕的就成了茅山派的道長?你少在這裡信口開河!”說着,他轉頭向身後的衆人號召道,“來幾個人過來跟我把棺材擡走!”
話音一落,立刻得到了衆人的響應,五六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從人羣中走出來,從吳志遠和溫清身邊搶過,就要去擡停放在沙灘上的那副棺材。
吳志遠一看情形不妙,如果再不動武,恐怕無法制止這幫漁民了,於是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按在了棺材蓋上。那幾個小夥子本已徒手將棺材擡了起來,被吳志遠一按,棺材竟又被按回了沙灘上。
那幾人不服氣,呲牙咧嘴的用盡全力去擡那棺材,棺材依然紋絲不動。
那老者見此情形,向身後剩餘的幾人一揮手,那幾人旋即明白,一齊涌了上去。有的抓棺縫,有的握緊棺蓋,有的扶住棺身……衆人合力去擡那棺材,而吳志遠卻暗運元氣壓在棺材蓋上。
雙方陷入僵局,但都不肯鬆手,就在這時,突然聽得“咔嚓”一聲脆響,其中幾人身後猛地向後仰倒,摔在了沙灘上,手上卻各自抓着一塊棺材板。
吳志遠一看,暗叫一聲不妙,原來那幾人用力過猛,竟將棺蓋生生掰斷。
這副棺材不知在海水中浸泡了多少年月,雖然看上去還算結實,但木質早已腐爛,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棺蓋被掰斷也在情理之中。但吳志遠此時首先想到的便是於一粟叮囑過的話:千萬不要打開棺材!他想要衝過去從那幾人手裡奪過被掰下來的棺材板,卻已經來不及了,有幾個人已經圍在了棺材旁,看到了棺材裡的死屍,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吳志遠衝過去一看,也吃了一驚,只見棺材內裝了有大約半棺材的海水,海水裡浸泡着一具女屍,或許是因爲有海水浸泡的緣故,那女屍並未腐爛,保存得極爲完好,宛如一個大活人在沉睡一般,栩栩如生。
女屍入殮時應有二十出頭的年紀,面容姣好,她身着粗布衣衫,衣衫風格並非民國所流行,倒像是明清時期的風格。除了這具女屍,棺材內並沒有陪葬品。
“是一具溼屍。”吳志遠向走到棺材旁觀看的溫清說道。
溫清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嶗山派雖然對捉鬼除殭屍並不在行,但溫清對這些yīn物還是有些瞭解。
屍體經久不腐,如果不是當初入殮時人爲在棺材內使用了防腐措施,或者因後期下葬後天然形成了防腐條件,如天干大旱、常年冰凍等極端條件,那屍體是不可能不腐且完好如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