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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依然是白光滔天的天氣,即使太陽已經西斜,午後的熱量依然蒸騰的人絲毫沒有行走下去的力氣。食物嚥進口中,像是塞進了一些生硬的顆粒,使勁的吞進肚子,然後擡頭看看依然火辣辣的太陽。

最後的一點水還是給蘇北喝了,他現在已經可以行走了,只是一直要白瑕扶着他。這個城市大男孩,這一次的出行可是讓他受苦不少。白瑕倒是沒怎麼感覺不可忍受,大概真的像她說的,她自小的基因裡已經埋下抵抗沙漠氣候的因子,雖然這麼多年沒有表現出來,但在沙漠裡,這種潛能卻像沙漠中的泉水一樣噴涌出來。

有一陣風吹來,帶着一些難得的涼意。白瑕嗅了嗅,聞到空氣裡水的味道。“北,醒醒,我聞到水的氣味了,你聞聞。”蘇北從恍惚中醒來,聽到水字,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脣。

“瑕,哪裡有水呀!”周圍依然是荒涼的沙漠,絲毫沒有任何有水的痕跡。風從碎石和黃沙中吹過,捲起如同波浪一般的飛塵。“我聞到氣息了,應該就在不遠了。北,再堅持一會。”

越野車駛過開闊的戈壁沙漠,因爲周圍視野開闊,所以不得不繞很大的圈子,儘量不讓那邊的人看到。車行到一處低窪的地方,那裡有一些飛鳥被突然到來的車驚嚇飛起。視野裡,都是飛鳥交疊的羽翼,視線被這些陽光下的白色羽翼所覆蓋,留不下一絲的空隙。

“哎!我說了,是水鳥吧!”那個人從車子裡準備下來,被另外一個人拉住。“我們要趕緊走,弄出這麼大動靜,再不走,那兩個人就要過來了。”越野車穿過乾涸的河牀,向着對面奔馳而去。

“北,快看,真的有飛鳥呀!快看。”蘇北擡頭向着白瑕指着的方向望去,遠方的天空上,幾百只飛鳥撲啦啦的飛向天空,似乎,空氣裡都可以聽到它們交疊的羽翼聲音。“北,我們找到水源了,找到了。”剛纔已經神智不很清楚的蘇北看到視線裡交疊的羽翼,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那是一個由於河牀斷裂形成的水窪,周圍長着旺盛的胡楊和一些別的樹木,也許是剛斷水不久,如同珠鏈一般的大大小小的水窪一直串接着,延伸到視線都無法看到的遠方。無數的水鳥在這些水窪之間飛過歇息,不時有羽翼掠過平靜的水面,劃出一圈圈的漣漪。

蘇北直接跳進一個水窪裡,把周圍的飛鳥驚起一片。他用水把臉洗了一下,掬起一捧水就喝了下去。

感覺喉嚨的焦渴已經好了許多,然後看着白瑕在岸邊靜靜看着自己。“瑕,你也下來。”白瑕在那裡搖頭,蘇北趁她不注意,過來把她的手一拉,直接拉進水裡。大漠中的河水,依然是冰涼的。白瑕衣服鞋襪都溼了,怒氣衝衝的看着蘇北。過了一會,轉怒爲笑。

夕陽下,清涼的河水浸潤着飢渴的皮膚,周圍的飛鳥已經陸續的落在水面和溼沙中。

白瑕看了看從身後游過來的蘇北,把自己的頭髮鬆開散在水面上。“瑕,這裡美嗎?”“恩,很美呀!”“那是不是讓我也美一次呢!”

蘇北從後面抱住她,把她圈的好緊。“剛纔還那樣,怎麼現在就這麼精神了。”“美色在前,美人相伴,我當然精神了。”“好了,不許胡鬧。先讓我把身上洗一洗,好幾天沒有洗澡了,現在泡在水裡真舒服。”“那我也洗一下,是身上不舒服,皮膚都乾乾的。”“你去旁邊那個水池洗。”“哎!反正你肯定是我的人,就讓我看看。”“不習慣。”

“好吧!我去旁邊。”蘇北說着的時候從水池裡慢慢走出來,快要出去的時候白瑕在後面叫住他。“北,跑什麼,這裡就你和我,我夠不着背,幫我擦擦。”蘇北聽到白瑕的話,轉身看到面前的少女已經**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是說不習慣嗎?”“那你是幫我還是不幫。”“幫。”

西邊的太陽已經顯得沒有多麼毒辣了,水鳥站在水邊,開始用長的嘴梳理羽毛。那些姿態優美的水禽現在已經不是很怕這兩個闖入者。有幾隻甚至飛到他們所在的水池裡,安靜的游水。

“蘇北,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問吧!”蘇北說着的時候幫白瑕把頭髮上的水擰乾。“你爲什麼要學考古?”“這個對你很重要嗎?”白瑕在那裡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送過我一個東西,是裝在一個用黃絹精心包裹的木頭盒子裡。那次我爸爸送我禮物以後,他和媽媽就開始離開家去外面打工去了。那時候我奶奶還在,家裡就只剩下我和奶奶兩個人。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爸爸送我的盒子當時還用一個小銅鎖鎖着,爸爸說,這個東西你保管好,以後等你長大了,再打開看。當時我小,爸爸走以後我就出於好奇,找了一個小鐵棍想把那個鎖子撬開。但是被我奶奶看到了,她打了我,記憶裡,那是唯一一次奶奶打我。所以以後我就再也不敢隨便動那個鎖子了。”

“那後來呢?你奶奶打你,你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那個盒子嗎?”

“後來我再也沒有打開那個盒子,直到奶奶去世,爸爸才讓我把盒子打開。”蘇北說着就不說了,手放在白瑕的肩上。遠方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無數的翅影在眼前飛過。那些羽翼交疊,空氣裡都是細小的羽翼震動聲。透過豔麗的夕陽光芒,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氣中的飛鳥羽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