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正在檢查着現場,由於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天,屋裡的味道本來就很重了,再加上潮溼的環境,導致現場的情況更加糟糕了。
林柏進來的時候都捂着鼻子了,至於小九,剛一靠近就已經被嚇跑出去了,現在這會兒正在河邊吐得難受呢。
“情況怎麼樣?”樑瑜一臉淡定的問。
自從來了這裡,唯有她和徐逸沒有什麼反應,就連鼻子也沒有捂上,反而鎮定自若的四處查看着情況。
徐逸正蹲在地上收集血液和土壤,旁邊隨意的扔着的是一把帶血的鋸子,應該就是程遠說的用來砍頭的那把了。
樑瑜戴着手套,走過去拿了起來,仔細瞧着上面殘留的碎末,依稀可以辨認出是皮膚組織。
鋸子旁邊的地上,有一個尖銳的小洞,比對過鋸子後,正是由於鋸人頭的時候戳進去的。
“根據現場的出血量來判斷,這裡就是案發現場沒錯。”徐逸將東西收集齊了,起身回答道。
“有發現屍首嗎?”樑瑜問。
徐逸搖了搖頭,“暫時沒有線索,應該不在這裡。”
樑瑜看了眼門口的林柏,方纔他去了周圍勘查,也不知有沒有發現。
林柏搖頭,“沒有發現。”
雖然找到了案發現場,但是依舊沒有屍首的線索,不僅讓人有些困惑,程遠如此周折的將案子相關的東西分散到各處,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他之前所說的不喜歡那雙眼睛,又指的是什麼呢?
樑瑜正在思考的時候,有警員來報信,“探長,李媛醒了。”
樑瑜看了眼林柏,他知會的點了下頭,“你去吧,這裡交給我們。”
看了下河邊已經虛弱不堪的小九,樑瑜便將他一塊兒叫上了,畢竟他待在這裡只會更加難受,也幫不上忙。
樑瑜開着車,朝醫院去了。
“好些了嗎?”樑瑜關切的問。
小九緩緩的撫摸着自己的胸口,調整着呼吸,“好多了,謝謝探長。”
“以後習慣了就好了。”樑瑜寬慰道。
“嗯。”小九乖巧的點頭,隨後問道:“探長你爲啥什麼反應都沒有啊?”
小九睜着一雙眼睛,一臉佩服的看着樑瑜,剛纔的那個現場,糟糕到林柏都有些不適了,但是樑瑜卻可以做到和徐逸一樣的鎮靜。
徐逸是法醫,自然見慣了這些,但樑瑜雖說是探長,但是也應該多少沒那麼頻繁的接觸吧。
“我啊?”樑瑜淺淺的笑着反問。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帶着去看各種各樣的屍體和現場了,那時候也跟你一樣,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沒感覺了。”
“十幾歲?”小九驚訝的說。
“對,十幾歲,所以現在都十多年了,就沒什麼反應了。”樑瑜輕鬆地說。
小九驚訝的目瞪口呆,有些不解的問,“可是爲什麼呢?”
“什麼爲什麼?”
“就是那個年紀,爲什麼要去看屍體呢?”小九一臉茫然的問。
平常人的十幾歲,應該是在學堂和玩耍之間相互切換的,再不濟也應該只是辛苦些,怎麼會需要去看各種屍體和現場呢?
樑瑜一時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九的問題...
十幾歲的時候爲何要做與尋常少年不同的事情呢?因爲固執吧,那時候一心只想要找到家裡大火的兇手和原因,所以到處去那些現場,尋找到和樑家大火相似的痕跡。
後來爲了訓練使用武器和適應做警察,開始了更加不堪回想的一些訓練,什麼血液、惡臭、屍體混亂不堪的現場,樑瑜都走了個遍。
爲的就是變成一個完全合格的警察,以及“殺手”...
做警察是爲了更好的查出自己大火的兇手,而“殺手”,是爲了可以親自報仇。
樑瑜心裡從來就不是正義的,她查案一絲不苟只是在盡一個警察的職責和對死者的一個交代,就像她隨時準備自己動手報仇一樣,也是爲了個死去的家人報仇。
這兩者並不衝突,一個是她的理智行爲,一個是她的感性內心。
在沒有查出兇手之前,她的理智始終都是佔據着上風,控制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盡力的對待每一個案子,將真相還給死者。
“探長?”小九見樑瑜半天不說話,喊了一聲。
“嗯,大概就是爲了變成今天這樣吧...”樑瑜含糊不清的回。
小九稍微琢磨了一下,“今天?你是說成爲探長嗎?”
樑瑜聽着小九的話,由衷的笑了,小九的這種簡單和天真,對他們這樣的人而言,真的彌足珍貴。
“嗯。”樑瑜點頭。
兩人一路上又說了些平常話,車子慢慢開到了醫院。
“小九你要在這裡休息還是跟我一起上去嗎?”樑瑜問道。
“一起上去。”小九說着,跟着樑瑜一起下了車。
兩人上了樓,來到了李媛的病房。
李媛的面色好了許多,只是眼睛的地方有些紅腫,想來是醒來後大哭了一場的緣故。
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眼睛裡帶着紅血絲。
“好些了嗎?”樑瑜走進來問,將看護的警員招呼了出去。
“好多了,謝謝你。”李媛柔聲道,朝樑瑜鞠了個躬。
樑瑜從懷裡掏出了手帕遞給李媛,溫和的說:“擦擦臉吧。”
李媛有些尷尬的接過來,轉過身去擦了擦臉,回過來後乾淨了許多。
樑瑜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望着李媛開口道:“你身上的傷...”
李媛立馬摸了摸手臂,將衣袖扯得更下來了些,“這是不小心磕碰到的。”
她的解釋很慌亂,顯得蒼白無力又欲蓋彌彰,看來樑瑜的猜測跟事實相差無幾了。
“你不用害怕了,他已經死了。”樑瑜補充道。
即便是第二次聽到,李媛還是怔了一下,隨後眼神變得黯淡。
樑瑜有些不明白,李媛對於一個朝她多次施加暴力的人,爲何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死了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你以後自由了。”
李媛嘆了口氣,漸漸變成了淚眼婆娑的模樣,“可他始終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