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熙接到了聯名奏摺,一邊拆,一邊笑道:“一定是喇布傳來的捷報!”
康熙突然停住不說了,他揉了揉眼睛把奏摺又連看兩遍,拿信的手輕輕抖了起來。失神地退回榻上,雙腿一軟坐了下來。
上書房立刻安靜下來,只聽見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聲。
索額圖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萬歲,這……?”
康熙把奏摺扔的遠遠的,惱羞成怒的道:“都要造反了,好啊!這些狗奴才都是喂不飽的狼!竟敢要挾朕,都該殺!都該殺!”
幾個大臣禁不住渾身一顫,索額圖拾起奏摺一眼掃完,心中狂跳不止,只見奏摺上出現了康親王、簡親王等重量級的名字,要挾聖上之意不用言明,關鍵是他們麾下擁有將近四十萬滿漢精兵,論不好,整個大清立刻分崩離析。
而且黑虎軍橫掃整個安徽省,清軍潰敗不止,猶如鼠竄,根本不像聖上想的那麼簡單。
索額圖知道此事極爲棘手,不敢多言。
整個上書房沉靜了好久,康熙猛的拍了下桌子,勃然大怒道:“衆位都傻了不成?都是一羣飯桶,也好,朕要御駕親征,朕倒要看看誰在給簡親王撐腰,來人啊,立刻把嶽樂一家斬首示衆。”
“聖上萬萬不可!”索額圖等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把嶽樂殺了,不是逼簡親王和康親王造反嗎?
康熙瞪大眼睛,重重的哼了一聲,喝道:“混賬!你們就是讓朕聽這幾句空話嗎?”
索額圖苦思一陣,不敢再藏拙,朗聲道:“聖上細細一想便知,簡親王和康親王也是被黑虎軍、吳三桂等逼急了,他們都想清楚了,要麼兵敗身亡,要麼聖上治罪,可謂沒有什麼好下場,這纔敢上聯名奏摺,聖上如今不宜火上澆油,可請出安親王嶽樂,向他問計必有收穫,安親王可是極爲忠於聖上的。”
“再者,如今我大清精銳數十萬腹部受敵,很難反敗爲勝,如今可果斷放棄安徽、湖北、浙江等地,以吳三桂、耿精忠的爲人絕對不會和黑虎軍聯手,一方是朱三太子,一方是剿滅大明的反賊,絕不會媾和一氣,到時兩虎相爭,而我大清可坐收漁翁之利。”
“這!”康熙震驚了,這可是大手筆,不過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傑書和嶽樂一向不和,這是衆所共知的,如今連傑書都要請嶽樂出山,可見一斑,難道前方已經糜亂如此?
康熙臉色數變,一下子變得鎮定自若,乾笑道:“說的好,走,咱們一同前往安親王府!”
正在府中靜養的嶽樂聞聽聖上駕臨,心中不喜,反而憂慮交加,暗歎道:“莫非前方發生了大的變故?”
………
就在安親王府中,康熙對嶽樂又是讚賞,又是撫慰,卻絕口不提戰事,嶽樂猛然跪在地上,熱淚滿面的道:“聖上謬讚了,奴才無能之至,這是衆目共睹的,不過長江一線很不樂觀,康親王被黑虎軍和耿精忠夾擊,最多再相持半年,等糧草匱乏,必定不戰自潰,簡親王所部也是腹部受敵,阻擋吳三桂已是萬難,再加上新近崛起的黑虎軍,後果堪憂。”
康熙聽着這裡心中忍不住感動,當初自己剛登基時,嶽樂就百般護佑,全力支持自己,想到此,低頭嘆了口氣,雙眼微微發紅着道:“安親王說的有理,朕……方纔,前陣子朕有些失態了,但這事應該如何辦呢?”
“聖上,奴才有罪在先,關鍵是如何保住大清的萬里江山,不然奴才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嶽樂感激涕零的叩了三個響頭,這才正色道:“奴才有三策,第一,大力打造優良火器,編練新軍,並鑄造大批量的火炮,賊軍如今最怕火炮;第二,西路有王輔臣牽制我方不少兵力!倘若吳三桂此時醒悟過來,派能征慣戰的將軍率領一旅精兵由四川入陝甘,與王輔臣會兵東下,騷擾我們的後方,那麼,湖南的局勢便更加岌岌可危。但是如果我們先走一步,消除甘陝危機,然後全力對付衡、嶽的敵軍,吳三桂必將聞風、喪膽,全軍崩潰,黑虎軍也必定駭然。”
“第三……”
康熙見嶽樂略顯遲疑,心中不禁一跳,莫非?身子猛地向前一探:“說下去!”
“撤軍!大範圍的撤軍,把所有的兵馬攥成一個有力的拳頭,進可攻退可守。如今黑虎軍兵力不足,康親王所部可從浙江撤到湖北,簡親王謹守湖北,最好連湖北也放棄,大清全力防守河南和山東等地,同時挑選良將,先收平涼,再進軍四川,等吳三桂和黑虎軍打起來,我方主力全力攻打黑虎軍,至於剩下的吳三桂所部,就不值一提了。”
康熙有了心理準備,聽到此雖然面不改色,心中卻狂跳不止,他長吸了一口氣,半響才道:“難道真的要放棄整個南方?”
嶽樂心中大驚,又暗暗佩服康熙的鎮定,一本正經的道:“只要一收復平涼,我大清沒有後顧之憂,就可以聚集六十萬以上的精銳,甚至八十萬,而且可以把湖北等地的糧食和金銀全部搬到北方,總比留給賊軍強,吳三桂等明明知道這是驅狼吞虎之計,卻不得不自相殘殺,而且吳三桂治下的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民心在我大清,最多五年,吳三桂等賊必定授首!”
“也罷,就全交給安親王了!”康熙艱難的說完,只覺渾身的力氣被抽空,又問了些細節才徑直離去。
此時此刻,他才覺得自己的皇位並不穩固,不僅來自賊軍,而且來自內部,包括滿族王公大臣,不少傷神的心思在心中擴散,不過他清醒的知道,只有等剿滅了吳三桂和黑虎軍再說。
只要能保住整個大清的江山,就算放棄五個省又當如何?
康熙沐浴在陣雨之中,整個人又恢復了精神。
聖旨一出,天下雲動,在安親王嶽樂的配合下,康親王麾下的十餘萬大軍一路橫衝直撞,成功抵達湖北。
黑虎軍的軍師將軍魏東來乘機收復整個浙江,而耿精忠卻沒敢異動,畢竟臺灣也正在攻打福建,他不想兩面作戰,趕緊派特使和禮品去討好黑虎軍。
而嶽樂並沒有急着要走,先布重兵與黑虎軍、吳三桂對峙,再搜刮工匠、糧草、金銀、物質等火速運完北方,簡直雁過拔毛,滿漢清兵做得更絕,把衆百姓家中所有的糧食等財物全部搬空,敢反抗者一律格殺,百姓苦不堪言。
江濤帶着黑虎軍長驅直入,花了大半月時間才佔領整個安徽。
江濤得知浙江清軍的調遣,心中大訝,他雖然不知清軍爲何主動撤出安徽和浙江,心中卻總有不好的預感,等看到清軍留下的爛攤子,簡直暴跳如雷,這滿清韃子簡直比土匪還土匪。
還有一點令他最惱火,一直搗亂的徽商都跑了,而且稍微有些身家的也跑了,帶走了所有的糧食和金銀,連根毛都沒留下,而且清兵搶走了數十萬戶百姓家中的餘糧。
這樣一來,數十萬家百姓家中都斷了糧,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子令江濤目瞪口呆,又不得不佩服,打死他也做不出來。
黑虎軍擴大了地盤,反而面臨內憂外患的困境,江濤也就沒了繼續收復湖北的心思,只好令江石、王大山等與清軍對峙,他自己則全力解決糧食緊張的問題。
江濤先調集大批糧食拯救難民,又乘勢分發田地,穩定民心。
大量的糧食調入皖南,可是黑虎軍的糧食總存量卻日漸稀少。
雖然百姓人人讚賞有加,真心擁護,可是江濤盤算了一下,如今黑虎軍治下已將近有一千萬人口,到年底最少要斷一個月的糧食,不解決這個問題,這千把萬人就要餓死一部分,江濤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康熙,見過毒的,沒見過這麼毒的。
正在此時,六安卻來彙報:“吳三桂的特使特來求見。”
………
PS:今天去打了一天的零時工,故只能一章,弟兄們勿怪,屠戶定然不會當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