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時間的流速能夠放緩的話,蕭晴寧可它發生在這一刻。
沈洛童身上發生的變化太多,這麼短的時間裡,蕭晴根本沒辦法全部收之眼底。蕭晴開始相信蘇寒說的話,她真的不同了,不同到,幾乎讓她認不出她來。
“大……大嫂。”沈洛童一直沉默,蕭晴顫抖着語調,輕聲開口喊了一聲。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沈洛童開口說話。她的聲調聽上去也有些不同了,她瞪大了眸子,遲疑的開口說,“大……大嫂?你爲什麼叫我大嫂?你是誰……你是誰!”
沈洛童的聲調就這樣直挺挺的挑上去,尖銳到有些刺耳的程度。她瞪大了眼眶裡,眼珠劇烈的跳動,整個人似乎處於亢奮的狀態。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這裡是哪裡?爲什麼……爲什麼要抓我!放開我!放開我!”沈洛童暴躁起來,帶着手銬的雙手不斷的捶落在桌面上,發出哐哐的響聲。
看守的警察上前按住了沈洛童,才讓她稍微的安靜愛來。
蕭晴瞪大了眸子,帶着驚訝的起身,退後一步。她轉頭,帶着疑惑的望向蘇寒。
蘇寒微微頷首,手指在太陽穴旁打了個轉說,“她的腦子出了問題,好像是瘋了……”
“瘋……瘋了?”蕭晴抿了脣,緊蹙着眉頭。她望向沈洛童的時候,沈洛童已經安靜下來,她歪着腦袋,眼睛裡清澈的沒有任何東西。
她就這樣望着蕭晴,反而讓蕭晴的目光無處躲避。
“你的臉上,爲什麼會有塊白紗?你……好眼熟啊,好像跟我有點像。你是我妹妹嗎?你是我妹妹的吧?”沈洛童神經質的喃喃着。
但她的話很清澈,讓人看不出心機與僞裝。
蕭晴的喉嚨有些發乾,她吞嚥了唾沫。輕聲說,“大嫂……我是蕭晴,你不記得了嗎?”
“蕭……蕭晴?奇怪,你怎麼不姓沈?你不是我妹妹沈可兒嗎?可兒,你是可兒的吧?”沈洛童說着的時候,猛的抱住了腦袋,臉頰上一臉痛苦說,“我忘記了可兒的樣子,可是……可是她總該跟我有點像的吧,就
好像……就好像你這樣!”
蕭晴聽到她提及沈可兒,清楚的看到她臉頰上的痛苦。這一切讓蕭晴的心隱隱作痛,那種痛不是排山倒海來的,而是細細的擠進來,真的會讓人窒息。
“大嫂,我……”蕭晴上前一步,還試圖跟沈洛童說下去。
蘇寒伸手拉住了蕭晴的手臂,蕭晴望他的時候,後者搖了搖頭,輕聲說,“沒用的,她記不起你來。你說再多,也不會有作用的。”
蕭晴切齒,怔然說,“爲什麼會這樣?”
“人你已經見到了,我們還是出去說吧。”蘇寒抿了脣,不由分說的拉着蕭晴離開了會面室。
警察局的走廊,顯得冰冷生硬,叫人喜歡不起來。
蕭晴的高跟鞋發出輕微的響聲,篤,篤篤。她垂着頭,好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有兩種可能。”蘇寒揚起下巴,冷酷的分析說,“或者是真的瘋掉了。也或者是僞裝的,爲了躲避刑事制裁。”
“如果是僞裝的,怎麼會那麼像?”蕭晴有些怔然的開口說,腦海裡浮現着的,還是剛纔那一幕具有撞擊力的畫面。
“沈洛童是有心機的女人,她要僞裝,你不會輕易的看出來。”蘇寒沉穩說,“檢察機關已經準備把她送往機構醫院檢測,如果她真的瘋了的話,很有可能免除刑事刑罰。”
蕭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說,“如果她不是真的瘋了的話,那會怎麼樣?”
蘇寒停下腳步,注視蕭晴,用職業的口吻說,“綁架,蓄意殺人未遂,拒捕……這些罪名,至少也是十五年以上的罪名了……”
蕭晴的心跳的厲害,皺眉說,“如果我不想起訴呢?”
“已經屬於公訴案件,你能選擇的,只是民事賠償的訴訟部分。”蘇寒說完專業方面的話語,轉變了正常語調說,“蕭晴啊,你是不是不想讓沈洛童坐牢,爲什麼,她那麼對你……”
“但大哥還有書恆都是無辜的,書恆不能沒有媽媽啊!”蕭晴有些焦急的說,“比起這樣,我情願她是真的
瘋了……”
蘇寒抿脣,腳尖踢了踢地面,淡笑說,“以後的事情,不歸我們管,是檢察機關跟公訴方的事情。先走吧,我想阿力在外面也已經等不及了……”
蕭晴沉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灰色的色調已經完全遮蔽了清晨時候玫瑰紅色。等到她走出警察局,來到門口時候,天的顏色,完全黑了下來。
她怔住,目光落在抱着書恆的莫子楊身上。
莫子楊的目光依舊躲避着她,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說,“蕭晴啊,沒想到你也會到這裡來……”
“我……我來看看大嫂。”氣氛真的有些壓抑,蕭晴抿脣說,“大哥,大嫂她……”
“我不是第一次來了……”莫子楊打斷蕭晴的話,他的神色有些複雜,抿了脣說,“是書恆他,吵着要見媽媽,所以我才帶他來。”
蕭晴怔了小一會,點了點頭說,“或者,大嫂見到書恆,會想起一些事情的吧。”
莫子楊點了頭,或許他真的找不到話題。在晃動了幾次眸子之後,尷尬說,“我先進去了……”
蕭晴嗯了一聲,退了一步,給莫子楊讓出一條路來。
莫子言對蘇寒微微頷首,側身進入警察局。在那一刻,蕭晴看到書恆清澈的眸子,他望着她,似乎是在笑着的。
蕭晴的心情有些複雜。
“蕭晴,你的官司也快開庭了。不要擔心,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蘇寒露出的職業微笑,這種微笑,能夠給人帶來安全感。
蕭晴點了點頭。比起那個,她現在的念頭,似乎更多的放在沈洛童的身上。
“大概還有一個周的時間,這件事過去之後,你會是完全自由的。”蘇寒又是開口說。
大概蕭晴把太多的精神放在沈洛童身上,以至於她沒有發現蘇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的沉重的悲傷神色。
太陽完全落山,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昏暗的顏色。
蕭晴望着窗外的夜景,心裡有些麻木。臉頰上的傷疤,似乎還在作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