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宛若的臉色微微的僵了一下,隨即對着舒清鸞露出一抹淺笑,“鳶兒,你糊塗了,你外祖父與外祖母早就往生了。你從小就沒見過,怎麼會有老夫人的文源閣見着他們二老的。”
裝!
舒清鸞眼眸微微眯起,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繼續裝!
裝的還挺不錯!
是以,舒清鸞對着她依舊笑容滿面:“姨娘,這肚子也該快五個月了吧,可得小心着。若是沒什麼大事,就少走動吧。”轉身欲離開之際,又似想到了什麼,對着曲宛若的耳際用着很輕的聲音說道,“對了,我聽說太子昨兒動身前往南嶺了,這妹妹一事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心裡怎麼安排了妹妹。哎,真是讓人操心。”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曲宛若後,離開朝着自己的蘭心院而去。
太子離京前往南嶺?
沈之軒夫婦未出事?
那也就是說舒清鸞與南宮佑的婚事任誰都無法改變。可是鳶兒的事卻一直不見有下文。
曲宛若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幽暗的陰森。
“鳶兒。”快步的朝着舒清鸞,跟上步子朝着蘭心院而去。
……
寧國公府
沈惠心正側坐於貴妃椅上,拿着一本書籍細看着,身後一丫環爲她輕搖着蒲扇驅熱。
常嬤嬤急步朝着走來。
“夫人。”
沈惠心擡頭,沉視着常嬤嬤:“何事?”
常嬤嬤一咬自己的下脣,對着沈惠心恭敬的說道:“這事,奴婢不知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惠心擰了下眉頭:“到底何事?”
“奴婢打聽到,太師與夫人並沒有出事。”常嬤嬤輕聲說道。
“什麼?!”沈惠心放下手中的書籍,“到底怎麼回事?”
“夫人不是交待奴婢,讓奴婢多留着相府以及表小姐的動靜吧?然後,今兒奴婢從相府打聽到,太師與夫人剛從相府出來,此刻正由舒相帶着進宮面見皇上。”常嬤嬤一臉嚴肅認真的對着沈惠心說道。
沈惠心一臉不可置信中帶着隱隱詫異:“此事當真?”
常嬤嬤重重的一點頭:“錯不了。”
沈惠心微微的垂下頭,一臉的深思熟慮,雙手有意無意間相互揉搓摩擦着,“如此說來,倒也算是好事了。若他二老無事,那麼絮兒也就不用守孝。只是,這兩老唱的又是哪一齣?”
常嬤嬤略有些難色的看着她:“奴婢還聽說,太子殿下昨兒出宮前往南嶺了。這……”
沈惠心的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從貴妃椅上站起:“侯爺回府沒?”
常嬤嬤搖頭:“奴婢未見着侯爺。”
“你不是說舒赫帶着父親與母親進宮見聖嗎?”
常嬤嬤點頭:“是的!”
沈惠心擰了擰眉,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舒赫都下朝回府了,何以他還未回府?莫不成,他早知父親與母親不曾出事?”
常嬤嬤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站於沈惠心身後。
這話,她可接不得,也不敢接。
沈惠心思肘片刻,眼眸裡劃過一抹精睿:“既如此,那本夫人也該進宮給皇后請安了。嬤嬤,備轎。”
常嬤嬤點頭哈腰:“是,夫人。”
常嬤嬤轉身退出屋子,沈惠心走至梳妝桌前,對着銅鏡整了整自己的儀容後也出了屋子。
“夫人,轎子備好了。”沈惠心走至大門口時,常嬤嬤對着她一臉恭敬的說道。
“嗯。”沈惠心點頭朝着轎子走去,轎伕壓低轎子。
沈惠心進轎後,四個轎伕擡轎,常嬤嬤跟在轎子左側。
“奴婢見過侯爺。”轎子剛擡出不到十丈,便聽着轎外的常嬤嬤的聲音,卻是沒有聽到百里青松的應聲。
沈惠心掀起轎子左側的轎簾,卻在見到轎外的人時,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轎外之人,臉上盡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於眼眸裡有着一抹隱隱的激動與喜悅之色。
“停轎!”對着擡轎的轎伕喚道。
轎伕聞聲停下轎子,常嬤嬤快速的掀開轎門的錦帛,沈惠心彎腰從轎子裡走出。垂放於身子兩側的雙手微微的有些顫抖,就連那腳步似乎也微顯的有些不穩。
“青……”
百里青鶴止停,轉身,望着站於他身後三步之遙的沈惠心。
“見過大伯兄。”微怔失神的沈惠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着百里青鶴十分有禮的一鞠身行禮,臉上掛着高貴優雅的淺笑,“侯爺還未下朝,大伯兄先請進府喝杯茶。”邊說邊對着百里青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後對着常嬤嬤說道,“讓人給大老爺沏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還有讓雲睿,飄絮等人都來正廳。”
“大……老爺?”常嬤嬤顯然還沒從剛纔的狀態裡回過神來,略顯有些結巴的重複着這三個字,略顯老態的雙眸直視着百里青鶴,然後突然之間恍然大悟,對着百里青鶴與沈惠心一鞠躬:“是,夫人!奴婢這就去。”說罷,一個急步,朝着寧國公府大門邁去。
“大伯兄,請進府小坐,侯爺應該馬上回府了。”沈惠心雙眸淺淺的望着百里青鶴。
百里青鶴擡眸望一眼寧國公府大門,頭頂南宮百川御笑親賜的“寧國公府”四個大字龍飛鳳舞,懸掛於大門之上。眼角劃過一抹高沉莫測的複雜之色,對着沈惠心雙手抱拳一作揖:“那就有勞弟妹。”
沈惠心抿脣一笑:“大伯兄無須這般客氣見外,這也是你家。你是侯爺的兄長,又是父親的學生,自然也是惠心的兄長。”
百里青鶴用着一抹複雜的眼神望一眼沈惠心後,邁步踏入寧國公府的門坎。
“喝茶。”沈惠心將一杯上好的雨前龍井端遞至百里青鶴面前,臉上一直都保持着她那特有的高貴而又優雅的笑容。
百里雲睿,百里飄絮,百里雲寒,百里飄雪四人兩人一側的站着。
百里雲睿與百里飄絮自然是站於沈惠心身後。而百里雲寒與百里飄雪則是與其生母閔氏站於離沈惠心與百里青鶴較遠的位置。
除了六閔氏之外,四人均是用着疑惑好奇中帶着不解的眼神望着與百里青松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百里青鶴。
若非此刻,百里青鶴身上那一身藏青色的錦袍,以及鬢角那一小縷銀髮,他們根本認不出這人不是百里青松。
百里青鶴手端茶杯,雙眸在百里雲睿與百里飄絮身上掃視着。
對着百里青鶴這般的掃視眼神,百里雲睿略顯的有些不自在的擡手撫了撫自己的下巴處,然後對着百里青鶴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淺笑:“大伯這般看着雲睿,可是雲睿有何不妥?”
百里青鶴抿脣一笑,將手中的茶杯往左側的案桌上一放,對着百里雲睿說道:“沒有不妥之處。”
沈惠心微微的有那麼片刻的失神,在百里青鶴身上的眼神微有些遊移,卻也只是那麼片刻的功夫,隨即恢復她慣有的優雅淺笑:“雲睿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伯兄莫怪。”
百里青鶴的視線移至沈惠心身上:“弟妹何來此一說?我與幾位侄子侄女初次見面,雲睿又何故會得罪於我?弟妹過慮了。”
沈惠心得體一笑:“沒有自然最好,若有,大伯兄身爲雲睿的長輩,還請大伯兄見諒之餘,多教導纔是。”
百里青鶴從椅子上站起,雙眸掃一眼百里雲睿四人,而後繼續落在了沈惠心的身上:“弟妹這話又說錯了,我何有教導資格?既然青松公務如此繁忙,那我也就不打擾了。”說罷,邁步欲離開。
見着百里青松有離開的意思,沈惠心略顯的有些急,對着百里青鶴急急的說道,“侯爺一會便回府了,你與侯爺兄弟多年不見,何以急於一時便離開?正好也近午膳,我讓廚子們準備了些你們兄弟喜歡的菜餚,一會與侯爺小酌兩杯。”
百里雲寒與百里飄雪不動聲色的看着略顯有些異常的沈惠心,而後兄妹倆相視一眼。
“不必了。”百里青鶴搖頭婉拒,“我向來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沈惠心的身了似乎微微的搖晃了一下,眼眸裡更是劃過一抹隱隱的失落,似乎對於百里青鶴說的這句話,讓她有些難以置信。然而,依舊還是那麼瞬間的功夫,失落與難以置信在她的臉上與眼斂去,繼續換上她那慣有的優雅淺笑,“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強留。這次回京,是打算小住時日還是路過?若是小住時日,如方便的話,留個住址。等侯爺下朝後,我再與侯爺一道拜訪。”
百里青鶴淡然一笑:“明日便離開。”
沈惠心的眼眸裡又是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失落,而後對着百里青鶴微笑:“這麼些年了,依舊還是來去匆匆無影。對了,可有去探望過我父親與母親?”
百里青鶴的眼眸裡劃過一抹深邃的精芒,對着沈惠心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若有閒餘時間,也是打算去探望下老師與師母。”
沈惠心抿脣一笑:“看來,你依舊還是那般的忙。既如此,也就不防礙你了。雲睿,雲寒,你們兄弟倆送你們大伯。”
“是,娘。”
“是,大娘。”
“告辭。”百里青鶴一作揖後,轉身離開。
見着百里青鶴那離開的背影,沈惠心的眼眸裡劃過一抹不易顯見的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