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妤思躊躇了片刻,咬牙,身子一點點朝左轉去,她的動作很慢,似乎是在試探,又似乎是在猶豫。隨着她身體的移動,手鍊的顏色漸漸變淡,幽暗的紅色在銀色裡緩緩流轉。
隨着顏色的越來越深,手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炙熱地貼在皮膚上,從最初的溫暖到後面無法忍受的灼熱。她抽了一口氣,停止了身體的轉動,手鍊保持着此時讓人無法忍受的熱度,手腕上先前被燙紅的印記處肌膚再次被灼傷,疼痛更甚先前百倍。
楊妤思咬着牙,強忍着噬骨的痛,慢慢將身體轉回,隨着她的動作,手鍊的溫度逐漸降了下去,最後,恢復最初的冰冷,彷彿先前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樣。想了想,她僵硬着上半身,確保自己停留在此刻的位置上,稍稍蹲下身子,拿腳試探着朝前探出了兩個碎步,將腳伸到先前手鍊溫度最灼熱的地方,身體儘量保持着不動的姿勢,微微後仰,腳尖點了幾下地面。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爲了試探什麼,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反覆了幾次,最後終於慢慢收回了腳,狐疑地皺起了眉頭。
這裡一定有古怪,否則她的手鍊不會發出這麼強烈的反應。可是,真的僅僅只是像三哥說的那樣,因爲遇到了危險,所以手鍊在釋放巫術能量保護自己的同時產生了熱量,反噬了自己這麼簡單嗎?
不甘心地蹲下身體,她拿起手電筒仔細照着離自己不到兩步的地面,上面除了她先前踩上去的腳印外沒有任何痕跡,連個詭異的符號都沒有,不像是被施加了巫術。
想了想,她慢慢退出了房間。
……
楊妤思睜着一雙惺忪的眼睛站在學校操場上,使勁搖了搖頭,卻仍舊無法驅散腦袋裡因爲困頓而產生的記憶空白,緊了緊單薄的運動外套,她瑟瑟發抖地站在太叔攻身邊。
顏魍陰着一雙眼領着堪柳和花岵迭走了過來,掃了衆人一眼,最後把目光定在恢復人形的秦受身上。
見他神情不滿,楊妤思趕在他開口前說道:“師叔祖,是我叫他來的。我想,以後在行動中,秦受不能總是變成狼的模樣,人性還是很重要的。”
不知道是因爲冷的緣故,還是顏魍陰沉的表情讓人害怕,楊妤思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冷?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顏魍陰鷙的眼睛定在楊妤思身上,眉梢微蹙,一雙淡漠的眸子裡竟然有了一絲溫柔。
花岵迭輕飄飄地哼了一聲,沒等楊妤思答話,他就將自己的運動外套套在了她身上,“先穿着,等會兒熱起來的時候再脫下。”
顏魍收回了眼神,對衆人說道:“先跑5000米,然後做基本的防禦訓練,有多餘的時間,你們再各自根據他們的需要進行單獨訓練。”
吩咐完,他掃了楊妤思一眼,擡腳,第一個站上了跑道。
楊妤思將袖口挽起,在衣服下襬上繫了個結,防止花岵迭寬大的運動外套妨礙自己的動作。5000米
對她而言,不過是熱身運動,她的耐力和速度連太叔攻也歎爲觀止,這是她從小苦練的結果,對於保命的技能,她着實下了一番功夫。輕鬆地跟在顏魍身後,她還有閒暇的時間左顧右盼,感覺顏魍加速,她鄙夷地撇了撇嘴,也加快了步伐的頻率,始終將兩人的距離保持在兩個身位的間距。
5000米結束後是基礎的防禦訓練,都是最基本的招式,不是什麼武術秘籍,不過是力量和反應上的訓練。這是楊妤思最討厭的環節,以前在學校她都是與太叔攻一組,因爲知道她的毛病,太叔攻與她對練的時候下手都比較輕,速度也慢。所以當顏魍下令自由組隊時,兩人默契地站在了一起,楊皓軒左右看了一眼,見着秦受,徑直走到了他面前,衝他揚了揚下顎,
花岵迭風情萬種地走到顏魍面前,衝他曖昧地笑了笑,堪柳和沙蓉芷一組。
因爲和楊妤思有了默契,太叔攻轉了轉脖子,按照以前的速度和力度朝她攻去。先前幾下楊妤思到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當她用左手去擋太叔攻踢向自己的剪刀腳時,手腕上的傷痛讓她吃痛地蹙起了眉頭。
因爲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她昨天沒有到後備箱裡拿藥便與秦受直接回了寢室,只簡單地抹了點牙膏,本以爲會消腫,卻沒想到今天早上起來一看,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有紅腫發炎的跡象。她本想晨練結束後到學校醫務室包紮一下,卻不知顏魍的晨練不僅僅是跑步這麼簡單。
咬牙堅持了幾分鐘,當太叔攻一個手刀向她劈來,她來不及換手,只得硬生生地擋了上去。
“痛!”
低呼一聲,楊妤思整個人蹲在了地上,蜷縮着身體,將手腕藏在懷裡。
“貴妃!”
太叔攻心裡一緊,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先前那一下絕對不會弄傷楊妤思,所以當楊妤思低呼之後,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與飛奔過來的顏魍和花岵迭等人跑到楊妤思面前。
“豆豆?”顏魍神色凝重地看着楊妤思,見她痛苦地捂着手腕,一把抓過她的手,猩紅的血印子如同刺在他眸子上的刺,劇烈的疼痛順着他的眼底直勾勾地戳在腦門上,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硬生生地佔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吸了兩口氣,他強行壓住心裡的怒火,將楊妤思打橫抱在懷裡,朝醫務室走去。
衆人見狀慌忙跟上,沙蓉芷站在原地,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醫務室的醫生在顏魍殺人一般的眼神中,戰戰兢兢地給楊妤思消毒,上藥,纏繃帶,不時拿眼角瞅瞅她的表情,怕自己弄疼了她,招來殺身之禍。好不容易膽戰心驚地包紮好了,趁着轉身放藥盒的機會,他睨了一眼顏魍,見他眉心比先前舒展了些,終於輕輕地鬆了口氣,看樣子自己度過了一劫。
顏魍坐在牀邊,擡起楊妤思的手腕,手腕處白色的紗布遮住了那抹刺眼的紅色,即便如此,他緊繃的神經還是絲毫不敢放鬆。嘴脣動了又動,終於聲
音喑啞地問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楊妤思心虛地搖頭,“我睡了一覺它就這樣了。”
顏魍聞言,心裡一緊,不覺地加大了拽着楊妤思手腕的力度。
“師叔祖……”
楊妤思吃痛的聲音讓他恍惚回神,尷尬地鬆開了自己的手,顏魍清冷的雙眸蒙上了一層薄冰。
花岵迭不知什麼時候擠到了前面,瞟了一眼楊妤思被包紮起來的手腕,神色凝重地問道:“豆豆,你是說手鍊把你的手腕灼傷了?”
楊妤思心虛地點頭,漆黑的眸子偷偷注視着衆人臉上的表情,心裡的心思百轉千回。
“師叔祖……”
花岵迭不確切地看着顏魍,收斂起桃花眼下的流光溢彩,亮閃閃的眸子下是楊妤思從未見過的專注。
“先開張假條休息兩天,堪柳,你和沙蓉芷留在學校繼續察腦電波的事,我們先回小樓。”
衆人忙不迭地兵分幾路張羅着接下來的事,楊妤思安靜地坐在病牀上,一邊等着醫生開假條,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花岵迭的背影,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回到小樓,楊妤思徑直上了二樓回到自己的臥室,纔剛換了衣服,樓外就傳來汽車的聲音,隨即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豆豆!”
清冽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迴盪,楊妤思打了個哆嗦,老媽,她來做什麼?
走出臥室,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走廊上,探出腦袋朝樓下瞅了一眼,雲凝正渾身煞氣地站在顏魍面前。
後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只是比起平日裡的犀利,他在雲凝面前還算收斂。
“豆豆!”
雲凝瞅着楊妤思鬼頭鬼腦的模樣,把犀利的目光從顏魍身上挪開,移到了她的身上。
“……媽,你來做什麼?”楊妤思一邊朝客廳走去,一邊衝楊慶博使着眼色,通常在這種情況下需要一兩個炮灰,以目前的情形看,只有她與楊二硬着頭皮上了。
“我來做什麼,我不來你就準備瞞着我,是不是?”雲凝語氣不善,她徑直走到楊妤思面前,輕輕擡起她的手腕,拆開紗布,仔細看着手腕上的傷口。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
楊妤思偷偷瞅着雲凝的臉色,從手鍊第一次出現異常之後,她就打了電話回去,母親卻在這個時候才興師動衆地趕過來,是因爲自己受傷,還是因爲現在纔是時候?
眼珠子轉了轉,她撒嬌地拽着雲凝的胳膊晃了晃,“媽,你一來就兇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來尋仇的。”
雲凝氣歪歪地哼了一聲,順勢坐在了沙發上。
楊妤思賠笑着:“媽,你來是有什麼事?”
“我能有什麼事,就是來看看我家寶貝有沒有受什麼委屈,上次你回去瘦了那麼多,媽心疼,和你二哥帶了點你喜歡的點心過來。別人不把你當寶,媽可是寶貝着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