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妤思愜意地吁了一口氣,嘴脣愉悅上揚,終於在胃裡沒有存貨,肚子開始抗議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呃……
不對!
甩了甩頭,眼前的景象清晰之後,她心裡一凜,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痛!”
扯到肩膀上的傷口,她捂着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動作這麼大做什麼,地獄犬追不到這裡”
促狹的聲音從牀邊傳來,楊妤思循着聲音望了過去,“師叔祖?”
“不認識了,第一次見到我?”顏魍終於擡起腦袋,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
“不、不是。”極度震驚、極度莫名其妙的楊妤思侷促地左右張望了一眼,這裡好象是小樓,還是師叔祖的房間。
誰可以告訴她,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眼角瞄到賊呵呵地站在臥室大門外朝裡張望的花岵迭,她衝他招了招手,瞟了一眼坐在牀邊,注意力重新回到手裡文件上的顏魍,她捂着嘴湊到花岵迭耳邊,低聲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啊,你得問……”花岵迭吃味的聲音在喉嚨裡打轉,翹着的蘭花指在面前點了點,眼角瞄到顏魍陰惻惻蹙起的眉頭,指尖一轉,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問我了,你這副模樣我怎麼把你送回女生宿舍?而且那兩個小子一個重傷,一個挺屍,再加一個神志不清的,當然只有這裡最安全。”
見楊妤思不信任地盯着自己,他得瑟地張了張鼻孔,“這裡灑了用聖水攪拌的木魚石粉末,它們一時半會嗅不到這裡來。”
楊妤思不確切地點了點頭,突然討好地說道:“蝴蝶,我肚子餓了。”
“我就知道。”花岵迭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等着,我把餐盤端進來。”
“那個……”楊妤思衝花岵迭使了個眼色,朝顏魍的方向努了努嘴,“我睡了很久,下牀走走也不錯。”
笑話,要她在氣壓這麼低迷的空間裡吃飯,她怕自己消化不良。
走到外間,見太叔攻躺在地板上,依照她從小到大的經驗,他這副挺屍的模樣要維持十二個小時。
“貴妃。”沙發上的楊皓軒想坐起來,動了兩下發現使不上勁,只得尷尬地衝楊妤思笑了笑。
楊妤思沒理他,徑直走到廚房,還沒開口,正在忙活的堪柳已經察覺到她的動靜,回頭問道:“肚子餓了?”
“嗯。”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
“喏,我先盛了一碗,現在溫度剛剛好,喝粥對胃好,你肩上的傷口很深,吃點清淡的。”
她點了點頭,站在料理臺前一手拿着勺,慢慢舀了幾口才開口問道:“柳下惠,我老哥有沒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
手腕上的手鍊自從那天有過反應之後便沒了動靜,按照媽媽的吩咐打了電話回去,卻沒得到任何指示。不甘心地找了三哥,三哥說要先查點資料才知道該怎麼做,一週過去了,連個答覆都沒有。
“你
三哥最近很忙,我估計他還沒時間去查,回頭我見着他了,催催他。”見楊妤思不滿地噘嘴,堪柳笑眯眯地轉開了話題,“對了,上次你三哥讓我給你帶的東西,是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看。”楊妤思喝完最後一口粥,想了想,問道,“外面那個傷勢怎樣?”
“他?放心吧,他一直跟着你三哥,楊辰博把他訓練得很好,這些傷對他來說小意思,更嚴重的他都死不了。”
楊妤思鬆了口氣,正欲走出廚房,堪柳八卦的聲音灌進了耳蝸,“貴妃,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除了不學無術外,基本上你與正常女孩子沒有區別,都很善良,即使你們倆從小就不和……”
“正常女孩當中就沒有不學無術的嗎?我怕死是本能,你給我找幾個不怕死的出來!”楊妤思打斷了堪柳的話。
見她有了發怒的徵兆,堪柳識相地閉上了嘴,他可以得罪楊家任何一個人,惟獨惹不起眼前這個丫頭。楊家那幾個少爺都是超級‘妹控’,光一個楊辰博他就對付不了,要是那幾個一起上陣……
堪柳打了個冷顫,自動屏蔽了這個不怎麼“美麗”的想法。
“對了,”楊妤思走到門邊又倒了回來,輕輕擡了擡受傷的肩,“我的傷口是你包紮的吧,你幫我重新弄一下,我剛纔起牀的時候好象裂開了。”
“不是我。”
“那是誰?”見堪柳嚴肅的模樣,楊妤思的臉立刻黑了下來,肩膀是個曖昧兼尷尬的位置,以她與堪柳的關係,應該是他動手纔對,如果是那隻花蝴蝶……
不把他的翅膀卸下來她就不叫“楊貴妃”!
“是師叔。”
“師叔祖?”雖然稱呼不一樣,但她很肯定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我當時忙着弄沙發上那個,你的傷口是師叔包紮的。”
“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楊妤思沒有受傷的胳膊揮了揮,突然想到似乎還有個人不在這裡,忙問道,“柳下惠,你帶的那個人呢?”
“沙蓉芷?還顧不上通知她,昨天晚上我們先把你們三個帶了回來,光是包紮傷口,處理善後就弄到今天凌晨,要不是男生一號宿舍樓的位置偏僻,人不多,我們還忙不過來呢。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叫她過來。”
楊妤思點了點頭,朝外走去。
堪柳皺着眉頭看着她的背影,想到顏魍將她抱回來時沉默的憤怒,包紮傷口時的緊張,八卦地笑了笑。
“貴、貴妃,你的傷口痛不痛?”楊皓軒半躺在牀上,侷促地看着盤腿做在地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楊妤思。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叫她“貴妃”,可“豆豆”和“妹妹”他更沒有資格叫出口,彆扭地擠出微笑,他垂着眼簾不敢亂動。
良久,楊妤思終於幽幽地收回莫名其妙的眼神,站了起來。到花岵迭的房間看了看歐濤,此時他的神智已經恢復正常,雖然還有點神經質,但至少能分辨眼前的人是敵是友,也知道在這棟樓裡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
只是一雙明顯驚嚇過度的眼睛驚恐地四處亂瞄,神經質地抖着雙手。
見着楊妤思,他先是朝角落裡走了兩步,然後不放心地問道:“你、你們真的能保護我吧?”
自作自受!
楊妤思冷哼一聲,早知如今又何必當初呢,爲了一己私慾,將整個後半生全搭了進去。得到好處之後,又開始反悔自己當初定下的契約,貪婪地想把這份從天而降的財富保持下去。
“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便永遠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回到自己的臥室繼續睡覺,一直到傍晚門鈴響起,她才慢悠悠地起了牀,纔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沙蓉芷尖銳的訓斥聲。
“你們兩個還好意思,昨天晚上的音樂會聽到一半就不在了,今天集體曠課,雖然我們不是正經去上學,可你們也不能這麼沒有紀律。你們知不知道個人的行爲會影響到團隊的整體任務。你們倆絕對沒這麼大的膽子,說吧,是不是貴妃慫恿你們的?”
太叔攻白了沙蓉芷兩眼,端着面前的蜂蜜慢悠悠地喝着。
楊皓軒坐在沙發上,拿着電視遙控器選着自己喜歡的節目。
沙蓉芷被兩人忽視自己的態度惹惱了,口不擇言地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倆的心思,以爲不回答我的話就能包庇她嗎?你,”她指着太叔攻說道,“從小到大都是沒主見的那個,除了聽貴妃的話,你還能有什麼出息!還有你,”她指着楊皓軒的鼻子,“我是不知道你什麼來頭,但一看就知道你也是貴妃的跟屁蟲,你們倆就包庇她吧,總有一天她會害死你們。”
“其實,我最想害的那個是……你。”楊妤思站在樓道口,居高臨下地看着樓下。
沙蓉芷不屑地哼了一聲,瞅到顏魍與花岵迭的影子,陰險地笑道:“師叔祖、學長,昨天晚上……”
“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一向少話的顏魍竟然率先開口,陰森的語氣讓屋內衆人生生打了個冷顫。
“忘記告訴你了,昨天晚上我們救了一個契約者,與三隻地獄犬鬥了半天,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破壞了團體任務,毀了整體部署?”
聽到太叔攻的話,沙蓉芷微微一愣,迎上他促狹的眼神,她眼珠轉了轉,環視了一眼周圍,走到堪柳面前說道:“師叔,昨天晚上的事是他們單獨行動,並沒叫上我,這是他們私下的行爲。”
她的意思很明顯,即使他們是爲了任務而戰,她的缺席也不是故意,是他們故意撇下她,將她排斥在外。昨天晚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沒有責任。
“笑話,”楊皓軒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冷笑道,“難道你的老師沒有教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要仔細觀察周圍的變化,誰也不知道獵物會什麼時候出現,以怎樣的形式出現。敏銳地感知、果斷地決定、毫不猶豫地出手,是獵人最基本的素質,我們發現了異常,你沒發現,只能說你技不如人,在那種情況下,你覺得我們還能抽出人來通知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