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生活又回來了,張然苦惱得很。很多事情都在變化,而且無聲無息,那麼突然,讓他越來越無法接受。小杰越來越封閉,他真的不瞭解這個孩子了,好似他故意用一層精美的包裝紙將真實的自己掩飾。
無心工作,他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裡的鉛筆,頭頂上的日光燈那麼炫目,曬得他雙眼發痛。
有個臨時會議要開,他是被同事半推着到樓上的,寬敞的會議室裡,大部分中上層管理人員都到了,張萌朝他招了招手,她刻意在身邊留了個位置給他。他坐了下來,問:“什麼事這麼急?”
“嘿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跟我賣關子。”
張然捌捌嘴,現在什麼事情比小杰的事更重要?好煩,他真想將自己腦裡所有一切煩惱清空。
人員到齊了,總經理最後一個進來,還帶着一個戴着無框眼鏡的扎着馬尾的女人,她的外貌只能跟‘漂亮’沾邊,但那靜如止水的氣質和極具洞察力的雙眼卻如魔力一般深深吸引人。看到這個女人,張然的心臟瞬時停止了跳動,他驚訝地盯着那個女人。
耳際迴盪着總經理模糊的聲音,他只看到那女人朝大家微微點頭,大家鼓起掌來,是在歡迎她。女人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臉上,閃爍出溫柔的光芒。
會議是什麼結束的,張然渾然不知。當會議室裡只有他和那個女人兩個人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從椅子上緩緩起身。
“好久不見!”任娜的聲音輕柔好聽,眼鏡片後面的眼睛在微笑。
“好……好久不見。”張然覺得自己的聲音無法自制的顫動,因爲激動,也因爲心痛。
“剛到公司,就遇上了張萌,她說你也在這裡,我真的好高興。沒想到纔回國,就能再見到你。”任娜看到張然不再說話—或許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出乎意料,讓他一直沒有反應過來。她繼續說道,“我還在念mba,你也知道我家的經濟條件,所以,只能勤工儉學。很幸運,能在w工作。dk3/先生派我回來安排相關事宜的。”
“工作結束,還是會回去?!”張然淡笑,這些年來,他是那樣的思念着眼前這個女人,當再次相見時,那些千言萬語都跑哪裡去了?無論怎樣,見到她,他真的很高興。
“嗯,不過,我想將來還是會回國的。”任娜向前一步,她想更清楚地看他,兩年不見,他成熟了許多,在那一抹淡笑中,她甚至讀到了蒼桑。
“能回來總是好的。”這是客套話還是忠心的期望,張然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任娜笑了笑,微微垂下眼,她將雙手藏在身後,並緊緊相扣。“那個,下班我請你吃晚飯?”
“瞧你說的,我請你,算是爲你接風洗塵。”女人眯着眼笑,那種笑對他而言,再熟悉不過了,他曾經那麼愛這樣笑的她,或者,現在也是……
“那麼,下班後,我在樓下等你。”任娜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張然一眼,那一眼包含着無限的思念和深情意切。
……
晚餐時,兩人話不多,想說的那些話從交流的眼神中已心領神會。
晚餐後,兩人漫步大街上,霓虹星星點點地灑在他們身上,炫麗而溫馨。
“對不起。”任娜仰視身邊的男人,輕輕地道。
“你並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道歉?”張然停下腳步,該道歉的是他,當初明明約定美國見,可他卻將她孤伶伶一個人丟在那裡。
“明明瞭解你想守護阿姨的心情,我還那麼自私地向你提出要求。當初慪氣提出分手的人是我,愛情是自私的。這兩年來,我爲我的這份自私苦苦支撐,其實真的很沒有必要,我不應該在你承受那麼多痛苦的時候雪上加霜……”眼裡涌上淚水的她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他擡起的手輕輕遮住了雙脣,他那麼溫柔地凝視她,眼神裡流露的是理解。
淚水終於忍不住涌出眼眶,她擡手將那隻遮在脣邊的手緊緊握在手心,並輕輕吻着它。
張然另一隻手撫住她的臉,俯首吻住那雙如玫瑰般綻放的脣瓣,久違的柔情火般烘烤着他的心,他依然那麼深深地愛着這個女人。她的出現,讓他將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此刻,他什麼也不願意去多想了。
……
小杰再次陷入了孤獨和無助之中,黑夜漫漫,如同一張網,將他緊緊包圍。
張然不知從何時起,從這間房子裡消失了。
小杰的心,破裂滴血。
張然被嚇到了,他在逃避,無情地逃避……
有時,張萌會過來陪他,從這個女人嘴裡,他得知了任娜的歸來。在漫漫長夜裡,他留連在他與他的房間之中,淚水一次次將這間只屬於他們的房間淹沒。
愛,爲什麼總是在出錯?
他一次次質問,卻沒有人給予答案。
他的心無比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