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車上,俊男美女一左一右,井水不犯河水地坐着。
黎向姿扭頭看向窗外,B市綠化做得好,紅花綠草跟放映帶似的劃過眼簾,不帶一絲痕跡地消失在晶瑩瞳眸。
實在太近了。
出神地想着男人靠過來時,鼻尖感受到的溫熱呼吸,柔軟脣瓣相貼時內心的曖昧與苦澀,黎向姿心裡不是滋味。
他們太久沒有親密接觸,以至於她都忘了,原來他們曾經也那麼和諧過。
從她被認回黎家開始,霍雲霆就對她嗤之以鼻,直到現在,他們之間的誤會都沒解開。
黎向姿愣愣盯着一處,優雅端方地靠坐在坐墊一角,心卻早已縮到角落裡。
要不是車子就那麼大,她早就躲得遠遠的,至少要感受不到狗男人存在纔好。
現在,她能清晰感受到身邊不遠處坐着一個人,霍雲霆如往常一般筆挺地坐着,淡漠眼神直視前方,彷彿沒什麼東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暗暗在心裡描繪男人身影,黎向姿悶悶不樂。
取消婚約的是他,摸黎心媛的也是他,現在又跑過來找她做什麼?
主動說她是未婚妻有用嗎?姑奶奶看上去是會吃回頭草的人嗎?
她兀自想着心事,全然沒發現那道清冷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霍雲霆心中微嘆,率先開口,“以後少去那個酒窖,李勞不是什麼好人。”
黎向姿嚇了一跳,下意識回懟,“你不也去了,別五十步笑百步!”
“今天這個情況,如果我不去,你還回得來嗎?”
霍雲霆神色淡淡,語氣嚴厲,“擅闖酒窖,他有一百種死法讓你選,你被抓住就完了。”
黎向姿有點火大,“你什麼意思,明着咒我去死嗎?”
“我的事要你管了嗎,我們早就沒關係了,你救我還不是另有所圖!”
這就是她腦子混亂後的結果,霍雲霆不做賠本買賣,跟黎心媛在一起後還來勾搭她,不是腦子有坑就是心裡有鬼。
男人脣角微抿,無奈道,“你真以爲我是想喝酒纔去的?”
“不然呢?”
黎向姿不明所以,狗男人在酒窖裡表現得熟門熟路,一看就是經常去這種地方,他不去喝酒誰去?
霍雲霆閉了閉眼,拿手揉太陽穴,“再想想。”
這話無端帶了些寵溺,黎向姿被哽得一愣,賭氣似的不再回應。
她不想攻略霍雲霆,也沒必要跟他有問必答。
沉默的氛圍再度蔓延,霍雲霆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迴應。
“你覺得,我爲什麼會大老遠來B市找你?”
男人再度開口,語氣裡帶着些循循善誘,黎向姿咬了咬脣,正想當沒聽見,霍雲霆便立即道,“黎小姐,你現在坐的可是我的車。”
黎向姿一口老血悶在胸口,不情不願回了句,“幹嘛?”
“回答我的問題。”
霍雲霆語氣不輕不重,帶着刻不容緩的要求。
黎向姿默默翻白眼,“還能怎麼樣?我那傻弟弟在你面前呼天搶地哭得要死要活換來你一次回眸唄。”
黎影后心中冷笑,這種小劇本她沒演過也看過千八百回了,渣男都是一個套路,也就黎敬千那傻白甜還信狗男人是清白的。
霍雲霆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是我主動打電話給黎敬千要找你,是我想找你。”
到嘴的回懟卡住,黎向姿捂了捂胸口,夭壽了,姑奶奶要心肌梗塞了。
狗男人到現在都在演深情劇本,原劇力量那麼強大的嗎?
黎向姿心裡有一萬個不信,緩了緩心情,毫不猶豫道,“這種話就別在我面前說了,姑奶奶不信。”
霍雲霆眉頭微蹙,“過來B市也好,酒窖裡遇見你也好,都是我主動來找你,多動一動腦子,我會平白無故去那種腌臢地嗎?”
“誰讓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愛跟蹤人的怪癖,否則我可不願意跟那老男人講話。”
黎向姿本來拳頭都握緊了想教霍雲霆做人,這話一出就懵了。
“你跟蹤我?”
男人無奈嘆氣,“那叫跟蹤嗎?那叫保護。”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跟黎向姿說這些,奈何話語對象跟缺了根天線似的,怎麼都接受不到他的意思。
霍雲霆一直有注意黎向姿的動向,來B市後除了遠程辦公和找人,就沒有做多餘的事,中午看到女人直愣愣打了出租後就覺得不對,一路跟到酒窖。
要不是黎向姿動作太快,他還能直接捎上她,省得她自己折騰的滿身是傷。
黎向姿顯然被嚇到了,難得乖順地垂下眼簾,默然不語。
霍雲霆收回視線,知道自己太心急,也沒再講話,留黎向姿自己整理思緒。
車子駛過便利店,男人叫了聲停,黎向姿豎起耳朵,一臉茫然地看他下了車,幾分鐘後提着一個袋子上來。
“給你的,把之前的扔了。”
霍雲霆還記得被她摔得破破爛爛的啤酒,黎向姿手蜷了蜷,沒有接受。
男人輕嘆一聲,溫和道,“你的朋友還在等你回去吧?你受了傷,不好重新去買,我送佛送到西,不行嗎?”
黎向姿張了張嘴,嚥下心裡惆悵,“沒事,不喝也行。”
她眼角微紅,豔麗色彩在眼尾暈染開,宛如朝霞一片,平白帶着點憂傷。
“別這樣,”霍雲霆握住她的手,強行把袋子塞進去,“算我請你,你不欠我的。”
“受了傷,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黎向姿扭過頭,不再說話,男人做完這些事也沒再開口,空氣再次凝固住,這回,再沒人想扭轉氛圍。
幾分鐘的時間,黎向姿覺得過了幾年,等到車子再度停下,她利落地打開車門,忍着腳上陣痛,頭也不回地離去,身子在日光下投落一片剪影,男人看了幾秒,轉頭道,“開車。”
黎向姿一開始走得很快,幾步後越走越慢,好不容易走到拐角處,她咬了咬牙,停下來。
這個角度她能看見霍雲霆,對方卻不一定看得到她。
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黎向姿心中微曬。
空蕩路面一輛車子都沒有,霍雲霆早就離開了,一點留戀之意都沒。
黎向姿有些發愣,喃喃低語,“這又算什麼呢,他還想腳踏兩隻船嗎?”
平心而論,黎心媛心思歹毒但還算心裡有他,霍雲霆既然做出了選擇,她也不會做無謂的努力,然而,當男人主動靠過來時,她又無法剋制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