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認真，以至於衆人也被帶着思考，紛紛靜下心端詳畫作。
“整體構造那麼像，程月有視頻當證據，還比初楚作品交得早多了，你又能說明什麼？”
林瀾神色淡定，輕巧反駁，“那僅憑這些，我們能判定初楚小姐抄襲了嗎？作品上交都有時間差，我們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能讓抄襲者逃之夭夭，自然得公平公正地在作品上找證據。”
發出質疑的人若有所思，反應過來剛剛確實是過激了。
“你說的對，我們不該僅憑一面之詞。”
林瀾讚許地點頭，視線冷漠地掃過人羣中瑟瑟發抖的程月，接着解釋道，“你們看，就跟李專家提到的一樣，程月這幅畫有很多細節沒有處理到位，乍一看本來是要宣揚生命可貴的主旨，她卻像找不到頭腦一樣，在沒用的一些地方着墨甚多，明顯就是本末倒置。”
“一個想突出作品主題的畫家會這麼做嗎？”
衆人紛紛搖頭，能走到複賽基本功底是有的，這樣的錯誤不可能出現在正常作品中。
林瀾笑了笑，走到另一幅畫旁邊。
“我們再來看初楚這幅作品，她很好地發揮了突出主題的想法，每一筆都用得恰到好處，大家應該看得出來，幾乎要透出紙背的情感，她的情緒比程月更加豐滿。”
黎向姿聽得一愣一愣地，對着初楚小聲道，“他竟然是真的會畫畫啊。”
初楚一臉無語，感情剛剛專家說的那些獎項都被黎向姿給漏掉了。
“他平時沒給你炫個技什麼的嗎？”
林瀾這男朋友做的，比她這個金主還沒用。
黎向姿訕訕一笑，“那個，我也不清楚，他藏得太深了。”
初楚很敏銳，她感覺都快裝不下去了，但女孩之前就說，她是因爲林瀾虐待她纔過來幫忙，要是直接坦白，估計要進退兩難了。
她繃着臉含糊其辭，正要轉移話題，林瀾又給衆人指出關鍵性的一點。
“初楚的畫構思精巧，畫上的四個方向分別用濃重的色彩勾勒，不僅隔開了畫面，拼在一起還是一個初字，同樣的現象也可以在畫紙的右邊看到，以擁吻的情侶做起點，畫面裡隱藏的小線索拼接成了楚字。”
黎向姿定睛一看，當即發現初楚精心製作的水印，一臉興奮地搖着女孩兒胳膊，“就說你怎麼這麼淡定，原來是自己蓋了水印啊。”
初楚嘴角微僵，輕輕嘆了口氣，“個人愛好，怎麼還被拿出來當證據了。”
“這可是很重要的證據！”
黎向姿拍拍她，安慰道，“沒事的，下次換個水印，當務之急還是澄清你畫作的原創性。”
女孩薄脣微抿，不出所料看到輿論轉了方向。
“初楚小姐也太有才了！”
一名參賽者辨認出初楚畫中水印，不斷讚歎，“要是我，肯定做不出這樣的水印，老實說，有這樣的技術，初楚小姐不可能會抄襲。”
林瀾輕笑一聲，比了下程月畫作，“架構相同，很容易能看出程月的畫也用了初楚的水印，這幅畫不是她原創，她自然不清楚其中奧妙。”
小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來回辨認兩張畫，他想說是不是畫弄反了，可兩張畫都是初楚的水印，根本沒有理由質疑主辦方的偏心。
“你騙我。”
他轉頭看一臉呆滯的程月，心生厭惡，“你竟然騙我？！”
程月胡亂搖頭，“我沒有，不是我，我有證據的，你們不要相信他......”
林瀾的出現大大打擊了她的信心，本來能狡辯的脣舌變得笨拙。
“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我什麼都不知道。”
無措地看着林瀾高高在上的身影，程月心中酸澀，怎麼會這樣？她明明都計算好了的！
“你自己跟主辦方說去吧！”
小王狠狠甩開她，避嫌似的混入人羣，“我們都被她騙了，什麼被抄襲，被威逼，根本就是拿我們當槍使！”
話音未落，人羣瞬間被點燃，“對啊，程月竟然騙我們！她說的沒一句真話！”
眼看落在黎向姿和初楚身上的懲罰就要反噬到自己身上，程月急中生智，孤注一擲道，“她身上有我的草稿，一定是故意做的局逼我就範！”
衆人視線投到兩個站在角落的女孩身上，不約而同的遲疑了。
“程月怎麼又胡言亂語，這麼短的時間，主辦方怎麼可能拿出那麼像的兩張畫。”
“我比賽的時候就坐程月身邊，她那些細節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這樣的！”
程月目眥欲裂，環視一圈發現沒有人再幫自己，當即狠狠撲向黎向姿要把草稿搶到手。
“把草稿拿出來！我是清白的！”
黎向姿眼神驚慌，事情走向急轉直下，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初楚一咬牙，正準備推開黎向姿，就見一道身影迅速擋在黎向姿面前。
霍雲霆一身休閒裝也擋不住身上氣勢，貼身的短袖長褲勾勒出完美身形，他三下五除二將程月撂倒在地，初楚神情一頓，看了眼老神在在杵着的林瀾。
啊，還是霍總好一些。
她略帶惋惜地收回視線，拍拍黎向姿，“把草稿拿給林瀾看看，那畢竟是我自己畫的，他認得出來。”
黎向姿愣着神，聞言磕磕絆絆地抽出稿紙，走到講臺上遞給林瀾。
“這位小姐，能麻煩你把稿子放在這裡嗎？”
黎向姿回過神，動作迅速地放紙，又動作迅速地下臺。
她全程注意力都在霍雲霆身上，林瀾眼神都拋給了瞎子，只能自己把投影打開，認真給衆人分析。
“這就是程月所謂的證據，你們在裡面看到什麼了嗎？”
程月急急開口，“她偷了我的草稿，根本不需要分析！我的畫就是這兩人密謀偷了！”
林瀾當沒聽見，直接放大稿紙，“這上面的架構跟初楚的一模一樣吧？這裡有一塊被抹黑的地方，讓我看看，是不是有點像初楚的簽字？”
“那明明是我的簽字！”
程月慌張不已，爲什麼塗黑的字跡林瀾還偏要說看到初楚的簽字？
“霍先生，請你讓她閉嘴好嗎？”
林瀾微笑着看霍雲霆，示意男人負責到底。
霍雲霆眉梢微挑，淡聲道，“把簽字展示出來，她就不會再叫了。”
黎向姿縮在初楚身邊，一愣一愣地看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女孩無奈地給她做心理建設，“放心吧，他們關係看上去很好。”
黎向姿抽了抽鼻子，“我纔不關心他們。”
初楚心中微嘆，是的，你不關心他們，你關心霍雲霆。
不鹹不淡地刺了霍雲霆幾下，林瀾冷哼一聲，轉頭接着放大字跡。
“這裡有雙木林的模樣吧？還有這裡，是個刀吧？”
愣是在一堆紛雜線條中找出頭緒，林瀾一錘定音，“程月抄襲了初楚，證據確鑿。”
一語畢了，程月呆呆地滑跪在地，心中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