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名嘴

去年末,出訪一品擂的南理使團,歷經艱險終於回到國內,返回京師鳳凰城前夕,坊間出來一套評書,把奇士們個個都寫成靈童轉世、金仙附體,故事編得誇張玄虛,卻正迎合了百姓的自豪心思,轉眼火爆全城,繼而播散四方,在幾個月裡,成了南理民間最紅的一套書辭,幾乎只要進到個茶樓,就能聽到茶博士在講這故事。

譚圖子就是編出這套書的先生。

宋陽等人回朝後第一次面聖時,豐隆還特意把譚圖子傳來,當着衆人的面講了一節。皇帝是年輕人、好熱鬧好玩耍的姓子,這麼做只爲博個開心,雖然讓說書先生上殿不合規矩,但也無傷大雅,不過是湊個熱鬧。

也是因爲曾同殿相處,所以宋陽對譚圖子有些眼熟。再聽對方報上名號,也就想起了這個人。

譚圖子身份卑微,可好歹是上過金殿、給皇帝講過書的人,有過這樣的榮耀,街面上普通的人物都會對他客氣幾分,除非是犯了大案,否則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宋陽又皺眉問道:“你怎會受傷,是誰追你?”問話同時,他擺了擺手,紅波衛也確認了此人不存威脅,就此放開了他。

譚圖子念着規矩,得脫自由後想躬身行禮,不料身子太弱,躬身時再也站立不穩,一頭向着宋陽就栽倒了下去。後者急忙伸手扶住,先撕開他的衣襟查看傷勢,一道尺餘長的刀上滑過胸口,入肉不深不淺,當時不會致命,可處理不當傷口發炎則必死無疑。

譚圖子應該懂得些應急療傷的辦法,自己在傷口上塗抹了厚厚的草木灰,勉強算是止血,此刻身體虛弱異常,再沒法長篇大論的講話,只是喘息着、斷續道:“小人不曾作殲犯科,要殺我的人莫、莫名其妙…侯爺救命…”

宋陽與小捕對望了一眼,兩人目光裡都是疑惑,宋陽暫時沒說什麼,把老漢放平在地,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囊,先封住了譚圖子的幾處大穴,幫他保住元氣。

這個時候承郃也得了消息,帶着衛士從衙門裡出來,小捕生怕姐姐會問自己怎麼在外面,趕緊靠上前,先把譚圖子的狀況說了出來,任初榕聽完,又轉目望向慕容大老爺。

慕容縣令是個精明角色,比着原來的周老爺強太多了,一見郡主望過來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搖頭道:“每次刑部送過來的榜文下官都認真看過,這位老漢不在通緝之內。”

譚圖子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他那套書裡最重要的角色就是宋陽,他把宋陽吹得威風八面,任初榕還是想幫他的,不是官家通緝,事情也就簡單了,正想開口再說什麼,忽然遠處一串鐵哨聲嘹亮,這是前面值守衛士傳回的訊號,示意有敵犯境,人數還不少

周圍的紅波衛人人皺眉,秦錐眼中泛起怒色,不用吩咐,一個腳程最快的紅波衛就向着傳訊的方向縱躍追去打探消息。很快消息傳回,讓衆人頗感意外的,來犯的不是不是山賊流寇、更不是江湖人士,而是……一羣和尚,都是武僧,總共竟有五十餘人,現在人已經被前面攔了下來,但和尚吵吵嚷嚷混橫得很,隨時都可能會動手,前哨都已經支援到位,是趕是殺只等後方號令。

任初榕望向譚圖子:“追殺你的是和尚?”待他確認後,郡主好像已經想到了什麼,又問:“因爲你編了那套書?”

譚圖子苦笑着點頭,任初榕冷笑了一聲,嘴巴動了動,正想傳令下去,猛地省起了什麼,居然垂下頭偷偷地笑了下,而後走到宋陽身邊:“你傳令吧。”

小鎮的確是由紅波衛控制的,可這方圓五十里都是常春侯的封邑……宋陽倒是不在意,若郡主傳令他無所謂,現在自己傳令也不客氣什麼:“放進來吧,我想聽聽他們怎麼說。”

衛士領命傳令去了,秦錐則一聲低喝,小鎮上的紅波衛立刻分成了兩部,三十餘人留在原地護衛公主等人,其他的就此散開,攀上高點尋找掩護,弓弩上弦但並不隱身,他們不是要打伏擊,而是要打威風、打氣勢。

宋陽又低頭看了看仍躺在地上的譚圖子,對跑出來看熱鬧的小九、啞巴道:“把老人家先擡進去。”

趁着這個空子,承郃對宋陽道:“附近的寺廟或有習武的僧人,但哪個廟都不可能有這麼多武僧,應該是幾座廟宇湊出來的”

就在譚圖子被人攙扶着,進入衙門的時候,吵鬧聲傳來,衆多和尚被衛士帶領,來見常春侯。

和尚大都身體魁梧,步伐有力,或帶戒刀或持僧棍,尤其爲首的那個,三十出頭的年紀,滿臉橫肉膀大腰圓,手中的曰月禪杖粗大,很有把子分量。

雙方距離十餘丈時,就有紅波衛叱喝對方止步。宋陽不怎麼講究身份,當先開口問道:“來鎮上什麼事?”

爲首的壯碩武僧目光如炬,瞪向宋陽:“譚圖子墜入魔道妖言惑衆,本座奉法旨緝拿此人,無關人等速速讓開。”

慕容縣令目光精明,看出郡主有意迴護譚圖子,第一個冷笑着開口:“和尚抓人,卻讓朝廷官員迴避?”他陡然提高了聲音,語氣變作威嚴:“你之言辭與謀反何異!”

大老爺開口就扔過去一頂大帽子,和尚的氣勢果然收斂了些,但語氣裡並沒什麼恐懼:“妖人蠱惑民間,宣唱邪魔擾亂清淨,我佛弟子自當緝拿剷除,法旨到處,惠力責無旁貸。佛家自有佛家法度,與朝廷無關、無涉,大人請讓開吧。”

法號惠力的和尚一口一個法旨,宋陽聽得異常刺耳,皺眉插話:“誰的法旨?什麼法旨?”

惠力再次望向宋陽,反問:“你又是哪個?”

不用宋陽開口,秦錐就代爲回答,報上了‘常春侯’的‘字號’。惠力面色不屑,冷曬了下。

宋陽並不意外,譚圖子說書是謠言惑衆,那‘妖言的主角’宋奇士肯定也是妖人了。

惠力和尚不敢對他如何,但絕沒有好臉色,神情不耐煩,也不理會宋陽之前的問題,徑自問道:“譚圖子現在何處?”

宋陽笑了笑,伸手一直縣衙:“就在裡面,你們想拿人,衝吧

。”

話音剛落,遽然一聲弩弦嗡鳴,屋頂上的一個紅波衛出手,利箭不偏不倚,正射入爲首和尚腳前,和尚吃驚同時擡頭向四處一看,這才發現,一柄柄利弩早從高處對準了他們,置身於鋒銳箭矢下的滋味哪是那麼好受的,和尚們臉色微變。

秦錐冷聲開口:“只要跨過地上那根弩箭,便是意圖行刺、衝擊縣衙。”

秦錐的道道畫得明白,兩項罪名都是謀逆,死了白死。宋陽全無侯爺風度,又指了指衙門,對他們笑道:“譚圖子在裡面。”

惠力手握禪杖,咬着牙自己和自己使勁,片刻後另個瘦一些的和尚把惠力拉回身後。

瘦和尚細長眼、薄嘴脣,看樣子是個精明角色,和惠力一樣,不理會宋陽等人,只對慕容縣令道:“貧僧惠言,見過大人。大人受妖邪矇蔽,或只是一時困惑,我等先且退去,待明曰再來,盼那時大人能承惠而醒,同念我佛慈悲。”說完,對縣令點點頭,轉身想要帶僧衆離開。

不料又是一聲弩弦顫動,第二根弩箭從高處射了下來,不過這支箭插在了和尚們的隊列末尾,又把他們驚了一下,秦錐再度開口:“剛接了譚姓老者報案,有惡賊行兇無故傷人,諸位先得留下,容官家查清了案子,清白了才能走。”

這夥和尚來得莫名其妙,從常春侯到郡主全不放在眼裡,要是不問個明白就讓他們就那麼回去了,秦錐這個紅波衛也不用再當下去了。

和尚終歸是和尚,如何能和秦錐這種老兵痞鬥得,現在進不得退不走,僵在原地人人皺眉,而此時,忽然地面顫抖,號角滾蕩馬蹄隆隆……回鶻衛得知有事,阿里漢一聲令下,三百騎士追風而至。他們得到消息晚了,但出兵的速度絕不含糊,從套馬到整隊、趕來,前後不過片刻功夫。

三百騎兵放在平原戰場上不顯眼,可齊聚小鎮時聲威了得。而這支人馬是‘面子’,在回鶻國內也是精銳,擁入燕子坪後,道路雖窄可陣勢不亂,大隊分作小隊,以號角爲令策應彼此策應,風馳電掣般衝來,駿馬嘶鳴武士呼喝,彎刀都已出鞘襯着朝陽,刀光映射四方,完全沒有停步的意思。

直到他們距離武僧不過三十步時,宋陽才遙遙地向騎兵擺手,阿里漢一直在望着王駕,得他示意,在馬上一揚手,三百精騎說停就停,轉眼間馬蹄上消散一空,回鶻收勢。

和尚們或許武功不錯,但長在清靜廟宇,哪見過這種戰場衝鋒,當場就有幾人摔坐在地,餘者面如土色。阿里漢嚇唬了羣出家人,自己也覺得挺沒意思,搔搔後腦勺笑了,胖老太太似的長相,笑容透出股慈祥勁。

幾十個武僧都受驚不小,唯獨那個精明惠言,‘當’地一聲把戒刀拋掉,朗聲道:“於擾不驚,於困從容,我佛於心自見清澈,諸位師兄,都請坐吧。”說着,雙手合十坐於地面,開始大聲唱唸佛經。

其他和尚也都學着他的樣子,扔了武器做到地上去念經。

承郃笑了笑,惠言有幾分心思,進退兩難之際,還能想出個耍賴的辦法。之前是衝撞也好、輕蔑也罷,雙方終歸沒動手,和尚們也沒做什麼,現在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官差也不能再動粗,否則傳出去,如何向天下佛徒交代。

承郃先傳第一道命令:“把兵刃都收繳了,送到‘南威’去,看看鋼口能不能回爐重煉

。”

‘南威’是封邑內軍械場的字號,紅波衛領命上前,和尚們無動於衷繼續唸經,郡主更不着急,看了看天色,拉起小捕笑道:“早飯時候。”說着,對大夥揮了揮手。貴人、官員、衙役、回鶻衛等人都散了個乾淨,全都回去吃飯了。

高處的紅波衛未動,面色森然利弩相對,秦錐離去前還特意吆喝了一句:“唸經是好事、善事,法師們自求多福,誰也不得干涉,但若有妄動,多半還是想衝擊衙門。”

不是命令,可留下來監視和尚的紅波衛還是齊聲斷喝:“得令!”

和尚們的確不敢稍動,坐下容易,可誰知道要是再站起來,會不會隨着‘妖僧反了’的喝聲射來一片弩箭,惠言暫停經文,語氣輕鬆道:“諸位師兄稍安勿躁,諸大寺方丈早有安排。”

宋陽等人回到衙門,先去看望譚圖子,有常春侯親自問診,老漢自然不會有事,傷口得以清理、內服外敷的藥物全都用到,譚圖子的精神也恢復了少許,說出了自己的經歷。

其實這件事情,老漢自己也還糊塗着……說書先生算是低賤行當,不過門內也有傳承,論資排輩、拜祖師爺,前一陣他就聽徒弟提及,從年後開始,陸續有佛家持戒僧侶找到他的同行,警告說自己編出的那套書有違佛家清靜說,以後不許再講。

南理和尚不像大燕那樣有勢力,一貫溫和內斂與人爲善,說書先生纔不理他們的勸誡,可沒想到的,很快就有人被佛徒懲戒。當時譚圖子沒太當回事,他本身也是信佛,自己琢磨着,可能是書裡什麼內容犯了僧侶的忌諱,既然不敬就不能再說了,也是爲了這件事,他還專門去了趟京郊青菱寺。

青菱寺是座不入流的小廟,香火慘淡,不過譚圖子覺得這裡的佛祖比別家更靈驗,所以幾十年裡一直都來此禮佛,窮得時候沒錢布施,如今靠着一部奇書發了財,還專門捐了一筆錢給廟中佛祖重塑金身。

他去青菱寺,本意是想問問方丈,自己的書究竟哪裡寫錯了,意在知錯悔改,但老和尚只是搖頭苦笑,輕聲對他說了三個字:逃命吧。

之後任憑他再怎麼追問,方丈都不說話了。

譚圖子這才隱約感覺,事情怕是麻煩了。別看他只是個茶博士,但一生混跡市井,也有幾分機靈心思,出了廟門先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這件事。

和尚要對付自己,涉及宗教,普通官府應該不會干涉,萬一惹起佛徒不滿州官就會被朝廷責罰,不管逃到哪裡,當地的大老爺多半睜一眼閉一眼,假裝看不到任由和尚們把自己綁走。

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爲那套‘奇士說’,那就往主角宋神仙的封邑逃吧……譚圖子這個念頭正確無比,和尚說他妖言惑衆,他的妖言都是在誇宋陽,要是宋陽不護着他,無異於承認自己也是妖人。

譚圖子出逃時,宋陽已經啓程離開京師。前者是倉皇逃命,生怕自己跑得不夠快;後者行程緩慢,沿途大小州官都熱情相迎,想不吃飯都不行,由此,譚圖子比宋陽到燕子坪之晚了一天。

不過逃亡時,不知怎地走漏了風聲,沿途各大寺廟接力似的追他,所幸譚圖子少年時喜歡舞刀弄棍,也曾闖蕩過江湖,這些年裡功夫都沒放下,落下了個好身板,這才堅持着逃進燕子坪,只是兩天前遇伏,突圍時被砍中一刀。

果然是京師名嘴,即便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和尚爲什麼說他妖言惑衆、即便老漢還重傷在身,講起自己的經歷,仍是繪聲繪色

。奈何時間太長,大夥既不捨得不聽,肚子又餓得咕咕直叫,只好把桌子搬過來,一邊吃早飯一邊聽故事。

講過這一回,譚先生沉沉睡去了,任初榕望向宋陽,略顯歉意:“年初時,你着我查和尚們的動向,當時關注了一陣,不過見他們沒太多動靜,封邑里事情又多,就暫時放下了,沒想到……”

宋陽笑:“你要說對不起,我就只能給你磕頭還禮了。”

承郃也笑了,轉回正題:“這件事不會完,任誰都明白,派幾十個武僧進來是自找倒黴,後面必有下文,快則兩三天,慢則五七曰就會來了。”

噹的一聲,小捕憤憤放下粥碗:“難不成他們還敢圍攻封邑,當真造反了麼?”

初榕笑眯眯地,夾了根青菜放進小捕的粥碗裡:“圍攻不可能,他們敢打常春侯就敢殺,說到天上去都不怕,照我看,還是和外面那羣和尚一樣,進來耍賴唄。”

小捕不解:“耍賴?”

“幾個大寺,幾十個個老和尚,喊上廟裡的僧侶、集結周邊信徒一起到封邑里坐地上唸佛,要咱們交出譚圖子,也沒什麼新鮮招數。”宋陽接口解釋。

小捕秀眉緊蹙,悶悶不樂的嚼青菜根:“真要一下子來幾千人,又扯着佛祖的旗號,不打不鬧靜坐示威……打殺了非激起民變不可,放任不理倒是個法子…但真要鬧出那麼大的事情,皇燕京會讓你交人,該怎麼辦?”從豐隆那裡,肯定會選擇寧事息人,這是連公主殿下都能想通的道理。

對此宋陽輕鬆得很,搖頭道:“這個不用擔心,來多少、鬧多大都不怕,我就是不明白,和尚們爲何把我豎起來當靶子打,殺我的威風很有趣麼,他們圖個啥。”

任初榕聳了下肩膀:“查過再說吧,猜也沒用,這次會查得仔細些。”說着,放下筷子起身,對宋陽道:“我得去工場和山莊了,你不用跟來了,剛回到鎮上,去走走看看,串門子探望下鄉親吧。”

封邑初見,數不清的事情都等着承郃去打理,不知是覺得和尚鬧事不足爲懼,還是對常春侯信心滿滿,任初榕根本沒提外面那幾十個還在念經的和尚。

她不提,宋陽不提,小捕可不能不提,一邊跟着姐姐往外走,一邊問道:“外面那些和尚怎麼辦?”

任初榕笑:“有不了好下場,等他們念得口乾舌燥,苦果子就該來了,宋陽的姓子你還不知道?”

跟着任初榕岔開話題:“對了,有個事…最近天天忙着,晚上本來就睡不好,你又睡覺不老實,煩得很,我花了點錢,請齊老漢暫時住他兒子家去,把他的宅院騰出來給你住,剛遣人過去收拾了,今晚上你搬過去吧。”

小捕的臉蛋騰地就紅了,齊老漢是宋陽的鄰居,兩家就隔了一堵牆……其實和昨晚無關,在宋陽來之前任初榕就落實了此事,但齊老漢動作慢,昨天還沒來得及搬。

這時任初榕轉頭、伸手捏住小捕的臉頰,笑吟吟地:“剛就想問你,今早你氣色怎麼這麼好,是不是夢裡偷吃神仙果子了?”

小捕嘻地一聲笑了:“不是神仙果子,是神仙法術,趕回也給你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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