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欲仙

無魚以前有過一件好衣服,真正的好衣服……海青法衣。

說起來,還是她當年在草原遊歷、傳道時,犬戎單于雖不受教但也敬其虔誠和刻苦,賜下了這件海青衣。

這件法衣是個神奇寶貝。手感滑膩薄若蔥皮,看上去比着普通的綢緞要輕柔得多,可是穿在身上卻暖和異常,保暖效果比着上好裘皮都毫不遜色。據說,法衣是由傳說中的火蠶絲織就而成,放眼天下也難尋到第二件,至於犬戎單于從何處得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在草原佈道,最痛苦的莫過於隆冬時能把靈魂都吹散的浩浩寒風,再高深的修爲也沒有用處,幸虧有了這件法衣,師太才能在草原深處逗留多年。

等她回國後、閉關前,恰逢南理東部洪澇成災,農田被淹家園不再,出現大批災民,朝廷全力抗災力有未逮,佛門也號召信徒募捐賑災,這時京中有位神秘人士找到無魚,捐出了一筆鉅款。對方不願公開姓名,無魚便把這件法衣送給對方以示謝意,再到別來禪院失火、超度法事的時候,她又請宋陽去找對方,暫時把法衣借回來一用。

此刻這件海青法衣就披在靖王身上。按照宋陽上一世的認知,現在靖王的狀況差不多就是在攝氏二十八九度的天氣裡,裹了件裘皮大衣,站在夕陽下一動不動…就在靖王心裡唸叨着做尼姑不容易的同時,宋陽也暗中笑着:當反賊也挺難的。

兩位師太主持的祈福法陣悄然調整,這一點當然逃不過靖王的眼睛,不過他沒當回事,只道這是正常的佛法變化,靖王完全信任無魚,而且他對佛家事情本來也不太瞭解……就算他懂也沒用,偌大一座道場,數千禪宗弟子,除了無魚、孤石和四十多位苦修持外,真正能認出這道法陣寥寥無幾,絕大多數和尚充其量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靖王熱。身上大汗淋漓,可法衣是無魚親手給他披上的,往大處說這是來自南理佛徒的認可,往小處想也是一份無上榮光,無論如何也不能脫掉它,再熱也得忍,只盼着最後的祈福法陣快點結束。

不過,靖王肯定要失望的,他熱得受不了的時候,鎮滅邪魔的密宗法陣纔剛剛開始。

真言明王法陣,是無魚早年在吐蕃精修時學到的,至於她請孤石去找苦修持來幫忙,原因有很多:

最基本的,苦修持有密宗背景,法度事一通百通,能迅速掌握這道專門用來對付乜羅邪術的陣法;禪宗講求平和、密宗追求極致,就鎮妖伏魔而言,密宗的法術更加剛猛霸道;苦修一貫嫉惡如仇,是天下最最不在乎強權之人;最重要的…苦修沒有勢力、潔身自好,別人拉攏不了他們,他們也不受拉攏,這夥人裡不會有靖王或者燕頂的臥底暗樁。

不知不覺裡,苦修持的咒唱聲變得用力,他們可不知道無魚那件輕薄法衣厚實堪比重裘,他們只看到在伏魔陣中,靖王大汗頻出、臉色潮紅目光渙散…魔物淪入密法大陣,又豈能再保持從容?靖王這幅樣子,分明是妖人了。

見到靖王情形有異,苦修的心境更加堅定了,全力施法之中,心思漸漸空明,所有的力量都注入法陣……從黃昏到天黑,大半個時辰過去,法陣非但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運轉得更加迅速了。

靖王苦苦堅持着,汗水不知流了幾斤,從頭髮到衣袍乃至鞋襪,全都被汗水打透,整個人彷彿剛從水中撈出來似的。入夜時分,飄來了一重烏雲,沉沉壓住鳳凰城的天空,由此空氣又復窒悶,雖然沒有了太陽,卻比着白天更顯悶熱。

可是靖王的感覺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分明就感覺到:清涼了。

隨着夜色降臨,一陣陣涼爽之意不知從何處而來,從肌膚一直透入肺腑、遊走四肢百骸。

是夜涼麼?

靖王眨了下眼睛,卻突然失去了再撩開眼皮的力氣,思維也是如此,全然顧不得再去想什麼了……燥熱之後的這份涼意來得太愜意,幾乎在瞬間裡,那種只能用快樂來形容的舒適感覺就散入全身,讓他慵懶、讓他倦怠,完全不想費力去思量什麼,所有心神都不由自主地去享受。

靖王情不自禁,咯咯地一笑。

苦修的法咒驟然響亮,梵鈴取在手中,法陣越轉越急,幾乎是在奔跑縱躍。

靖王充耳不聞。

面前江山如畫,麾下千軍萬馬,背後皇廷輝煌,盛世風流一代天驕,左邊是羣臣與萬民的朝拜,右邊則是無魚師太率領天下佛徒經的敬禮…無法言喻的快樂。只有在靖王意識深處裡,略略覺得有些不妥,可又想不到到底哪裡不妥,這感覺很像夢中某刻,明知自己在做夢卻無力醒來,靖王也不想醒來,這是個好夢,讓他飄飄欲仙。

這道方子的名字,便叫做欲仙。

尤太醫身負高深毒術,得了師門傳承後,並不拘泥古方固步自封,自己創出了數不清的毒方,琥珀自然也不例外。

尤離性格木訥,爲人呆板,他研創的方子毫無花俏可言,都是從實用出發,比如不餓、焚毒;琥珀則不同,性情女子,追求飄渺之心,不願務實只求寫意,便如這道欲仙,只讓人忘記身處何處,徹底墜入虛幻享受無盡歡愉,藥力救不了人也殺不了人,就是有一點負效:藥力會影響眼睛,讓雙目變得血紅,等藥力解除之後,會有三兩天視力模糊,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害處……這樣的方子尤太醫連看都懶得看,卻是琥珀最最得意的獨門秘製。

與璞玉的傳遞方式相同,欲仙也是通過毛孔滲入皮膚,可是這樣的場合裡,宋陽沒機會出現,空有一身下毒本領卻無從施展,無魚初學乍練難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把讓藥粉沾染到靖王身上,所以兩個人設計了一個辦法:欲仙藥粉是下到海青法衣上的。

師太事先服食過解藥,全然不受藥力。而法衣厚重暖和,靖王又沒有師太內斂守元的修持,心浮氣躁之中穿上這麼暖和的一件衣服,自然免不了流汗,等衣服溼透,欲仙也經由汗水沾染到皮膚,靖王爺飄飄欲仙。

法事不停,本來坐在地上的無魚師太緩緩起身、站起,對着周圍做了個手勢,梵文咒唱驟然消隱,苦修們繼續追踩陣位,但都閉上嘴巴,從開聲咒喝變成心中梵唱,外面的諸位禪家高僧也都告收聲,道場中轉眼安靜下來,無魚又等了片刻,這才深深吸氣,開口:“爲何發笑?”

……

不知身在何處,忘記身外世界,所有的感覺都已投入這一場帝王美夢,再談不到心防,靖王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正快樂的時候,不止從哪裡,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爲何發笑?”

穩重、莊嚴卻不失親切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只是一時之間靖王想不起聲音的主人是誰,不過他能感覺到對方是自己信任的,真正信任。何況這本就是一場大夢,夢中又何必隱瞞:“即將登基,統攝天下,當然要笑。”

說着,靖王又笑了起來…果然是在做夢,靖王沒覺得自己開口說話,只是心中作答,但耳朵裡卻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是份新鮮感覺,很有趣的樣子。

迷幻時的心裡話,現實下的口中言,不光靖王自己聽的到,剛剛安靜下來的道場周圍的,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除了最核心的法事中人,其餘衆人聞言全都吃了一驚,靖王要登基已經是擺明了的事情,但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說出口,終歸不妥當的。

小皇子仰起頭,眼巴巴地看着父皇、母后和太后死後,自己最最信賴的靖王爺爺,娃娃嘴脣顫抖着…還不懂事,但帝王家的孩兒,再小也能明白龍椅的分量。不過不等他說什麼,孤石師太就把他攬到了懷中,示意他不可多言。。

道場內的班大人應變奇快,靖王先是大汗淋漓繼而陶然詭笑,這些失態異狀早都引起他的疑惑了,此刻聽到問答的味道不對,當機立斷,立刻叱喝道:“賊尼施展妖法,速速拿下!”幾乎就在他開口的同時,與他地位相同的胡大人也揚聲道:“心中坦蕩,何懼夢話!神尼驅邪爲國爲民,妄動者罪同謀反!”

左右丞相同時出聲,兩隊內廷侍衛也採取了截然相反的行動,第一隊人數衆多,隨主官衝陣叱喝立刻抽刀上前;另一對人數較少,氣勢上卻毫不遜色,主官沉沉喝了聲:“護陣!”百多人面色堅決橫隊攔住了去路。

要衝陣的是靖王心腹,自不必說;而護陣的百餘人,無一例外都在四天前的深夜裡見過鬼……他們親眼看到兩位神尼擋住皇帝鬼魂,救下了所有人的性命,心中自然把無魚奉若神明。但僅僅靠着那點崇拜、感激還不夠,此刻他們能挺身而出,就要歸功於胡大人了。

以現在京中的形式,胡大人也沒機會直接約見內廷侍衛們,只是讓他在宮內的內線給侍衛首領帶去了四句話:

內宮法度森嚴,辟邪吉祥器無數,爲何豐隆會被惡鬼附身;

萬歲爲何魂魄不散,要在三司附近遊蕩;

師太已經從萬歲陰魂中獲知真相,祈福法事時真相會大白天下;

求請將軍,護國、護法、護民、護我南理福慧……

兩隊內廷侍衛利刃相向,而道場內外的局勢,又豈止侍衛對抗那麼簡單;

道場內的僧侶中,十餘人的一夥,不知是靖王心腹還是國師眼線,口中大喊着賊尼施展妖法,個個如狼似虎急撲過來;一箇中年和尚突兀轉出,一雙大袖隨風飄擺,穩穩攔住他們:“你等,止步。”聲音響亮、語氣認真,一如當年邊關澇疫時,在燕軍破山營時那句斷喝…易容的施蕭曉。

道場外的百姓人潮中,有的高呼賊尼邪法煽動無知,而另一端針鋒相對,叱喝神尼施法驅邪。不止靖王有心腹,紅波衛、左丞相、刑部和慕容家也在人羣中光置暗樁,喊聲同時,不止多少人同時動了起來,最簡單也是最慘烈的對抗,彼此暗中刺殺。

而道場周圍,還有兩萬重兵,今日法事關係重大,京內禁軍主力都被派駐到此維持秩序。

這支精兵中沒有任何人的舊將,只是豐隆死後皇室由靖王把持,他們便聽命于靖王,見到法陣中的情景,大軍當即靠攏過來,但並未衝鋒砍殺,主將心裡也在猶豫,他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想要聽靖王說下去……

宮前眼看就要大亂,怕用不了一個呼吸便會橫生慘禍,就連一向沒有表情的孤石師太都目露焦急,場中只要一亂,所有心血都要付諸東流,無魚卻不慌不慢,單手揚起穩穩扣住了靖王的咽喉!

眼前的亂局早在意料之中,過不去眼前這一關,又談什麼圖算?

何況解這一題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一伸手就好了……天大慈悲,何妨殺人?無魚師太神情從容,舉目環視四方。

靖王一脈的勢力分作兩重,一是多年裡暗中培養的心腹、羽翼,這夥人或許不若紅波衛精銳,但論及忠心絲毫不差,一見主人的老命就在師太的三指之間,他們投鼠忌器,立刻不敢再動;

另一重實力則是以右丞相爲首、被他拉攏的朝臣大員,右丞相等人對靖王並無太多忠誠可言,大家只是合作關係。此刻靖王神志不清,隨時可能暴露叛逆真相,班大人哪肯和他一起去死,心中的想法明確:寧可讓師太殺掉靖王,也不容事情再繼續發展下去。

可惜,只有想法是沒用的……今日盛典全由靖王一手操辦,班大人隻身前來,他手下的忠心武士都被留在府中,這樣做是爲了避嫌、免得靖王猜忌什麼。事先右丞相又哪想得到事情會突然變化成這樣,憑他一個老頭子,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別說衝陣製造混亂,要是沒人攙扶着,他想走到法陣中心都困難。。

不過班大人不死心,總還要試一試,拼出所有的力氣,對着不遠處陣法中心的靖王大吼:“王駕,醒來!”

靖王無動於衷,很奇怪的,他能聽到無魚的聲音,但是對於其他所有動靜都毫無反應。

班大人不再徒勞,又擡頭望向禁軍主將與侍衛首領,聲音沉穩且威嚴:“靖王被妖人挾持,南理福祉懸於一發,諸位將軍只是站着看戲麼?”右丞相一開口,搗亂的立刻就來了,左丞相語氣莊重:“局面複雜,穩字當先。萬事當由將軍自主,我等不通軍事,全賴將軍了。”

京中武力自成體系,特殊時刻有專責獨斷之權,不受朝臣之命,左丞相的意思再不明白不過,就是告訴將軍們:不用聽老班的,他管不了你們。

而此刻一向不喜歡說話、從來不肯主動出頭的刑部杜尚書也告開口,聲音輕飄飄的:“若無魚不可信,天下便再無可信之人。”

禁軍主將先轉回頭低聲傳令,再望向無魚森然喊喝:“太祖皇帝立律,皇脈子嗣不受脅迫,不惜玉石俱焚。限你一刻之時,若不放出王駕,格殺勿論。”

兵馬陣勢再變,逼得更近了些,神射手彎彎弓搭箭,形成逼壓之勢但仍未衝陣……中規中矩的辦法,到哪都說得過去。

班大人聞言,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左丞相和杜尚書對望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一個時辰分作四刻,一刻工夫,足夠譚圖子講上一回宋奇士揮刀一品擂了。

……

靖王完全不知道身外事情,更不曉得自己的咽喉要害被師太拿住,他仍沉溺欲仙之夢無法自拔。在沉寂了一段之後,熟悉聲音又從耳邊響起了:“恭喜萬歲。”那個的聲音帶笑,真心在替他高興的語氣,繼續問道:“做漢人的皇帝?”

靖王又想笑,笑發問之人愚鈍:“朕是漢人,自然做漢人的皇帝,吐蕃、回鶻、犬戎的狗位白給朕朕也不要。那些蠻夷番邦,統統殺個乾淨就是了。”

“這麼說,陛下是大燕皇帝了?”

靖王笑呵呵地搖了搖頭:“大燕是父邦啊……”

此言一出萬衆變色!只是生怕攪亂了師太的問話,只能把那聲驚呼奮力吞回去,胸口說不出的憋悶。

而靖王的話還沒說完:“朕視燕國師如師,不可忤逆的。不敢覬覦燕土,他老人家若有差遣,任瑭莫敢不從。”

“陛下不是大燕皇帝…”那個聲音終於瞭然了:“原來是您是南理國的皇帝。”說完,稍加停頓,語氣了又顯出了疑惑:“可南理國有皇帝啊,萬歲豐隆正值燦爛之年,身體強壯精力充沛……”

靖王的笑聲變得響亮了,不等對方說完,就接口道:“豐隆是個煞筆!”

在場之人以數萬計,衆人仍是忍住呼喝,不敢出聲打擾,但粗重呼吸聲應匯聚一起,夜中氣氛壓抑無比,不知何時就會爆裂開來……

靖王笑得酣暢無比,繼續道:“即便到了現在,怕是豐隆也還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秋巡遊是陛下的妙計,坑了豐隆不算,還得毀掉太后和皇后?”無魚插口打斷了靖王的夢話,豐隆未死的消息不容公開,不能讓靖王說下去,師太的反問措辭講究,在外人聽來皇帝已經慘死,落在靖王耳中也言中其實。

靖王閉着眼,挑起了一根眉毛,得意樣子在火光映襯下,顯得有些扭曲了:“不如此,朕又如何登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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