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走了。
任凱望着婀娜多姿的背影,心裡不禁有些惱火,到底還是被丁權耍了。
那王八蛋只說了這女人跟原建設可能認識,卻隱瞞了她跟孔紅軍兩口子的關係!
原來,早在十幾年前,孔胖子爲了醫治女兒的頑疾,成立了一家科研所,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各種疑難雜症。而徐靜正是這家科研所的理事。
郭建軍的兒子被檢查出怪病後,也是由徐靜出面收治的,所以兩人私交極好。
“怎麼?你懷疑她?”郭建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道。
任凱挑了挑眉毛,也笑道,“你不覺得她有些……奇怪?”
郭建軍哦了一聲。
“她居然不認識我。”任凱搖頭說道。
郭建軍又哦了一聲。
“我不相信她不認識我。”任凱又道,眼睛慢慢的眯了起來。
郭建軍不哦了,想了想,說道,“你這麼一提,確實有些奇怪,以她跟孔家的關係,有可能沒見過你,但要說一點都沒聽過……”
任凱呵呵一笑,拍了拍胸口,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她好像很在意我這裡。”
郭建軍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看着他的胸口說道,“這個……不太可能吧。她自己也有的。”
任凱湊過去,小聲說道,“仿五四呢?她也有?”
郭建軍臉色變了,左右看看,壓着嗓子說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任凱想了想,緩緩說道,“本來我也糊塗着,可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想出點門道兒。你稍微一等,容我先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找出馬二拐的電話,撥了過去,“拐哥,三年前,馮村裡滅門案,你還有印象嗎?”
“是不是原建設犯的那個案子?”二拐略微想了想,問道。
“對,就是原建設。他那個時候主要以什麼爲生?你還有印象嗎?”任凱接着問道。
“他在光明區,對,離你那個四合院不遠,就在陶瓷廠邊上,開了一家貨運站。生意火的不像話……”二拐摸不清他想問什麼,只好泛泛的講道。
“除了那個貨運站。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買賣?”任凱出言打斷他的話。
“見不得光?”二拐有些不託底,在江湖上討生活,誰還沒有見不得光的地方?
“有沒有沾毒品?”任凱不再繞圈子。
一旁的郭建軍擡頭向四處看了看,有意朝着任凱那邊湊了湊。
“毒品……這個……”二拐在關鍵時候,居然停下來了。
任凱沒有催促,猜想他身邊肯定是出了狀況,就那麼靜靜的等着。
郭建軍看着旁邊清清淡淡的男子,心下由衷佩服,越是到了關鍵時候,這位越是能沉得住氣。
“任總,抱歉,讓您久等了。”二拐在電話那邊笑了笑,說道。
“呵呵,不打緊。莫非這事兒有……其他牽扯?”任凱呵呵一笑,低聲說道。
“任總,這些話,都是江湖傳言,真假難辨。所以,您……多包涵。原建設的貨運站起來後,買賣火的不得了。龍爺……”二拐說禿嚕嘴,下邊的話就卡殼了。
任凱輕笑道,“龍爺雖然去了,可昔日的江湖地位還在。稱呼一個‘爺’,是合適的。”
二拐乾笑幾聲,說道,“對,對,他眼紅原建設的貨運站,提出要入一股,被頂了。我們以爲肯定要打一場。誰知卻沒了下文。後來才聽說是光明分局的龔建設出面了。而且,有一次酒後發牢騷,我剛好在場,他還提到了省廳的慕天源。”
任凱一個激靈。
耳聽的二拐繼續放炮,“您剛纔問原建設沾不沾毒?呵呵,我這麼跟您講吧,龍城的料子有三成,就是從他手裡出去的。他挨槍子的那年,道兒上的兄弟都在傳,馮村裡滅門案爲什麼執行的那麼快,主要是因爲他手裡握着這條毒線,擋了旁人的財路。兩月前,於副市長把龔建設那羣毒老鼠挖出來後,您還記得有百十號人去武警支隊搶人嗎?有人傳言,是慕天源搗的鬼,擔心龔建設亂咬,所以……”
任凱聽到這兒,便掛了電話。
原建設、龔建設、慕天源,這三人極有可能碰了毒。那徐靜呢?科研所會不會也是在這條毒線上串着?還有老於,他肚子裡是不是還有沒有說完的話?
郭建軍有些擔心的看了看他,說道,“剛纔,於東來打不通你的電話,便打到我這裡來了,問你是不是打算逃單?”
任凱茫然的看了看他,說道,“逃什麼?”
6006茉莉花廳。
於東來放下電話,笑道,“建軍書記跟他在一塊兒,估摸着很快便上來了。民文,這是你的主場,一會兒可要把大夥兒招待好。絕對不能像上次,偷奸耍滑,對領導不忠誠,搞兩面派。”
衆人聽了一陣鬨笑。
於東來位居常委副市長,是場內職位最高的,他的玩笑是一定要捧場的。
可再下來便是魏民文,所以這個玩笑也不能太捧場,否則讓民文書記下不來臺,你還想進步嗎?
雷胖子小眼珠轉了轉,故意打了個哆嗦,拿腔拿調的說道,“啊呀,我可是聽說,有人跟任總喝酒,一碗茶對一碗酒,硬是把喝茶的喝倒了。這要是真的,我一準投降。”
左青峰聽了,撇了撇嘴,輕笑道,“喝茶的也能倒?雷局長,這牛皮可是讓你給吹破了。”
於東來目光閃了閃,低頭拿起茶碗,小口啜着。
魏民文似笑非笑的說道,“小左啊,你還別不服氣。是不是吹牛,讓你父親左省長告訴你。”
左青峰不信,卻也不再回嘴,笑着站起身,給衆人挨個倒茶。
衆人礙於他爹,都一一起身,算是回個半禮。可到了紀清河跟前,他卻直接繞過去了。
紀清河愣了愣,沒吭聲。
有人不樂意了。
雷胖子。
剛纔被左青峰擠兌,大家夥兒打個哈哈,樂一樂也就算了。
可這次當着他的面,讓自家老闆下不了臺,這簡直跟打他親爹差不多。
“小左,我剛把牛逼吹破,口渴的厲害,你把茶壺放我跟前,我自己倒吧。”雷胖子久在機關浸淫,最擅長的就是當面笑哈哈,背後捅刀子。
左青峰一聽,忍不住笑道,“胖哥,你這嘴能把那玩意兒吹破?別唬人了。”
雷胖子呵呵一笑,卻又不做聲了。
於東來乾咳一聲,說道,“雷胖子,不要作怪。青峰,你去電梯口迎一迎任凱。”
左青峰左右看看,覺得大家看過來的眼神都怪的很,彷彿有天大的笑料被自己頂在頭上,一時間竟然有些心悸,不知道該邁哪條腿?
等他剛出房間,就聽到屋裡“哄”的一聲,笑聲震天,同時傳來的還有於東來的呵斥聲。
魏民文搖了搖頭,對雷胖子淡淡的說道,“這話私底下講一講就算了。要是傳到……你怕是要拉稀。”
雷胖子嘿嘿一笑,拍了拍肚子,說道,“魏書記,天地良心,我可不知道陳功成講過同樣的話。”
旁邊的紀清河憋着笑說道,“我其實也不知道,原來左……被陳書記這麼……說過。”
於東來皺了皺眉頭,乾咳一聲,說道,“笑過就算了。都老大不小了,跟一個孩子置氣,真夠出息的。雷胖子,尤其是你,陳書記……的話,也是你能學的?況且,這……原話也不是這樣啊。”說完也忍不住笑了。
年初的時候,陳功成剛到任,召集常委會。左玉江在會上講了一些不太合適的話。
陳功成當着衆常委的面就說,“玉江,口渴了吧。”
左玉江當然客氣的說不渴。
陳功成於是就說道,“牛逼都讓你吹破了,你還不渴?你比牛逼還牛逼。”
據說,左玉江當時便摔門而去。
這事兒究竟如何,十三個常委自然不會出面澄清,可這句話就這麼傳出來了。
WWW •ttka n •c○ 這種話沒人敢在姓左的跟前提,所以,全世界大概也就左青峰一個人,聽不懂這句話的笑點在哪裡?
走在過道里的左青峰越想越不對勁兒,趁着在電梯口等任凱的功夫,給顏永正撥通電話,“顏伯伯,您忙麼?”
顏永正這幾天正惶惶不可終日,時刻揣測華海天會怎麼打發自己,接副省長倪慶的班,已經不敢指望了。能不能保住屁股底下的財政廳長,還是個未知數。
聽左青峰問自己忙不忙,笑着回道,“不忙。”
是真不忙,幾個副廳長早看出了點水,躲瘟疫似的都跑到縣裡調研,唯恐被他沾染上晦氣。
底下的處室也聽說老闆要滾蛋了,人心惶惶,更是求事兒不幹。
就剩他光桿司令一個,天天早早的去,晚晚的回,恨不得住在廳裡。
左青峰又客套幾句,便把事情講了。
顏永正哪敢實話實說,哼哧了半晌,推說省長叫他,直接掛了電話。
“你問的事兒,我剛好知道。就看你敢不敢聽了?”從旁邊繞出額頭猶帶着血跡的祁鵬海,嬉皮笑臉的說道。
“知道什麼?”電梯門打開,任凱從裡邊走出來,笑着問道。
祁鵬海哪敢多做停留,捂着臉蹭着牆根兒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