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罡慢慢走到玻璃魚缸前,與魚缸裡的金魚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刻,又把鼻子探進魚缸嗅了嗅。
不一會兒,宇文又跑回到二十樓,對顧青說:“樓下四層還各有一個魚缸,沒錯,這就是混元水龍陣法!”
顧青拉拉宇文的衣襟,“什麼叫混元水龍陣法啊?情況是不是很糟糕?”
宇文皺了皺眉,說道:“混元水龍陣是道家的裂邪陣法之一,能壓制邪靈,似乎是有高人在幫助我們。但這陣法治標不治本,縱然渾沌一時不能擡頭,若我們不能把它找出來,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顧青一聽說這陣法是壓制邪靈的,頓時高興起來,“好啊,你總算不是孤軍奮戰了!”她興奮地拍拍宇文的肩膀。宇文想了一下,說道:“有混元水龍陣壓着,渾沌應該暫時不能出來作亂。”
“那……這些金絲熊是不是可以放掉啦?”顧青急切地想解救這些可憐的小東西。
宇文搖搖頭,“不行,還不是放它們的時候,我們先把它們養在你的辦公室裡。”
顧青無奈地跟在宇文身後,兩人一犬拖着大紙箱乘電梯來到十八樓,自從兇案發生之後,顧青這還是第二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宇文把大紙箱安置在牆角之後,一屁股坐在顧青的大班椅上,“唉……還是做主管舒服啊,椅子都和我的不是一個級別。”
顧青笑着給宇文倒了一杯水,學着老總的口氣說道:“年輕人!只要你努力上進,會有機會的!”
“我要是能長得和你一般美貌,可能還有這個機會,呵呵……”宇文隨口調笑着,卻沒看見顧青臉色微慍。顧青最不願意別人認爲她是憑外表才坐上這個位子,所以她才加倍地努力工作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宇文沒注意顧青,目光卻落在大班桌上,桌上有一個做工精緻的金屬像框,面朝下地倒着。宇文伸手去把像框扶了起來,那是一張三口之家的合影。
相片中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神態隨和,氣質儒雅。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美婦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趴在婦人身後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漂亮女孩,她摟着婦人的脖子,正調皮地對着鏡頭吐舌頭。不用問,這一定是顧青一家的全家福了。
“顧青,你和你媽媽長得挺像啊。”宇文仔細端詳着照片。
“別亂動人家的東西!”顧青對宇文剛纔不負責任的玩笑還在有些生氣。
“哦……”宇文嚇了一跳,又把相框放回原處,仍然讓它面朝下倒着。
“你幹什麼啊?”顧青走到桌邊,將相框立了起來,“有把相框面朝下放的嗎?”
“可它本來就……”宇文無辜地解釋着。
“走吧,晚上留在這大廈裡,渾身都不舒服。”顧青已經走到了門邊。
宇文老老實實地招呼玄罡,跟着顧青走出門外,正臨顧青鎖門前的那一剎那,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桌上立着的相框。
從停車場裡出來,宇文看了看錶,才八點半。他撓撓頭,本來還以爲今天晚上會留在大廈裡通宵守候,這麼早就出來了,又該乾點什麼呢?
顧青走到露天的地方,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今天不用留在大廈裡,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也把剛纔宇文得罪她的小小不愉快忘了個乾淨。
“我們去看電影吧?”顧青突然提出一個建議。
宇文愕然地看着顧青,預先準備血雨腥風大幹一場的夜晚突然變成一場約會,他明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說最近正在上映《史萊克》第二集,我看過第一集,很喜歡那個怪物史萊克啊。你陪我去看第二集好不好?”顧青溫柔的聲音裡略帶着懇求,宇文實在有些不忍拒絕。
“可是……玄罡怎麼辦?它進不了電影院啊。”宇文低頭和玄罡對視了一眼。
“讓它在停車場等着我們吧,原來它不就是住在這嗎?”顧青蹲下身去,對玄罡說:“你可不可以等我們回來,我給你帶吃的!”
玄罡幽怨地看了宇文一眼,垂頭喪氣地轉身走回停車場。
“哈哈……它答應了!我們走吧。”顧青拽着宇文,走向白色的桑塔納。
開車去電影院的路上,顧青的好奇心再次發作,一定要宇文說說關於道家混元水龍陣法的事情。
“道家五宗,氣、丹、羽、符、佔,各有千秋。”拗不過顧青的強烈要求,宇文只好開始解釋。
“什麼是氣、丹、羽、符、佔啊?”
“你簡直就是十萬個爲什麼!”宇文笑罵。“氣、丹、羽,就是煉氣、煉丹、羽化昇仙。符,是指用符咒鎮邪捉鬼,佔,則是看風水測地脈。氣、丹、羽三宗只講究個人的修爲,甚是自私,符、佔兩宗倒是對老百姓挺有用,只可惜從古到今的道士們大多去修煉氣、丹、羽三宗,符、佔兩宗日愈衰敗,早已風光不在,偶爾有人自稱符佔門傳人,也不過是招搖撞騙,騙吃騙喝而已。”
說到騙吃騙喝,顧青便拿眼去睨宇文。宇文有些臉紅,咳嗽兩聲,接着往下說。
“那裂邪陣法,正是佔宗的拿手好戲,它是佔宗道士們從風水學中悟得的一套藉助生物間若有若無的心靈感應來配合天時地利而成的陣法,不僅可以壓制邪靈,道行深的,更可以保得一方風調雨順。混元水龍陣,則是其中一門,按理說,這陣法的原形是七口大水缸,各養七條鱔魚,排成北斗之形,遙相呼應。騰龍大廈的那一個,是打了折扣的,大概現在鱔魚沒上市,還不好買吧……只好用金魚來充數了。”
“你說得這麼頭頭是道,難道你也是道家的?”顧青問道。
“我可不是道家的,這些陣法我也只是識得破不得。”
“你知識面還挺廣嘛,什麼都知道。”
“這都是師傅逼着我背的,不然誰愛記這些破玩意?”
“那……你師傅又是什麼幫派的?”
“什麼幫不幫派的,你以爲是黑社會啊?我師傅是信佛的。”
“哦……原來你們是和尚。”
“別亂說,我可不是什麼和尚,我師傅又沒逼我信佛。”宇文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究竟修的是哪一門啊?”顧青越來越好奇。
“我信奉的是儒家……”宇文說到這裡,一手掌着方向盤,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騰出另一隻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包香菸,彈出半支,用嘴叼了出來。
“好啊!你居然敢用我的錢去買軟包中華!”顧青的聲音一下兇狠起來。
“我看見你工行卡里的錢好多啊,就忍不住想幫你用一點……啊喲!”宇文的手臂已經被顧青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的錢再多也是我辛辛苦苦賣命換來的!你以爲你是在劫富濟貧啊?”顧青又舉起了手,白色桑塔納裡傳出的慘叫聲讓過路的行人們驚詫不已。
電影院內冷冷清清,大概是因爲盜版DVD的衝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帶着孩子坐在影廳裡,史萊克大戰穿靴子的貓時,宇文正抱着一袋爆米花哈哈大笑。顧青偷偷看着宇文的側影,黑暗中,宇文的臉有如一張剪影般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樑線條讓顧青怦然心動。
“怎麼了?”宇文突然扭過臉來,把顧青嚇一跳。
“拿點爆米花來,你吃獨食啊?”顧青的聲音理直氣壯。
“哦……給你。”
顧青從宇文手中抓了一大把爆米花,暗自慶幸電影院裡沒開燈,不然宇文就會發現她的臉紅成了一個燈籠。
電影散場之後,宇文顯得有些興奮,還把電影票鄭重其事地收了起來。顧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電影票可是隻能用一次的,下次來就得另外買了!”
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留着做個紀念吧,我還是第一次來電影院看電影。”
顧青一呆,沒想到宇文這麼大一個人,竟然是第一次來電影院……
出了影院大門,顧青在肯德基買了一個翅桶,準備帶給玄罡,然後兩人慢慢走到電影院背面的露天停車場。剛走進停車場,顧青就聽見長長的一聲金屬劃過玻璃的聲音,這聲音尖銳刺耳到令人牙酸,前方有幾個黑影晃動着,還不時傳來一陣嬉笑聲。顧青心頭覺得不妙,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車前仔細一看,白色桑塔納竟被人用刀劃花了,細長的劃痕從車尾一直拉到前燈,深可見底,車前窗上還被劃了一個大叉!再看看周圍停放的其它車輛,居然都有輕重不一的劃痕。
顧青頓時怒不可遏,宇文看顧青表情不對,連忙想拉住她的手,但已經來不及了,顧青對着那幾個黑影大吼了一聲:“站住!你們哪個混蛋劃傷了我的車!”
前方那幾個黑影突然站立不動,緊接着,黑影四散開來,迅速地衝到宇文和顧青身邊,將兩人包圍了起來。
這是七個古惑仔打扮的年輕人,年紀都不大,個個都叼着煙,兩人手中拿着大號獵刀,一人手中還提着一條自行車的軟鎖鐵鏈。爲首的一個傢伙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走到顧青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臉,顧青開始有些害怕,朝宇文身邊靠了一靠。
“你他媽的嚷嚷什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劃了你的車?”刀疤臉兇狠地說道,旁邊一個傢伙也走上前一步,朝顧青臉上噴了一口煙。
“大哥,我女朋友不懂事,錯怪你了。”顧青突然聽見在一旁的宇文低聲下氣地對刀疤臉說道,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過頭來望着宇文。緊接着,宇文做出了令她更不能相信的舉動,他一把從顧青手中抓過顧青的挎包,拉開拉鍊,從裡面把顧青的錢包給掏了出來。
“大哥別生氣,我請客,大家拿去喝酒吧。”宇文將顧青的錢包遞到了刀疤臉的面前。
刀疤臉冷哼了一聲,把錢包拿在手裡打開,將鈔票全抽了出來,塞進自己的褲袋,錢包就順手向身後一扔。
“大哥,放我們走吧,下次見面我再請客,好不好?”宇文不顧一旁顧青恨恨的目光,繼續討好刀疤臉。
刀疤臉看都沒有看宇文,眼睛一直盯着顧青的臉,他嘴角輕佻地一翹,說道:“你誣衊我劃了你的車,我受到的精神損失可不是錢就能賠償的,不如你陪大哥我去喝幾杯?”說着說着,刀疤臉竟想伸手去摸顧青的臉。
宇文突然低沉地吼道:“別碰她!”
刀疤臉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宇文。
“你們竟然敢在新世紀電影城的停車場裡面劃爛別人的車,還敢打劫我們!”宇文突然大聲吼叫起來。
刀疤臉和他的手下們愕然地對視了一眼,接着,幾個傢伙都狂笑起來。
“哈哈哈……老子什麼不敢做?難道這裡有牌子寫着禁止打劫嗎?”刀疤臉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突然,他一把拉住顧青的胳膊,惡狠狠地對着宇文說:“你的錢我要了,你的女朋友我也要了,快給我滾開!”
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宇文一個箭步衝到刀疤臉的身前,一記兇狠的頭錘猛地撞向刀疤臉的鼻樑,刀疤臉應聲倒地,捂着鼻子痛苦地在地上掙扎着。
宇文可沒有停下來,立即飛身撲向前去,跨騎在刀疤臉的身上,左右開弓地對着他的臉一頓痛揍。
站住一旁的六個古惑仔呆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三個人伸手將宇文從他們的老大身上拉下來,另三個忙不迭地將刀疤臉扶了起來。
刀疤臉鼻血長流,眼角高腫,狼狽不堪地對手下喊道:“給我上,打死他!”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宇文面對着六個傢伙。宇文打倒兩個傢伙後,終於在顧青的尖叫聲中被鐵鏈掃中膝蓋,他大叫一聲,跪了下去,又被一腳踹倒在地上。幾個傢伙衝上去輪番兇狠地踢打着宇文,宇文只能咬緊牙關在地上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刀疤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要去拉顧青,顧青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又大聲喊叫着“救命”。刀疤臉兇相畢露地拔出獵刀,頂在了顧青的脖子上。顧青只覺得脖頸上一涼,再也不敢大聲喊叫。
在地上翻滾的宇文悶哼着:“別碰她!”但換來的是更加毒辣的拳腳。
刀疤臉抹了一把還在洶涌而出的鼻血,將刀尖移到顧青的臉上,“老子劃花的車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還沒有劃花過女人的臉,今天非得試試看,這女人的臉划起來是什麼感覺。”
“如果你還有機會從監獄出來的話,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劃劃豆腐算了。”一個冰涼的聲音在刀疤臉的身後響起。
刀疤臉驚愕地回頭看去,但他還沒有看到身後是誰,一隻異常有力的手就已經握住了他拿刀的手,緊隨其後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施加在他的手腕上。刀疤臉慘叫了一聲,獵刀從手中掉落在地上。
顧青驚喜萬分地叫了出來:“劉天明!”
沒錯,解救了顧青的正是身着便衣的劉天明,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便衣的青年警察。
劉天明甩開刀疤臉的手,走到顧青面前,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顧青頓時聞到劉天明口中噴出一股濃重的酒氣,她差點被薰得背了氣,只能用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正對宇文拳打腳踢的幾個古惑仔並不知道面前突然多出來的兩人是什麼來頭,只看到老大吃了虧,就扔下宇文,一陣風地向劉天明撲來,刀疤臉也重新站了起來,再次拾起那把獵刀。
劉天明把顧青向後推了兩步,又對身後的那位青年警察遞了個眼色,兩人同時迎着幾個古惑仔走去。
刀疤臉他們哪裡知道劉天明是C市警察隊伍中出了名的散打王,那跟在劉天明身後的青年也是經受過正規訓練的跆拳道黑帶一段。短短的一分鐘內,七個傢伙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劉天明打紅了眼,把刀疤臉又從地上拉了起來,一個重重的當胸踹踢,飛出去的刀疤臉連呻吟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青年拉住劉天明,說道:“劉隊,不能再打了,不然要打出人命的。”
劉天明回頭望去,顧青正去扶蜷縮在地上的宇文,可憐宇文舊傷未愈,新傷又起,臉上又是青紫一片。
劉天明走到顧青和宇文身邊,蹲下身去對宇文說道:“還好我來的巧,不然你可保不住顧青了。”他的聲音裡略帶了一絲輕蔑。然後,劉天明又酒氣沖天地站起身對青年說道:“小李,打個電話通知附近的派出所,讓他們來人把這幾個傢伙拖走。”
小李剛掏出手機,便聽到大街那邊有警車的鳴叫聲響起,很快,幾個警察衝進了停車場。小李詫異地舉着手機,自言自語地說:“怎麼來的這麼快?我還沒撥電話啊?”
渾身灰撲撲的宇文掙扎着坐起身來,從褲兜裡摸索了一會,掏出一個諾基亞手機,顧青驚訝地叫道:“我的手機怎麼在你的身上?”
宇文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朝身旁唾出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沫,緩緩舉起手中的手機,對那幾位剛進來的警察揮揮手,低聲叫道:“警察同志,是我這裡報的警。”
至此,顧青才恍然明白,原來宇文把她的挎包拿去,把錢包拿給刀疤臉,只是爲了偷偷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放在褲兜裡,後來宇文大喊大叫的時候,已經在褲兜裡撥通了110。
警察們依次拷走幾個仍在地上呻吟的小混混,那刀疤臉已經昏迷了過去,不得已,又叫來了救護車。
醫生們在帶走刀疤臉的同時,又爲宇文簡單包紮處理了一下。
等亂成一團的停車場裡再次安靜下來時,只剩下了顧青、宇文、小李和劉天明四人,宇文和劉天明並排坐在一張長椅上,宇文苦笑着在那裡喘息,劉天明卻是頭一歪,似乎早已睡着了。
小李尷尬地對顧青笑了笑,說道:“劉隊今天是喝多了。”
顧青寬慰地笑笑:“還是要謝謝你們兩個來搭救我們啊。”
小李說道:“因爲上面下命令,叫我們停止對騰龍大廈的所有調查,迅速清場,所以劉隊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們一隊的人剛纔都在陪他喝酒,後來他喝高了,我這才扶着他回家。他雖然醉醺醺地連路都走不直,居然能在聽見你叫救命的時候一下子就飛奔過來,我追都追不上他,呵呵……”
顧青驚奇地問道:“爲什麼上面會讓你們停止調查啊?小張的案子還沒有破啊?”
小李嘆了一口氣,“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好像你們騰龍公司的老闆來了,和我們上面的打了招呼,讓我們停止調查,似乎張建國和王飛的殉職撫卹金也是你們老闆給的,那數目可不小啊……”
“哪一個老闆這麼做的?我怎麼都不知道?”顧青張大了嘴。
“這個……”小李拍拍腦袋,突然叫出來,“我想起來了,那位老闆好像是叫蒲遠!”
“蒲遠?”顧青彷彿被人猛撞了一下,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宇文疑惑地擡頭看着顧青,“蒲遠又是誰?他說不查案子就不查了麼?”
顧青搖搖頭,說道:“蒲遠是騰龍集團的董事長,你也只是在爲他手下的一個分公司打工啊。”
“哦……原來是真正的大老闆啊!”宇文想笑笑,卻牽扯到臉上的傷口,又疼得他吡牙咧嘴。
“他不是去國外考察了嗎?怎麼會突然來到分公司?”顧青想起前幾天打電話去總部時秘書小姐的回覆。
“你這位蒲大老闆,財大氣粗到想要用錢買人的命啊!”一直閉着眼睛的劉天明突然有些鄙夷地說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醒了。
小李也附和地冷哼了一聲:“上面也不知得了他什麼好處,居然將騰龍大廈兇殺事件的專案組撤了,難道張建國和王飛就這麼白死了嗎?”
顧青對自己的這位老闆倒是頗瞭解,若要讓公安機關停止調查騰龍大廈裡發生的這件案子,對蒲遠來說,並不是件難事,問題的關鍵在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顧青!”有人在遠處高聲叫道,顧青一回頭,停車場入口的地方,正走進三個人。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三人中領頭的,正是蒲遠!後面依次跟着的是陳詞和一個秘書模樣的青年男子。
“蒲董。”顧青驚訝地迎上兩步。
“顧青,你沒事吧?”蒲遠大步走到顧青身邊,關切之情溢於面上。
“蒲董和我剛纔正好在市公安局辦事,聽到回來的幾個警察說你在這兒遇上打劫,蒲董立即和我趕了過來。”陳詞在一旁解釋道。
“謝謝蒲董關心,我沒事。”顧青笑着和蒲遠握了握手。
宇文和劉天明雖然都冷冷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暗地裡卻都在仔細觀察着這位手眼通天的大老闆。
蒲遠中等身材,雙肩寬闊,肚子收得很好,並不像平日常見的中年老闆那樣發福。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經過精心保養的面部很難看見皺紋,線條堅毅的臉顯得頗有男性魅力,不知道的人,是無法從他的外表上看出蒲遠已經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紀。
見顧青確實毫髮未傷,蒲遠鬆了一口氣,注意力便轉移到顧青身後的三個男人身上。
劉天明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小李的肩膀,說:“沒我們的事了,我們走。”說完,兩人徑直從蒲遠身邊走過,看也沒看蒲遠一眼。顧青舉起手想挽留劉天明,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眼看着他們走出了停車場。
蒲遠走到宇文身邊,笑着伸出手,“你的事我已經聽陳詞說過,被警察冤枉蹲了一天大牢,也難爲你了。”
宇文倒沒想到蒲遠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也就含混地笑笑,與蒲遠握了握手。
“蒲董,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顧青提出心中的疑問。
“我來看望一個生病的老朋友,順便到分公司視察一下,明天上午,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蒲遠輕描淡寫地說道。
“蒲董已經下發了通知,明天公司恢復運作,所有員工正常上班,就差你沒通知到了。”陳詞微笑着對顧青說。
“什麼?正常上班?蒲董,大廈裡有鬼的啊!”顧青一急之下脫口而出。
“小顧,你我都是共產黨員,唯物主義的信奉者,怎麼會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呢?”蒲遠有些嚴肅地說,“大廈裡發生的兇殺案確實很惡劣,但我們會配合公安機關的偵破調查,這並不是影響騰龍影音正常運作的理由。”
“可是……”顧青還想分辨,坐在椅子上的宇文卻用眼神制止了她,並緩緩地搖了搖頭。
“嗯……時間也不早了,陳詞,你開我的車送顧青回去休息吧,我和小黃坐的士回酒店。”蒲遠對陳詞下了命令。
“不用了,我會開車送顧青回去的。”宇文突然站了起來。
“是啊是啊,車雖然被劃花了,也得開回去啊。”顧青也在一旁幫腔。
蒲遠看了宇文一眼,說道:“那也好,如果你的傷不礙事,就麻煩你送一下顧青。”說完,他就帶着陳詞和那位姓黃的青年一起離開了停車場。快走到出口時,蒲遠又回頭對顧青喊了一嗓子:“記住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
顧青答應着,和宇文鑽進了桑塔納。
“手好疼啊……你來開車怎麼樣?”宇文試着晃晃方向盤,又從駕駛座上下來。“怎麼自從認識了你,我就三天兩頭的被人揍啊?”他小聲地嘟噥着。
顧青坐上駕駛位,卻半天沒有動,宇文奇怪地側身看看,發現顧青眼眶裡有淚花的閃光。
“又怎麼了?”宇文最怕顧青掉眼淚。
“我……我又害了你一次……我以爲……我以爲你會很厲害的收拾那些壞人……”顧青心裡內疚得不行,她和宇文在一起的時候就特別有安全感,膽子也會莫名其妙地變得大起來。
“唉……算了,這不怪你,換作是別人,也會這樣的,我們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宇文嘆着氣說道。
兩人又回到騰龍大廈的停車場,玄罡早等得不耐煩了,還好顧青買的肯德基翅桶安撫了這個傢伙。
看着玄罡大口大口地啃嚼雞塊,宇文臉上露出笑容,“今晚就讓玄罡留在你的房間裡睡覺吧。”
“嗯?爲什麼讓它在我的房間睡覺?”顧青很奇怪。
“你還想接着做噩夢嗎?”宇文神秘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