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柳大夫婦兩個是在是尷尬得無所適從。柳父更是坐在椅上,紫漲了一張臉。
然而平氏這時候出聲提醒揚州府尹了:“大人剛纔也說過的,總要以官府認定的文書爲準。”
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同樣是柳氏夫婦說過的大話,到現在,逼得他們連親兒子都認不得,活脫脫啪啪打臉了。
“是呀”揚州府尹從善如流,說:“確實是如此,既然官府文書上這麼寫着,你們夫婦和你們這位兒子,姓氏不同,無論如何也不能按同宗來論處,所以,你們夫婦想要將親女的財產交給這位額,繼子。這樣的請求,按律法,本官是不能支持的。”
柳父與柳母,一念之差,弄巧成拙,將養女弄成了親女,而將親生兒子反而疏遠了去。
後衙衆人,無不覺得好笑。
只有柳母此刻,惱羞成怒了起來。她站起來說道:“大人,那我們夫婦不打算將財產給兒子了。不過我們夫婦要將五兒名下的財產轉到我們名下,她是閨女,將來要外嫁的,不能讓她將柳不對,梅家的財產帶出去便宜外人。”
說到這裡,柳母又有些得意起來,道:“大人,我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衆人沒想到她竟會想出這麼一折。
論理,如果柳父柳母與柳五兒之間的親緣被官府所認可的話,按照如今的律法與人情,柳五兒只要是未嫁女,如果柳父柳母要求柳五兒的財產,柳五兒確實是無法拒絕的。
揚州府尹皺起了眉頭,說:“梅陳氏,你確定要如此”
柳母一下子自己轉過了彎來,得意地點點頭,她想,等財帛到手,還不是自己想給誰就給誰的回頭還能借此鉗制那個不是特別聽話的兒媳婦,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爲呢
揚州府尹又問柳五兒:“梅姑娘,你可以願意將你名下的財產交給你的父母照管”
柳五兒堅定地搖搖頭,說:“大人,我承諾過外頭至味軒的管事和廚子們,這些財產我都是會轉給他們的,雖然我出了些錢,但是都已經回本了。酒樓是大家的心血,萬萬沒有交給這兩位的道理”
她對貪得無厭的柳母,和軟弱無能的柳父,再無好感,也實在是不想將他們再當親人了。
至於那所謂的兄嫂,但凡這兩人曾經顧念到一點點親情,也不會咄咄相逼到如今這個地步。所以,她的心,早就徹底涼了。
揚州府尹聽到這裡,站了起來,道:“那就無法了,明日開堂,公審此案。”
他其實是急着要聽聽北靜王那邊的意思,反正柳五兒肯定是不能動的,但是得罪柳五兒的人,到底該如何處置,他還是決定穩妥起見,好生請示一下。
這時候,一直躲在旁邊不吭聲的祝氏突然開腔了,道:“爹,娘你們爲什麼不說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的真實身份,她可是,她可是被官府”
祝氏估計想說:她可是被官府張榜緝拿過的。
柳大卻沒讓她這話說出來,連忙上前捂住了祝氏的嘴,讓她幾乎喘不上起來,同時柳大也低聲斥道:“你這不懂事的婆娘,胡羼什麼呢”
祝氏滿腹的委屈,鬱悶至極地嘟着嘴,但是在丈夫的威嚇之下,卻不敢再開口了。
柳大堵住了婆娘的口,卻覺得一道凌厲的目光看了過來,一擡頭,不是旁人,正是柳五兒。
柳五兒冷冷地看着柳大夫婦,彷彿在說:你們識相一點,若是再得寸進尺,小心魚死網破。
柳大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久未見過這個妹妹,說實話,在過來揚州之前,甚至都不記得這個妹妹長什麼樣子了。
一名小女子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柳大當即拍板,要將妹妹名下的財帛都“挪過來”用用。
可是,他也沒想到,這個妹妹竟然也是油鹽不進,而且似乎背後隱隱地有人撐腰,鬧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是絲毫不怕。
柳大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只是一閃而過,財帛對他來說,更爲重要一些。
當下他拉扯住自己的媳婦兒,對柳父柳母說:“爹、娘,既然如此,我們明天過來等大人升堂審案吧”
柳五兒這邊也都紛紛站起來,對柳父柳母這邊道:“沒功夫奉陪,咱們還有要緊的事兒做。”
於是,就有了揚州府衙門口的這一幕,柳五兒這邊是破釜沉舟了,就算是你想都奪去,我也不讓你有好果子吃。
到了此時,再多說也沒有意義了。柳五兒帶着人,與柳家人分道揚鑣,既然撕破了臉,便也沒有再假惺惺相處的必要。
然而這時候袁文彥卻好似想起來什麼,朝柳五兒一拱手,說:“姑娘保重”便轉身走了。
柳五兒沒有在意,袁文彥肯出面爲她作證,承認他當日借錢的舉動,已經很令柳五兒感激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時間與柳家人置氣,更沒有時間自怨自艾。
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早,柳五兒還是由她至味軒的人簇擁着,來到了揚州府衙門口。
柳父柳母和柳大等人,早已在此候着。柳父這會兒正陰沉着臉,似乎百無聊賴地蹲在階前抽着旱菸。柳大揹着手,正望着城中的街景。
而祝氏卻湊上來跟柳五兒打招呼。
“我說,五兒妹妹啊,你再好生想想麼,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非要上堂做什麼若是能和你父兄和解,這不就結了,也不用上堂,壞你一世的名聲了。”祝氏眉花眼笑地說,彷彿很貼心地爲柳五兒着想。
柳五兒淡淡地一笑,說:“我說,嫂子啊,你難道忘了,你不也照樣要上堂的麼就算你是已婚的婦人,上了堂之後,又焉知我兄長不介意”
祝氏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轉臉去看柳大。
柳五兒在後頭又加了一把火,說:“而且啊,我哥哥身邊不是還有那些個桃兒啊梨的,焉知他不想找個名頭,將你換換位置,扶旁的人上位呢”
祝氏咬住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