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密雲不雨,月黑風高,正是殺人越貨,偷情改嫁的好時機。請搜索800
錢槐耐了半天性子,好容易忍到掌燈的時候,這才溜進榮府,直接往那穿堂裡等着,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只是幹轉。想到柳五兒的模樣,急的口乾舌燥,可是左等不見人影,右聽也沒聲響,心下暗想:“這別是又不來了,饒我白等一夜。”他心裡琢磨着,再不能讓這小女人這麼窮折騰了,下回見到,直接搶到無人處辦了事兒纔好。
錢槐正胡思亂想,只見遠遠來了一個黑影,身量不算高,也很苗條。錢槐便料定是柳五兒,不管青紅皁白,餓虎一般,等人來到身前,就如貓兒撲鼠一般撲了上去,抱住叫道:“等死我了”
那人影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錢槐一聽,竟是個少年男子,滿腔的火登時化作冰冷,驚出一聲冷汗,喝道:“你是誰”
來人從懷裡掏出了個火摺子一晃,錢槐眼前一亮,忍不住扭過臉去,對方卻突然伸手,“砰”地給了錢槐一拳,正中他左眼上,錢槐人幾乎倒飛出去,摔在地上。他再度怒喝一聲:“你是誰”
來人拿火摺子在錢槐面前一晃,細細笑道:“認準了是錢胖子本尊”
“錢胖子”這稱呼叫錢槐氣得幾乎要吐血,他左眼挨拳處疼痛不已,早已高高腫起,眼也睜不開。僅張開右眼,張了張,依稀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一陣懼意上來,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問道:“你究竟是誰”
來人正是小九,他認準了是錢槐不錯之後,將火摺子一拋,上前就是一腳,踹在錢槐肋上。;;;;;;;;;;;;;;;;;;;;;;;;;;;;;;;;;;
錢槐竟無招架之能,慘嚎一聲,疼得險險暈去。早先他在這裡想要強逼柳五兒的時候,只願此處僻靜,無人打擾他遂心願,可是眼下,錢槐卻改了念頭,只在心裡祈禱這裡有人路過,好救他一命。
小九踢完這一腳,恨恨地說:“這一腳,是爲柳姑娘踢的,她那樣天仙似的人兒,你竟敢傷她”
錢槐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他上了柳五兒的惡當了。而柳五兒前些日子,收他的禮,對他溫和體貼,原來只是騙他而來,爲今日的報復做鋪墊。
一時錢槐心痛不已。
小九沒讓他心痛多久,緊跟着來了第二腳,“這一腳,是爲我家公子踢的。柳姑娘那樣的人物,只有我家公子配得,你算什麼東西”
錢槐實在無力去想,眼前這人的公子是何等樣人物。不過很快小九第三腳就來了,“最後一腳,是爲了你家小爺我”
小九那個委屈啊,衛若蘭上回救了柳五兒回來,黑臉黑了好多天,沒有給他小九半分好臉色看,還不是因爲眼前這個形容猥瑣,見面就只曉得扯褲子的錢槐這等只以皮膚濫淫爲好的臭男子,合該被狠狠地打,然後扔到臭水溝裡去。
錢槐又是一聲慘嚎,疼得在地上滾來滾去,求饒道:“大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小九嘻嘻笑着蹲下了身子,接着遠處的微光看着錢槐,扭過他的下巴,說:“你且發個誓來聽聽”
錢槐問:“什麼誓”
“你要是再敢見柳姑娘一面,就將自己的眼珠摳出來”小九陰陰地說。
錢槐一愣,心想,柳五兒哪兒來無疑這麼好的幫手,一定是姦夫,剛“呸”了一聲,小九立時一個耳光,錢槐的左頰立即高高地腫了起來,一張口,吐出兩枚牙齒。
錢槐只得告饒,依言發了一遍誓。
小九嘻嘻一笑,接着依樣畫葫蘆,給錢槐脖子上送了一記掌刀。他的這記掌刀得自衛若蘭真傳,與衛若蘭相比也不遑多讓,錢槐中招之後,一聲不吭,暈倒在地。
第二天早晨,錢槐才悠悠地醒來。
“這是在哪裡”錢槐覺得身上微涼,眼前似有天光大亮。
他奮力地睜開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上那一對綠豆小眼,確切的說,眼前這對綠豆小眼,直如兩道細線一樣。
眼前一座花樓,樓上三個字“萬花樓”。
錢槐對京城裡的風月場所頗爲了解,曉得這是城中數一數二的青樓。
可是他搞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裡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經過的人,無有不對錢槐指指戳戳的
“看見了沒這人就是不帶錢,還想去佔窯姐兒便宜,這不給剝光衣衫打出來了”
剝光衣衫錢槐費力地略擡起身子,往自己身上看了一樣,果然見不着寸縷,早起的路人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驚失色之下,錢槐一擡雙手便往地面上一撐,登時一聲慘嚎,險些又暈去。原來他雙手的手腕不知何時被人打脫臼了,撐在地上自然疼痛難當。所以錢槐明知自己不雅,竟然沒有辦法去取任何東西去遮掩,甚至爬都爬不起身來。圍觀人羣的目光和嬉笑,幾乎叫錢槐羞憤欲死。
正在這當兒,萬花樓裡潑出一盆不知什麼水,將錢槐淋了個透。水中混着脂粉的殘味兒,可是天曉得這是洗什麼的水
圍觀的人便轟的一聲叫好。只聽樓裡的鴇兒罵道:“一大清早就在樓跟前躺着,真是晦氣。”
錢槐簡直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擡離萬花樓門口,又是怎麼尋了衣服蔽體,又是怎麼尋了跌打大夫接上了兩隻手腕。整整這一日,錢槐都期盼自己從來都不曾在這個世上出生過。
錢槐父母倒是不知就裡,以爲兒子真是逛窯子不給錢,被
被青樓打成這樣。偏生他錢家是堂堂國公府的奴僕,總不能上青樓去討公道吧
錢槐養了好久,傷勢才養好。偏生這件事情,在榮國公府下人當中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小廝僕從,見到錢槐都要恥笑一番,弄得錢槐幾乎了無生趣,尋了兩三回死,可又下不了決心,一回也沒死掉。
最後錢家父母一合計,乾脆給錢槐脫籍,送他到外城的親眷家裡去學點手藝。當然此乃後話,即便是柳五兒,此時也想不到,與她和陳巖一樣,錢槐竟然也從榮國府脫了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