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機掉在地上的時候,我纔回過神來。
甚至特別想要抓起手機問顧城北不是真的吧?
怎麼可能呢?
他剛纔竟然告訴我,季南風得腦癌了。
好人才短命的啊,他那樣冷血無情的壞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死了?
我的眼淚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停的向下掉落着淚水。
明明,顧城北只說了一句話。
甚至,我還沒有問季南風到底是晚期還是什麼?
怎麼我就哭個不停。
我不知道。
也許是顧城北的語氣太過沉重了。
讓我不得不多想。
“安安!”
手機裡傳來顧城北的聲音。
我深呼了一口氣,覺得那手機忽然就像是魔鬼似的,要奪走我全部的心跳。
我看着自己的手腕,伸手去拿手機,然後放在耳邊。
我吞嚥下喉嚨裡艱澀的疼痛。
“我在。”
“他可能時間不多了。”
不是我多想了。
而是事實。
他時間不多了。
也許,一切的怨恨在病痛面前都不算什麼,就像是我現在,拿着手機,我幾乎覺得整顆心都崩潰的不再屬於自己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都不太想關心,可是,我沒辦法做到對季南風生病的事情不管不問。
他,曾經是我那麼愛的人啊。
我拿着手機,還打算說什麼,門忽然被敲響了。
這個時候,彷彿就是一記鐘響,瞬間敲醒了沉睡的我。
對,我現在還在葉家。
而且,我的手上還帶着剛纔葉霖森給我戴着的戒指。
我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開門以後,當看到外面站着的葉霖森以後,我瞬間幾乎不帶喘氣的開口,“葉霖森……”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只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更加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是叫了他一聲他的名字以後,竟然就再也說不出話。
葉霖森,送我回國吧。
季南風生病了,得了腦癌。
我想要這樣說。
可是,我不能這樣傷害他。
我吞嚥了一口口水,只覺得站在這裡,腳下像是長着釘子,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我犯下的罪行。
我終究還是要傷害他嘛?
“你怎麼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眼底的猶豫,主動問我。
順便,目光落在我的手機上。
我這才發現,手機的屏幕還亮着。
我就那麼像是一個木偶人似的僵硬的站在那。
手機這個時候忽然被葉霖森拿走。
他輕輕鬆鬆的就把手機從我的手裡奪走,他站在我的對面,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感覺他的表情非常的深沉。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艱難的嚥着口水。
我想要叫他的名字。
卻連名字都叫不出。
“在和誰通電話?”
葉霖森把手機重新遞給我。
“這麼晚了,還不睡?”
他的語氣已經很溫和了。
難道說,剛纔他沒有看到,我看了手機一眼,是一張屏保。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看着葉霖森離開的背影。
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
“葉霖森,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彷彿是鼓足了內心所有的勇氣。
在他背對着我站着的那一秒,我的內心拼命的在衡量,他還是季南風。
最終,在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我做出了選擇。
我彎了彎脣角,把戒指從手指上退了下來。
“葉霖森,對不起。”
“季南風得了腦癌,我需要回去陪他。”
“我想,他現在一定需要我的陪伴。”
我說完,就要把戒指交到他的手裡。
誰沒有刻苦銘心的愛過一個人呢?
我曾經不應該那樣指責他,說他不懂愛。
他或許比誰都懂。
我此刻坐在飛機上,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裡始終在想上飛機前葉霖森對我說的話。
“傻瓜,決定不要那麼輕易做出,你可以回去,但是,戒指不要摘下。你不能對我太殘忍。”
他趁着葉叔叔和我媽還睡着的時候,就叫了私人飛機連夜把我送走。
他把一切都替我考慮周到了。
我卻那樣辜負了他。
我摩挲着手邊的戒指。
覺得心底一片涼。
我原先以爲,這個世界上,我就夠傻的了。
沒想到,還有一個葉霖森。
葉霖森,你這樣,讓我怎麼做出選擇?
我無奈的靠在飛機窗戶上,覺得心情特別的沉痛。
這一夜,我在飛機上度過,我穿過了大洋彼岸,然後回到了國內。
下車以後,顧城北已經在門口等我。
我下了飛機,見顧城北的目光朝着那架私人飛機看去,我這個時候選擇當一個鴕鳥,什麼都不想解釋,什麼都不想看到。
“他怎麼會得腦癌?”
“醫生沒說原因,只是說,遺傳的可能性比較大。他親生母親生前就得過,他們家有這個遺傳病史。”
這樣啊。
我的眉頭蹙了蹙,忽然扯脣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內心的感情。
“城北,真是造化弄人啊。”
身旁的顧城北沒有說話,我感受着這份寂靜,順便握緊了手,把手心上的那枚鑽石戒指給藏了起來。
我去醫院以前,還是把戒指給摘了下來,放在了包裡。
去了病房,看到牀上躺着的那個男人,他戴着一個帽子。
這一刻,我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心涼。
沒有謊言,這是真的。
真實的他,出現在我面前。
我吞嚥了一口口水,肩上被人拍了拍,我回頭看了一眼顧城北,他示意我進去。
我勾了勾脣,可是眼睛裡卻明顯的有淚光在閃爍。
我用力的把那些淚水全部都掩藏在眼眶裡。
然後伸手敲了敲門。
說實話,我真的不確定,他到底想不想要見到我。
他扭過頭,看到我,明顯眼睛愣了下,但好像馬上又接受了這個事實。朝着我勾脣笑了笑,然後看着我。
那眼神,我想我至今都不會忘記。
就彷彿在告訴我,沒事,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快進來吧。
我跟着顧城北進去,把一束康乃馨放在了他牀前的花瓶裡,顧城北非常識趣,這個時候已經出門了。
我坐在牀邊,低着頭,打量着那鮮豔的康乃馨。
衝着季南風笑了笑。
“你怎麼生病了啊?”
“你不是說你的身體很強健嗎?怎麼忽然就生病了?還是腦癌?”
“你這個大騙子!”
我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掩面而泣。
面前的季南風忽然就變得模糊了。
我承認,我真的支撐不住了。
醫生說,季南風可能馬上就會離開我,最多不過是三個月。
我再次確認了,這不是小說情節。
不是他們給我設置的騙局。
不是想要我再次回到季南風的身邊而已。
他是真的生病了。
而且,連手術都沒有醫治的可能了。
爲什麼會這樣?
我的眼淚越來越洶涌,不停的向外涌出。
“哭的像是個傻子似的。”
一隻手忽然撫上我的臉上,不停的替我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我看着季南風,也忘記了他生病似的,我撲進了他的懷裡,忽然痛哭起來。
“季南風,我不要你死!”
“我肚子裡還懷着你的孩子呢,它還沒有出世,你難道都不要它看一眼他的爸爸嗎?就這麼無情的離去?季南風,你這樣做真的太過分了!”
“你爲什麼會得那樣的病?”
“爲什麼?!”
我抓着他的衣服,感覺一隻手落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拍着。
那是很明顯的安慰。
我這是在幹什麼?
難道季南風他自己願意離開這個世界嗎?
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我從他的懷裡起來,擡手快速的擦乾了眼淚,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抿了抿脣,“現在快早餐了,我去打早餐。”
“不用了,有護工。”
“哦。”
我終於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嘴巴又癟了起來。
“撲哧。”
我扭頭,見季南風忽然笑了起來。
他的表情還是那麼虛弱。
“別哭了,人終有一死的,這個世界上,誰都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或早或晚似的。”
我不想要看到季南風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爲這樣,就好像是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留戀似的。
那就好像意味着,我和他的曾經,會記住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我。
季南風,你真是太狡猾了。
你這樣根本就是折磨我。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裡,不停的擦拭着眼淚。
“別哭了。”
我接過顧城北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我的確是哭了。
“城西說他不會來。”
“他不想要看悲劇。”
“他還是一個小孩子。”
“我也不想看。”
顧城北不說話了。
我也不說話。
我們兩個就這樣靠在牆壁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裡面,季南風在做化療。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痛吧。
據說是季奶奶不想要放棄他,所以還想要醫生盡最後的努力。
我也不想要放棄。
這一刻,我忽然體會到。
生命,是那麼的脆弱。
脆弱到,輕易的,就會從指尖流逝。
“城北,你說,如果南風沒有和我談那場戀愛,他會不會就不會得這樣的病?”
“我是說,他應該就會有時間去檢查自己的身體,注意點不會放在我的身上,會放在自己的身體上。”
“你以爲他傻嗎?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腦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