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季南風的婚禮到底是怎麼準備的,反正,這些天他根本不告訴我,每次我問起的時候他也是一臉神秘的樣子,爲了避免我胡思亂想,他還特意告訴我,反正他有在準備。
我照例去心理診所工作,只是,季南風一下班就來接我,小於都打趣,說我現在婚姻生活實在是太幸福了,應該好好的待在家裡,出來虐狗是犯法的。
對於她的話,我就簡單一笑。
只是,越是幸福,我越覺得這些幸福就好像是偷來的。
當你很輕易的得到一件東西的時候,你會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好像活在夢境中。
現在的我正是這樣的感覺。
今天,我還是照例在等季南風來接我,我出了心理診所,就看到淡淡的雨幕下,有一輛車從不遠處駛來,然後,車上下來一個熟悉又令人驚慌的身影,他黑色的皮衣剛出現在雨幕裡,一隻手槍就朝着我舉起來。
周圍瞬間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
我乾巴巴的站在那裡,就看到那個人朝着我慢慢的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的心臟彷彿馬上就要停止跳動似的……
那個黑衣人再次朝着我靠近我的時候,我的身體瞬間恢復了意識,手指哆嗦着,我立刻轉身打算離開這裡。可是,身後忽然抵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接着,肩膀也被抓着,彷彿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簡小姐,不要着急走,否則,我的槍子可是不長眼的。”
我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閉上眼睛又睜開,看到地上雨水積成的小河,隨着一陣槍響,身上一陣劇烈的疼痛,我看到河水瞬間被染的血紅……
好可怕……
好疼……
我半昏迷中,只聽到耳邊一陣陣槍響,還有季南風的聲音。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覺得疲憊。眼睛上像是被灌了鉛似的,一陣沉重。
“南風……”
我叫了一聲,感覺身邊的手指沉重的我抓不住。
一陣恐慌緊緊揪着我的心臟。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頭頂是輸液管,我的手背上掛着點滴。面前坐着一個男人,但不是季南風。
我的手動了動,面前靠着牀邊躺着的男人這個時候也動了動,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是白升。
我的喉嚨彷彿被什麼給堵住似的,這個時候喉嚨綿軟,也說不出話,但還記得我昏迷前發生的事情。我的手指動了動,就要站起來,胳膊忽然像是被人用針狠狠紮了一下,疼的我齜牙咧嘴。
“你別動,先躺着。”
我盯着自己胳膊上巨大的紗布,上面很快被印出了血跡,怔怔的發呆。
“你放心,你的孩子還在,沒有出事。”
孩子沒事?
太好了。
那……
“我去叫醫生過來,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白升不給我繼續問話的機會,已經開門出去。我靠着牀,眼眶澀的厲害。
季南風,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一會兒,醫生就從外面進來,給我做了簡單的包紮,然後讓我在牀上好好休息。我看着重新被包紮好的胳膊,心卻被另一件事緊緊揪着。
“白升……”
“唉,你在這裡躺着吧,我出去轉轉。我在這裡陪着你好久了,你終於醒了。”
然後,白升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我看着空蕩蕩的病房,心裡的猜測這個時候彷彿是被印證了。
白升,他不會是害怕告訴我事實的真相,所以這才很快的跑了吧?那這麼說,季南風真的出事了?
他如果真的出事了,我怎麼辦?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一陣悲拗從心底溢出。
可是,我還有孩子,這孩子按捺住了我想要衝出去找季南風的衝動。如果那個時候我不是趁着那個黑衣人開槍的時候故意捅了一下他的肚子,恐怕,現在死的就是我和肚子裡的孩子。
我拼命保住了這個孩子。
可季南風呢?
當時,我疼的暈倒,然後聽到了一陣陣槍響,還有季南風,他在叫我……
“安安!”
接着,我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這巨大的悲愴讓我蒙着眼睛,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了。
不不不,我不能這麼悲觀,季南風,他或許只是生病住院了,也不一定出了什麼大事。
這個時候,門剛好打開,護士從外面進來,看到她以後,我好想突然找到了救星,立刻朝着她喊,“護士,請問季南風在哪?”
“季少啊,不在了啊。”
不在了?
我愣住,淚眼朦朧的盯着她,“你說真的?”
“是真的啊……”
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哇哇”的哭出聲來。
“簡小姐,你沒事吧?”
天啊,我老公去了她竟然還問我沒事吧?我怎麼可能沒事?
我沒說話,硬生生的挺在那沒動。
護士就開始在旁邊扒拉扒拉的勸導我。
“簡小姐,您不能這麼大哭啊,您這麼哭,您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您的身體還沒好,現在情緒大起大落,對您自己,對寶寶都不好啊。”
“什麼簡小姐?我是季太太!”
“哦,季太太。”
耳邊忽然沒了聲音。
我一擡頭,見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溜煙跑沒影了。
我一隻手摸着肚子,心裡覺得異常的難過。
她不過就是一個克父克母的女人,就連孩子也克,誰也不要靠近她,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媽剛去世的時候,我就經常聽人這麼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天生的剋星。那個時候我不相信,可現在,季南風也因爲我……
我心裡難過,卻只能堅強的選擇不哭。
我還有肚子裡的寶寶。
醫生給我打了藥以後我才睡着,夜裡的時候我做了夢,夢到了季南風,他在我耳邊不停的說話。我一下子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病房裡什麼人都沒有,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是我又做夢了……
我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再次躺下以後,聽到了衛生間的門忽然閃了閃。這深更半夜的,這個景象多麼像是某個鬼片裡的一幕,我的脖子猛地一縮,一絲害怕圍繞着我的神經。我從牀上悄悄的下來。
我得去外面。
這個房間怎麼有點恐怖?
我小心翼翼的踱步到門口,正要開門,卻發現門被反鎖了。
怎麼會這樣?
我用力的想要打開房門,但門的鎖反鎖着,根本出不去。
完了……
我看到衛生間的門又打開了一下。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我不是什麼膽子大的人。
但是這個時候,我心裡的無神論不停的冒出腦海。
我從小就沒見過什麼牛鬼蛇神,我就不信還真有這些東西。我壯了壯膽,反正這門已經鎖上了,我也出不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慢慢到了門邊,我想要去開門,忽然,裡面的燈一下子亮了。
一瞬間,好像是有隻手緊緊的抓着我的後脖頸,讓我連呼吸都喘不過來。盯着面前的門,愣了愣,我舔了舔嘴脣,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想要從這個房間跑出去。跑不出去的時候,去陽臺跳出去也行,總之不要待在這裡。
我一瞬間就跑到了陽臺,剛進去以後,腰就被人緊緊纏住了。
我看着腰間忽然出現的一雙手,還有脖頸處傳來的涼氣,再也控制不住,“啊啊啊”的驚叫着。
“滾開!什麼東西纏着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們不能這樣欺負我!啊!滾開!放開我!”
“啊!”
等等,這聲音怎麼有點熟?
我一下子停下要打人的動作,一回頭,卻發現站在我身後的……竟然是……季南風!!!
“啊!鬼啊!”
“是我啊,是我季南風!什麼鬼?”
這聲音讓我漸漸地緩和下來,我努力鎮定下來,看了季南風幾眼,的確是他。還有血有肉的。估計是見我愣在那,季南風乾脆拿起我的手摸着他的臉,“是我。”
臉是有溫度的。
我愣愣的盯着他,砸吧了一下嘴,“你不是死了嗎?”
“誰跟你說的?”
我的腦袋還是木着的,“今天進來的護士,說你不在了……”
說到這,我的腦袋一下子靈光一閃。頓時覺得自己智商感人,今天,那個護士的意思明明是……
我咬了咬脣,又開始挑季南風的錯處,“那你站在這幹什麼?而且,衛生間的燈爲什麼忽然亮了?”
“衛生間的燈如果不亮,你怎麼出來?”
“嗯?”
季南風又捏了一下我的臉,然後指了指陽臺外面。
我奇怪的看着他,跟着看向了外面,忽然,一陣光亮劃破了這個夜的漆黑。
對面的窗戶全部都亮了起來。
各種各樣的星星燈。
周圍都是鮮花的模樣,中間拼成了“嫁給我吧,簡安。”
這算是正式的求婚了吧?
“你之前不是覺得那個求婚不夠正式嗎?現在,我正式向你求婚了,你總算高興了吧?”
求婚?
“你今天消失了,是爲了求婚?”
“不然呢?”
我想到了白天的一切,白升,還有突然進來房間的小護士。原來,一切都是季南風有心佈置的。他哪來的時間去做這些,一定要花費很多時間的,還有他的身體沒事嗎?我分明聽到那個時候有槍聲。
“喂,你幹什麼?”
季南風被我轉悠着身體,他滿臉無奈。
我握緊了他的肩膀,從他的臉上立刻得出了一個結論,“他沒事。”
我鬆開了他的手,想到當時的那一幕,疑惑的看着他。
鼻子卻被他用力颳了一下,“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你是不是應該先答應我的求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