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上牛排的服務員一溜小跑過來,面色非常緊張,“先生,您還好吧?”
季南風本來因爲哀嚎而猙獰的面孔這個時候忽然神情緩和了下來,故作出一臉淡定,“嗯,我沒事。剛纔發生什麼了嗎?”
我彷彿看到服務員的面前飛過一行烏鴉。
這個時候我選擇切牛排來緩解尷尬。
切完以後,我叉起一塊放進嘴裡,咀嚼着,然後察覺到一雙透着憤世嫉俗的雙眼,我悶了悶,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叉着牛排,然後把牛排在季南風的面前晃動了一下,彷彿鑑定師一般,“你看,這黑椒牛排鮮嫩有汁,入口即化,一點都不老。這家餐廳挑選的不錯。”
我想,我這麼解說牛排的時候一定已經把我的臉整體的呈現在季南風的面前了,可是他卻彷彿沒有看到似的,繼續吃着黑椒牛排。
我的臉已經黑如鍋底,頓時眼前被很多字圍繞着。
直男癌!
可怕的直男癌!
我怎麼有一個直男癌的老公?!
難道我化了妝他真的一點都沒注意到?!
憤世嫉俗的吃着面前的牛排,我叉了又叉,再上來鵝肝以後,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也不管季南風是什麼表情。
“我吃飽了。”
然後就走了。
整個過程好像是商務宴請似的。
我僵着臉到了外面,冷風吹了過來,覺得臉上的妝也沒必要了,拿出溼巾賭氣的給擦掉,然後看到手機裡又是一張素顏的面孔。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然後,我的胳膊就被抓着,我回頭看着季南風,卻根本提不起好臉色。
相反,他倒是驚訝了一下。
“你卸妝了?”
納尼?
他發現我化妝了?
臉忽然被他用兩隻手百無顧忌的捏着,然後硬是給凹起了一個向上的弧度。
我有些驚訝又不滿的看着他。
“還是素顏的樣子好看。”
他伸手捏着我的鼻子。
我更加不解了。
季南風一把把我抱進懷裡,“你根本不用在我面前化妝。沒看到路上有那麼多人看你,我老婆本來就長得夠漂亮了,要是再讓別的男人覬覦了怎麼辦?”
我楞了楞,抓着季南風的背脊上的襯衫,忽然覺得心底悄悄的升起了一抹感動。
但是,季南風給我的感動總是暫時的。
“而且,我親你的時候親的一臉粉,滋味一點都不好。”
“……”
“嗷!”
我毫不留情的又給了季南風一腳。
本以爲真的是在誇獎我,到頭來不過是爲自己謀福利。
季南風這個蠢男人!
我決定了,今晚要讓季南風住在客廳!
**
接連在客廳裡住了三天的季南風,今晚終於憋不住了,非要和我擠進臥室,我站在臥室門口要攔着他,但是根本攔不住,季南風一把把我抱起,然後直接來到了牀上。我雙手推在他的肩膀前,“季南風,你不能強迫我?”
季南風立刻一臉犯難,他蹙了蹙眉,然後看着我壞壞一笑,伸手探進我的衣服裡,我被撩得身體有了一點反應,然後聽到頭頂傳來季南風壞壞的笑聲,“你敢說,你一點都不想?”
可惡!
季南風,你這個混蛋!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
最後,還是不得不被他得逞。
根據季南風的一天至少三次的頻繁狀態下,我每天都覺得生無可戀。可是,季南風根本樂此不疲。
難道說,男人天生就對這方面頗有研究?
我心裡懷疑的同時,卻還是每天都被他得逞。
終於,我在給我的病人診治的時候,忽然看着桌面上擺着的鵝肝噁心起來,一下子跑到了衛生間,忍不住狂吐了好一會兒。
卻又什麼都嘔不出來。
我看着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從衛生間裡出來以後,發現我的病人正坐在沙發上一臉驚異的看着我。我連忙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肚子不舒服了。”
病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這個時候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勾了勾脣,“我懂我懂。你這不就是有喜了嗎?我懷我家月月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婦女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但是,“有喜”這兩個字還不停的在我頭頂徘徊着。
之前我懷孕兩次都沒有成功以後,我已經對懷孕有了陰影,甚至醫生都對我說,我可能不會懷孕了。
但是,今天的這個反應又的確很像是孕吐反應。
等送走了病人,我就開着車去了醫院,等尿檢的過程中,我感覺手心裡不停的冒着汗。季南風一直在給我打電話,但是我都沒有接,等醫生宣佈我的結果的時候,我甚至都覺得自己還在空中飄着。
“你懷孕一週了。”
一週了?
我向醫生反覆確認了結果,確認我是真的懷孕以後,我才從醫院出來。
手機又開始頻繁的震動起來。
我拿起一看,還是季南風打來的,就接了起來。
“喂,安安,你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出事了?還是誰又找你了?是姜晴還是聞立夏?你告訴我,我馬上去找她們!誰敢欺負我媳婦,我讓她們倒着走!”
我抿了抿脣,“我懷孕了。”
“……”
那邊陷入良久的沉默中,是我預想到的反應。
然後,又是他猝不及防中帶着點驚訝的反應。
“你在哪?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我開着車呢,自己回去就行。”
“你別動,就站在原地,等着我過去。快告訴我在哪?!”
我無奈,只能報出了醫院的地址。
心裡又有點害怕,季南風會不會因爲我單獨來醫院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而怪我?
“在那等着我。”
掛斷電話,我握緊了手機,盯着自己的肚子,還是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切實際。
儘管,這並不是我的第一次懷孕。
當季南風的車開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看着他打開車門下來,手裡提溜着一個外套,走到我面前,一瞬間,肩上一暖,已經被他拿着的那件外套給包圍,一雙手捏着我的臉頰,不停的揉捏,季南風看着我,“跟我上車。”
我就順着他上了車,然後他也上車。
身上還披着他剛纔給我搭着的外套,一路上,外面的霓虹燈五光十色的打在夜裡的路面上,我擁着身上的外套,直到他的車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我從車上下來。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孩子的事情。
難道說,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我握了握手心。
然後跟着季南風一起沉默的上樓,進了房間。進去以後,我失落的走進衛生間,洗了洗臉,我就從裡面出來。季南風不在客廳,我聽到廚房有聲音,看他在煎牛排。
季南風的背影透着一股深不可測。
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都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是因爲我沒有告訴他,一個人偷偷去醫院,所以他生氣了嗎?
想到這裡,我有些心虛的走到他身邊,揪了揪他的衣服下襬,“喂,季南風,你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啊。”
我揪着他衣服下襬的手忽然被他給拉扯了下來。
我看了看我的手,然後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臉色淡定如常,面無表情,不起絲毫波瀾。
彷彿剛纔我以爲的生氣不過就是自己一個人的意淫。
“你先去客廳,廚房裡的油煙味大。”
我蹙了蹙眉,雖然對季南風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不解,可這裡的油煙味的確挺大的,我聞着很不舒服。就從廚房出去,坐在沙發上,抱了一包薯片,又覺得沒胃口,放在了茶几上。打開了電視,播放着最近非常熱火的電視劇,也覺得無聊,乾脆靠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搜索網頁。
來來回回地翻看了好一會兒,發現我現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連一個傾訴的好友都沒有,乾脆關了手機網頁。
牛排的香味從廚房裡溢出,我抿着脣,越發的想要弄明白季南風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他終於做好飯,把牛排端在桌子上的時候,我一邊吃牛排,一邊看他。
“怎麼?味道不好嗎?”
態度冷淡,讓我一下子感覺像是遭遇了一場冰雪的洗禮。
連忙閉上了嘴,“沒有,挺好的。”
“嗯。”
我繼續吃牛排,一整個晚上,我都覺得心情十分的低落,可是每次我疑惑的看向季南風的時候,他都是一副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淡定。
我只能憋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季南風又已經去廚房做飯,然後給我做了一桌子的早餐。
沒什麼不對,甚至可以說是三好老公了。
可是,唯一不對的就是,這不是季南風該有的樣子。
我帶着懷疑去了診所,一整天都有些恍惚,還好,工作沒出什麼事。
晚上的時候,季南風又照例來接我。這次,小於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羨慕。我跟她打了打招呼就走了。
還是一樣的沉默安靜,我握着手,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總不能質問他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吧?畢竟,他根本沒表現出這方面的厭棄。我這樣單方面質問,顯得我一直在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