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應該嚇得屁滾尿流,然後從葉霖森的面前離開。
可是,這個時候,我卻心底不知爲何升起一股憐憫。
盯着面前的葉霖森,他的後背似乎被誰瞬間打了一棍子,一下子彎腰,幾乎馬上就要匍匐在地。
我沒有走。
像是面對導彈的襲擊依然堅強的留下來似的。
“葉霖森,你怎麼回事?要吃藥嗎?藥在哪裡?”
倏地,他回頭。
那張本該英俊的臉上,此時卻遍佈了青紫和紅色的紋路,像是電線似的,格外嚇人。
“葉……葉霖森……”
他的嘴脣顫抖着,似乎連說話都變得困難。
“出去。”
兩個字,從他的脣齒裡艱難溢出。
不,他這樣,我怎麼能出去?
雖然,這模樣嚇人的可怕。
“再不出去,我可能會控制不了自己。”
我的腳步艱難。
留下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走了,那葉霖森呢?
我的手握了握,最終心情一點一點平靜下來,盯着葉霖森。
“不,我不走。”
他的嘴角歪斜,似乎冷笑,也近乎於自嘲。
“學不乖,自以爲是的女人最討厭。”
我不說話,只是忽然跑了出去。
我在大廳裡轉了轉,然後跑到客廳的茶几下面,拉開抽屜,翻騰了半天,找到了一盒藥。
這藥,我見他經常吃,應該是治療他現在的狀況的。
拿着藥,很快的去了那件客房。
但是,原本進去密室的小門,這個時候卻從裡面被死死封住,在外面怎麼都打不開。
怎麼會這樣?
我焦急的不停的敲着門。
手心裡隱約冒出冷汗。
葉霖森,他一定是不願意現在的模樣被別人看到的。
“葉霖森!你開門,我給你拿過藥了。你拿走藥,我不會進去的。只是給你送藥而已。”
我像是哄小朋友般語氣虔誠。
裡面依舊沒有絲毫聲音。
我不停的擺弄着門把手,思來想去,決定破門而入。
搬起一旁的滅火器,朝着門把手瘋狂的敲擊。
很重,很累。
敲了好幾下,門把手終於鬆動。我幾乎是用盡最後身體裡潛伏着的洪荒之力,猛地把滅火器對着鐵塊那裡一砸。
瞬間,門把手“咣噹”一聲脫落在地。
門開了。
我放下滅火器,打開門朝着裡面奔去。
不在。
葉霖森不在密室裡。
除了那一張張鋪滿白布的凸起的牀,奠基着的那些人之外,根本沒有葉霖森的身影。
他去哪了?
這裡空蕩蕩的,安靜的只能聽到我近乎於粗重的喘息。
一下又一下。
越來越急迫。
“葉霖森……”
我叫了一聲。
彷彿石投大海,再無迴應。
“葉霖森……”
我又叫了一遍,緩慢移動腳步,朝着門窗那邊走去。剛走了幾步,腳邊忽然被一個沉重的東西阻攔,無法動彈。
本來忐忑的心,忽然像是被蛇緊緊纏繞,一瞬無法喘息。
我身體僵硬的低頭,在看到地上的那雙佈滿青筋的手時,本來僵硬的四肢稍微鬆展了一些。
額頭上的冷汗滴落下來,落在地板上。
我吞嚥一口口水。
“葉霖森,我給你拿了藥。”
他應該吃什麼藥?實際上,我對此一無所知。
此刻,只是單純的想要他好受一點。
因爲,現在的他,從意氣風發,變得像是一隻……處處乞憐的狗。
那隻抓着我的腳腕的手還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我蹲下身,抓着他,一顆心“砰砰砰”的亂跳。
藥瓶很快被他拿走。
聽到裡面傳來着急的吞嚥聲。
那麼急切,迫烈。
爲什麼?他會被折磨成這副鬼樣子?
我小心翼翼,甚至是懷着慢慢的探求和憐憫蹲在牀邊,儘管,這個房間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腥味,卻依然沒有讓我退卻。
“你好些了嗎?”
當忍耐的喘息聲終於小了一些後,我小心翼翼的詢問。
好半晌,裡面都沒有傳出動靜。
我坐在一邊,靜靜等待,直到他從牀下爬出來。
重新站在我面前。
已然恢復了之前的面貌。
我愣了愣,也跟着站了起來。
很多話想問。
“你的臉到底怎麼了?”
“別擅自用你的想象力去揣測別人。不是你以爲的那樣,我不是自制力差的人,不會爲了得到什麼去毀壞自己的身體。”
“那你的臉爲什麼會變成那樣?爲什麼,你會懂那些玄虛的東西?”
我想到曾經的夢境,一股腦的問出口。
他微微側臉,然後轉身站立在我面前。
“你別問我季南風。簡單的說,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什麼意思?
我的頭腦一陣炸裂,隨即倒吸一口涼氣。
他說,他和季南風是同一個人?
“你想不明白的。”
他已經朝着外面走去。
我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出了客房,出了那個可怕的好像太平間一樣的地方,我抓着葉霖森的手腕,很涼。
一下放開。
“那你可以告訴我。”
“我憑什麼告訴你?”
我愣了愣,想到一些事情,繼續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我會穿越到那樣一個夢境裡。我很清楚,那是我的高中,也不是我的高中。我高中的時候並不認識唐芷。”
“誰會在意呢?”
怎麼不會在意?
他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
我得弄清楚。
“季南風,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和我表白過。當時我沉迷學習,根本不認識他,所以,就忽略了這件事。”
“所以呢?”
葉霖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的笑容太過邪魅。
不至於晃瞎我的雙眼,卻讓我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難不成,真的是我多想?
不,不會。
穿越這種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刻意把我帶到那個時期,一定有什麼理由。
而且,那樣的世界,就好像是爲我量身定做的一樣。
“葉霖森,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季南風永遠想要打倒的人。”
我冷笑了一聲,“不,你想多了。季南風根本不曾把你當做對手,不過是跟你玩玩把戲而已。否則,你現在爲什麼這麼不自信?不然,就別把我囚禁在身邊,把我送到一個公平公正的地方,你要是喜歡我,自己來爭取。”
“我警告你,別對我使用激將法。”
一顆心,瞬間起伏。
我咬了咬牙,下巴被他緊捏着。
泛着幾絲疼痛。
而他的眼底,難掩害怕。
嗯,我預感的沒錯。
葉霖森,他很忌憚季南風。
“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可以徹底的把你囚禁在房間裡,門都不用出。”
他狠狠的瞪我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那股恐慌瞬間抽身而去。
我握了握手,卻見他已經走到玄關處,把一件藍色風衣罩在身上。
側頭看我一眼。
“回去房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嘴巴動了動,我卻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只能乾巴巴的站在原地。
門被關上。
葉霖森已經離開。
爲什麼說,他就是季南風,季南風就是他。
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我順着樓梯上去,朝着下面看一眼,沒有人。這房間裡也許安裝了監控。我看着葉霖森的書房,走了進去。
這裡面,或許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書櫃裡是清一色的書,沒有其他東西。
在哪裡呢?
難道是保險櫃裡?
我的後在桌子上來回放着,忽然,聽到一聲電腦的開機音。
這房間安靜的很。
這陡然的一聲,嚇得我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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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頭,就看到電腦屏幕這個時候亮了起來。
幽幽的藍光籠罩着我的臉。
我盯着電腦屏幕,看到上面顯示着輸入密碼的框。
腦子一個激靈,我的手僵硬了一下,就放在了電腦鍵盤上。
對,重要的資料,也可能存放在電腦裡。
密碼?
我思緒着,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連忙眼疾手快的關掉電腦。
瞬間到了書櫃前。
門被打開。
我沒有回頭。
“顧小姐……”
我回頭,見是一個男人,大概是這別墅的管家。
“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顧小姐。先生的書房您還是不要隨便進比較好。如果想要看什麼書,可以告訴我。我會給顧小姐買來。”
我勾了勾脣,“我就是隨便逛逛。既然這裡不能進,我就不進了,也不會故意要爲難你。”
管家朝着我僵着臉點點頭。
我從房間出去。
餘光向後撇去。
發現管家進去了書房。
大概是在檢查東西?
這走廊裡果然是有監控,或者,他的書房裡有監控?
汗毛,瞬間從後背豎了起來。
如果是書房裡有監控,那我豈不是……
不,我不用自己嚇自己。如果是書房有監控,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讓我出來?葉霖森現在說不定已經馬上趕回來。
我深呼一口氣,想着,已經到了樓下。
身後傳來腳步聲。
管家緊跟着我下樓。
我抿着脣,一言不發的站在客廳的沙發前。
“顧小姐,您要看什麼書,可以給我列一個書單。”
我沒有轉身,雙手環保在胸,刻意想要營造出一股氣場,略微一勾脣。
“管家,你能打開樓上的電腦,對嗎?”
客廳裡出現久違的寂靜,我看到管家的眼睫一跳,但是面色依然鎮靜。
“顧小姐,先生吩咐過,書房的任何東西,不許任何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