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笑着問她。
阿冬看着我笑，笑容甜美天真，她說，“死亡纔是你的歸宿啊。”
我看着她，覺得自己和她實在是道不同。
“我不想死。”我笑着和她說，但全身上下卻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爲什麼不想死呢？”阿冬說，“只要你死了，這個世界就會恢復正常，一切又會和之前一樣美好。”
“我又不喜歡這個世界。”
“既然不喜歡，爲什麼不早點死去。”阿冬說，她說着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我的朋友，就像你曾經在村子裡對我伸出手，我也會和你一起同去地獄，我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撫摸我的額頭，那裡還有她柔軟的脣留下的觸感，我微微一笑，“可我並不想去地獄。”
就當我瞎了眼。我安慰自己，這會讓我心裡好受些。
“江姐姐，我真的很感激你。”她說，“只是……我不能這樣活下去。”
“我明白。”我說，“我明白你，但你卻不理解我。”
“最後，讓我鼓起我這輩子唯一一次的勇氣。”阿冬舉起刀子，劍刃在月色下閃閃發光，她的眼睛裡有淚水，她說，“江姐姐，我要殺死你！”
阿冬握着刀子的手沒有顫抖，她把刀子刺向我的胸口時也沒有一絲遲疑。
我微微一笑，握住了刀刃，黑色的靈力猛然竄起，鮮血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做好決定了？”我問她。
“嗯。”她點頭微笑。
我抽出匕首，一把插入阿冬的脖頸，接着以匕首爲中心，燃起了白色的火焰，在她變成惡鬼之前徹底解決了她。
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毛毯，抖落了上面的灰塵，靠坐在剛纔樹邊。
“顧安，你是你告訴她的嗎？”我問他。
大腦裡響起裡顧安誇張的笑聲，“不只她一個。”
“你違反了遊戲規則？你說過會讓我自己做決定？”我對裡顧安的無恥有點生氣。
“那又怎麼樣？”
裡顧安的話音未落，我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腳步聲，我睜開眼睛，面前出現了很多人，他們有老有少，手中拿着各種武器，滿臉憤怒和狂熱。
“什麼意思？”我靠着樹幹站起來。
“殺了你世界上就沒有惡鬼了。”其中一個男人說。
“是她。”他身側一個被人扶着的老人也這麼叫着。
“只要殺了她，我們就自由了，這些惡鬼就會死了。”有人在人羣中喊。
裡顧安，等我回去就宰了你！我握緊匕首想。
“殺了她！殺了她！”眼前是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叫喊聲，人羣之中有我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只是當我提議一起打死惡鬼的時候，他們沒有站出來。
“殺吧。”我嘆了口氣，劍刃之上猛然竄起了黑色的靈力，畢竟白色無法傷害到他們。
我的眼前只剩下鮮豔的紅色，他們很脆弱，即使因爲死亡變成了惡鬼，也非常脆弱，一刀下去就死掉了。
“你們還要殺死我嗎？”我站在人羣中央說，身下是不知道誰的屍骨化成的灰塵，他們都膽怯着不敢上前。
他們瑟縮着，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不過，很快人羣之中有人突然揮出一刀向身邊的人。
“是啊，如果都變成惡鬼的話，應該比人類更強壯一些吧。”我笑着看，人們紛紛把到指向自己的同伴。
“既然你們都變成惡鬼了，那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了。”我說。
殺這麼多人是什麼感覺呢？不，他們根本不是人，就連古堡裡那羣鬼都比他們有血有肉，更加真實。
黑色的火焰蔓延我全身，那狂暴又邪惡的靈力在我的血管裡蔓延咆哮，我身體裡每一塊骨頭都在顫抖。
極致的痛苦卻又讓我感覺極致的暢快，我伸出手，黑色的火焰包裹住它，我感覺自己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
這是古堡事件之後，白第二次試圖佔據我的身體，但這一次沒有之前那麼痛苦，我甚至很舒服。
那些站在我身邊的惡鬼瞪大眼睛盯着我，眼睛裡滿是恐懼和絕望。
“想要殺我嗎？”我笑着說，黑色的圖騰蔓延了我半張臉，我看起來恐怖又邪惡。
他們齊齊後退一步，想要逃跑。
“爲什麼要逃跑？”我說，他們的表情讓我由衷的快慰，我開始想象他們在我腳下匍匐求饒的樣子。
我很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但我又覺得舒服，那些壓抑在我心底一直無法驅散的痛苦，在此刻終於全部爆發出來。
“死吧！”我壓着嗓子說，低沉的聲音宛如魔鬼的咒語。
“結束了。”我躺在地上，眼前是一片被濃霧遮掩的天空，但我身上的圖騰稍微退去，黑色的火焰還在燃燒。
“媽媽！”大腦裡響起白的聲音，“我很想你。”
“是嗎？”我閉着眼睛苦笑，“現在你很開心吧，懦弱的我借用了你的力量。”
“這是屬於我們的力量。”白說，“也許有一天……”
白最後一句話只說了半句，但我聽得出來，她非常悲傷。
黑色的火焰持續燃燒，但我的身體沒有任何感覺，匕首被我緊緊握在手裡，每一個出現在我眼前的人都被我殺死了。
我握着匕首的手在顫抖，這是興奮，我只想殺光他們，他們沒有意義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世界都是這樣嗎？”我的語氣很輕，就像是在問自己。
“如果都是這樣，我要靠什麼活下去。”
“就是她，我們殺死她。”耳邊又一次傳來叫喊聲。
我無奈地站起身，我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了，惡鬼倒是沒見幾只，鋪天蓋地來得都是這些普通人。
也許他們認爲殺死我，會比殺死惡鬼更容易吧。
我麻木了，我的手上全是污泥，我的衣服已經破敗不堪，就連一直我在手心裡的匕首，都變鈍了。
“我輸了。”我坐在地上，“我殺人殺膩了。”
“如果整個世界都變成惡鬼，那會是多麼絕望的世界。”
“不過，我也到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