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所謂的長老坐在小桌跟前,桌面上擺着一隻蠟燭,他看起來打開七八十歲的樣子,皮膚如同老樹皮一樣毫無生氣,眼睛也十分渾濁,但他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我走進來卻眼前一亮,我本能覺得他有一種違和感。
“姑娘,請坐。”長老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但聲音卻十分沙啞。
我坐到長老對面,他黑色的眼珠就像是塑料一樣,毫無神采,被這樣的眼睛盯着,我心裡只覺得厭惡。
“姑娘,你爲什麼會來這裡?”他問我。
“路過。”我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於是我問,“這裡發生什麼了?”
“這裡是被詛咒的地方。”長老嘆了口氣說。
“爲什麼這麼說?”我問。
長老望着蠟燭悠悠說,“在很久以前這裡與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這一切多是因爲那個少女,都是那個女人的錯。”長老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竟然流露出些許恨意。
“幾個月前,我們村子裡有一個女孩懷孕了,因爲她的不貞,村民們把她打死了。”長老看着我說。
“就因爲她懷孕了,所以你們就打死她?”我有點不可思議。
長老看了我一眼,緩緩說,“後來她肚子裡的孩子,從她的屍體裡爬了出來,他是惡鬼的統領,是他把惡鬼帶來的。”
我想說這是報應。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長老說,“我們的村子現在很需要人手,可以請你暫時留下來了嗎?”
“暫時是可以的。”我想,我可以住在這裡,搞清楚這個世界以後再離開。
但我一定不能夠讓他們知道,只要殺死我,這個世界上的惡鬼就會消失。
我自私嗎?
不,我只是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爲這些人獻出生命,就算我死掉可以拯救世界,可我還是會死啊。
憑什麼要我死,我不想爲了拯救世界這種無聊的理由去死。
就算是要死,我也要知道,這羣人到底值不值得我去死。
不是嗎?
“你先下去休息吧。”長老說,“我會讓阿琪爲你準備好住處的。”
“謝謝。”
我走出長老的房門,阿琪在門口等着我了,她笑盈盈地看着我說,“走,江姑娘,我帶你去住得地方。”
“謝謝。”
我跟在她身後,觀察着周圍,我發現在街面上幹活的多數是男人,就連玩耍的孩童也大多是男孩子。
“村子裡女孩子不多是嗎?”
“嗯。”阿琪愣了一下才回答,她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問我,“江姑娘,肚子這麼大了,你夫君還讓你出來啊。”
“嗯。”我微微一笑,“我出來就是爲了找孩子他爹的。”然後宰了他。我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阿琪聽了我的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嘲笑。
我們走了大約五分鐘,這裡已經十分貼近圍牆了,我注意到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中央豎着一根長長的銅柱,上面鐫刻着奇怪的文字和圖畫,我看到文字的凹槽裡有褐色的東西,像是乾涸的血跡。
“這是什麼?”我指着銅柱問阿琪。
“這是祈禱用得。”阿琪回到,“我們這裡每天都會受到鬼怪的攻擊,所以晚上的時候長老會帶着我們祭祀。”
“嗯。”我還是很在意那根銅柱,決定等晚上祈禱的時候出來看看。
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鐵柱廣場旁邊的小房子,這房子大概剛剛收拾過,很乾淨,空氣中瀰漫着清爽的氣味。
這房子不大,一進門就能看到牀,但無論是書桌還是衣櫃都是有的。
“江姑娘,您就在這裡休息吧。”阿琪幫我收拾了一牀被子之後說。
“謝謝。”我點點頭。
“我可以去看看你們的祭祀嗎?”我說。
阿琪猶豫了一下說,“應該是可以的。”
阿琪離開以後,我便在這間屋子裡搜尋起來,我總覺得這房子有點不對勁兒,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
終於,在我掀開牀板以後,發現牀板非常破爛,上面不僅被蟲蛀了,我還發現了奇怪的痕跡,就像是血跡。
爲什麼這裡到處都有血。
我關好窗子和門,靠在窗邊,閉上眼睛休息。
“爲什麼不選擇死亡?”我的大腦裡突然想起裡顧安的聲音,“你不是很善良嗎?”
“就算是善良,我也不喜歡無意義的犧牲。”我冷冷地回答。
大腦裡響起一陣笑聲。
“我想知道那個懷孕少女是怎麼回事兒?”我說,“這是你給我的暗示嗎?”
“你猜猜。”他說。
我正打算說些什麼,房門突然被敲響了,聲音很急促。
我迅速掙開眼睛握着刀子走到門口問,“是誰?”
“請救救我!”門外的聲音很熟悉,是那位之前提醒我小心的女孩子。
雖然有點懷疑她是騙人的,但我想起她那雙真誠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門。
“發生什麼事了?”我打開門,她一下子撲倒在我的懷中,她依然髒兮兮的,裙子也破了,我注意到她身上有不少傷口,有些還在流血。
她迅速關上了房門,然後跪在我跟前哭求道,“請救救我。”
“你怎麼了?”我想把她拉起來,但是她的力氣很大,我竟然拽不動她。
“他們先讓我當祭品,把我獻給惡鬼。”女孩說,“請您帶我走吧。”
“你先起來,不管有什麼我一定會……”
突然,門被撞開了,這一次出現在門口的人很多,除了站在稍後一點的阿琪,其他人都是男人。
“江姑娘,原來阿冬跑到你這裡來了,快把她交給我。”阿琪笑呵呵的對我說,但我卻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威脅的意味。
“她犯了什麼錯?”我把阿冬護在身後。
“她……”阿琪頓了一下,她旁邊的男人倒是接上了話,“她是要獻給惡鬼的人。”
“什麼意思?”我說。
“你這個村外人閉嘴,要不然把你一起抓起來。”一個男人凶神惡煞的說,“快點把她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