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阿琪會阻止,但是她並沒有,她只是看着我,就好像這場爭執她已經獲得了勝利。
“如果你不能說出緣故,我不會讓你帶走阿冬的。”我在手心裡握緊匕首。
阿冬看着我,眼神裡充滿感激。
“阿冬,你還不回來,你想讓你我們全村人都死嗎?你想讓你父母也死掉嗎?還有你弟弟,他纔剛會叫姐姐。”阿琪看着阿冬的眼睛說,“你以爲你逃能逃到哪裡去,這世界上到處都是惡鬼。”
“別聽他們的。”我握住阿冬的手,她的手很涼。
“阿冬,你想讓全村人和你一起死嗎?你怎麼這麼自私。”阿琪說,“如果你去了,我們全村人都會記得你。”阿琪還在說着。
阿冬聽在耳朵裡,臉上露出痛苦糾結的表情,最後她緊緊抓了一下我的手,然後立刻就放開了。
她臉上露出了一個悽然的笑容,這種表情我曾經在顧安的臉上看到過。
她鬆開了我的手,我想要再抓住她,她卻躲開了。
“我會去的。”
阿琪以及其他人聽到阿冬的這句話,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擡眼看阿冬,她正被村民簇擁着離開,但她與其他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我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叫了一聲,“阿冬!”
阿冬聽到了我的聲音,回頭對我微微一笑,即使她的臉很髒,而且還穿着破舊的衣服,但依然美得驚人。
“祭祀到底是什麼?”我靠着窗子坐着,望着不遠處小廣場鐵柱,一陣風吹來,我聞到空氣中的腥氣。
傍晚的時候,我看見有男人抱着柴火還有布條之類的東西,正在裝飾廣場,甚至還有鮮花。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我走上前去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阿琪,她笑意盈盈的,彷彿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怎麼了?”我問她,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問她,避免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
“剛纔阿冬給你添麻煩。”阿琪微微躬身說,“阿冬這丫頭是個好姑娘,只是有時候分不清輕重緩急,讓她做得事多麼光榮的事情,她竟然還想逃跑。”
“沒什麼,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問,“是和祭祀有關係嗎?”
“她是今天晚上祭祀最重要的人。”她拋下這句話就走掉了,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坐在房間裡,天色漸漸暗下了下來,廣場四周燃起了火把,照亮了鐫刻着神秘符文的銅柱,有很多人圍着銅柱,臉上塗了詭異的圖騰,唱着一首我聽不懂的歌謠,聲音越來越大。
“啪!”突然一聲巨響,我聽見不遠處有什麼東西炸開,然後便是一團團怎麼也散不開的煙。
在煙霧最多的地方,我看見一羣人擡着一塊木板慢慢走過來,他們只在關鍵部位圍了一塊布,臉上同樣塗畫着詭異的圖騰。
他們擡着的木板上坐着一名盛裝的女人,臉被塗的雪白,穿着紅色的衣服,頭上戴着骨頭製成的髮簪,就像是一位新娘。
我走出門,想要靠近一點看。
我站在廣場邊緣,前方站着很多人,他們的眼神與我白日看到的麻木十分不同,變得非常狂熱,他們還在高聲喊叫着我聽不懂的語言。
我看着這一切,只覺得空氣中瀰漫着令人窒息的瘋狂和壓抑,我被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就在此刻,我看清楚木板上坐着的人是阿冬,她雙眼緊閉,雙手合在胸前,臉上的污泥的洗乾淨後,她變得漂亮極了,她的表情十分溫順虔誠,就像是要把自己奉獻給神明的聖女,但這樣的表情卻讓我有點擔心。
“阿冬,你怎麼了?”我喃喃道,“這不是你。”
阿冬被擡到銅柱之下,她跪在木板上,雙手伸向天空,像是在祈求着什麼。
這時,穿着黑袍的長老出現,他站在銅柱之下,一臉肅穆,接着他走到阿冬跟前,長老用鮮紅色的顏料在阿冬的眉心畫了什麼。
這是要做什麼?我心裡不禁問道。
“走吧,阿冬。”長老長嘆一聲,“走吧。”
這時,又有兩個健壯的男人走來,他們扶起了阿冬,把阿冬綁在綁在銅柱上,阿冬似乎毫無感覺,只是任由其他人擺弄她。
我看到長老走到銅柱跟前,輕輕一抽阿冬身上的絲帶,她的衣服就如同蟬蛻一般剝落了,接着他拿出了一般尖細的刀子,刺在阿冬身上,就像是刺青,只是他的刀每一次刺入皮膚都會讓她留出很多血。
我閉上眼睛幾乎不忍心看,終於長老在刺出一隻惡鬼的臉後停手了,此刻阿冬的頭歪在一邊,全身幾乎被血覆蓋。
之前的兩個壯碩的男人又一次出現,把她擡上了木板,向着人羣之外走去,他們的身後跟着村子裡的人,放眼望去,跟在隊伍裡的人依然大部分都是男性,女人很少,甚至幾乎看不見。
“這是要去哪裡?”我終於揪住一個面龐寫滿興奮的男人問。
“她要爲村子捐軀。”男人說。
“爲什麼?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我問他。
“只要每天扔給外面一個女人,惡鬼就不會闖進村子裡了。”他說。
“爲什麼是女人,鬼不吃男人嗎?”
男人轉頭瞪了我一眼,“女人算是什麼東西,要是沒有了男人,誰種地,誰來抵抗惡鬼?”
“就算現在村裡男人這麼多,也沒有人抵抗惡鬼啊。”我問。
男人假裝沒聽見我的話徑直向前走了。
我望着這個長長的隊伍,突然想起古代的和親公主,不論多麼尊貴的身份,都逃不了被當做棄子的命運,從來只聽過和親公主,哪見過和親皇子。
我想起阿冬向我求助的臉,想起她的眼淚,想起了她讓我快點離開。我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站住!”我大喊了一聲,隊伍此刻已經快到門口了,只要打開那道門,惡鬼就會呼嘯而至。
但似乎沒有人聽我說話,隊伍依然在前進,所有人都是一臉麻木,這是一件習以爲常的事情。
只要把女人貢獻出去,就能夠獲得暫時的安寧,所以這村子裡幾乎看不見女人。
他們這些人爲什麼不能早點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