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就在梅若春的臥室門口有一個男人攔住了我們。
這個男人我認識,並且可以說是記憶非常深刻,因爲他就在舉行斷翅儀式上的那位主持人。
我本來以爲他只有在儀式上才穿得那麼浮誇,但很顯然我想錯了,因爲站在我跟前的他就像是一個花鸚鵡。
他依然戴着金色的尖頂帽,換了一個桃粉色的眼影,襯着太抹粉抹多了臉,倒是有一種少女感,之前我就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妖媚,大概是看習慣了的原因,現在再看到他,我竟然覺得這傢伙長得還不錯。
他眼帶笑意的掃了梅若春一眼,接着就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睛裡帶着探究,我知道他認出我來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他笑着打開了門,然後和我一起把梅若春扶在了牀上。
等了沒有多久醫官就氣喘吁吁的來了,爲梅若春處理了傷口之後就離開了,但是我們等了很久國王都沒有來。
我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梅若春,心裡思緒翻飛。
梅若春躺在牀上,剛纔慘白的面色終於有了些好轉,他沉沉的睡着,雙手在胸前緊緊握着,就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
“你是巫女對嗎?”突然那個和一起守在房間裡的男人開口說。
我轉頭看他,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他的表情似乎沒有告密的意思。
“我是巫女。”我回答。
那男人上下打量我,笑了一下便走了。
我莫名奇妙的看着他的背影,在這裡我認識的人很少,也許面前的這個男人在這個國家也是高官。
我坐在牀邊等待梅若春醒來,我的動作應該再快一些,我擔心自己也會徘徊在這裡不願意離開。
溫柔的夜風吹起白色的窗簾,空氣中瀰漫着草藥的氣味,梅若春還在沉睡着,只是即使在睡夢中依然緊緊皺着眉頭。
我望着窗外,想起了葉清歌的那一雙眼睛,還有她的那一支箭。
現在梅若春和葉清歌都找到了,衛鶴又在哪裡,我只希望他能夠讓我省點心。
不知不覺得我竟然趴在桌子邊上睡着了。
我沒有做夢,所以沒有見到鳳七,明明沒有過去多長時間,可是他這個人在我的記憶中卻漸漸地模糊了。
我一直在口中念念不忘的不背叛、不忘記,可就在念念不忘中忘記了。
我再一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我不自覺得向着牀邊望去,可是牀上已經沒有人了,同時在我擡起身體的時候,一件披風從我的肩頭滑落。
“他已經好了嗎?”我輕聲呢喃。
窗外明明是一片豔陽天,可是我卻感覺到無以倫比的空虛。
不能坐以待斃。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想法。
我要找到葉清歌,然後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我要讓梅若春當不成國王,我要讓他們回家。
經過了前面那麼多次在幻境中的經驗,我深切的知道如果在幻境中死掉,那麼在現實世界也非常有可能會死。
如果讓梅若春當不上國王,自然是再找一個更加合適的人當國王,其實不論是從身份,還是地位上,這個幻境中的鳳七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在這個幻境中的鳳七已經離開這裡,那就找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吧。我在心裡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你在想些什麼?”我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的聲音很輕,很虛弱,似乎就連說話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氣。
我轉頭對梅若春露出了一個微笑,企圖掩蓋我剛纔的想法。
梅若春看着我,顯然他很在意我在想些什麼,也許他發現了我的表情不太對勁兒。
“你打算怎麼處理昨天抓住的人?”我問他,他的臉色依然還是很蒼白,我本來覺得他還算健美的身材在此刻倒是覺得他有點瘦弱。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一副看起來支撐不住的樣子,慢慢的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他的手握住椅子的扶手,看起來很用力。
他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梅若春本就是一個說話一針見血,對於任何事情都有獨特見解,非常聰明的人。
我看着略微憔悴的他,不自覺得想要知道,現在的他在想些什麼,現在的他幾乎掃除了所有的障礙,他在想如何幹掉國王,儘早登上王位嗎?
畢竟權力這東西,只要得到一點點,就會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梅若春你打算做到什麼地步?
“我還沒想好。”梅若春擡眼看我,他的眼神淡淡的,就像是在的試探我。
“我想見見他們。”我對他說。
梅若春上下打量我,就像是第一次見到我一樣,他平靜地說,“你打算做什麼?我昨天就想問你。”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揉了揉胸口,彷彿昨天被那支箭刺中的地方又開始疼。
“我看到了一個朋友。”我回答,我本能的不想讓他知道葉清歌。
“是嗎?”梅若春看了一眼說,“是和我一樣的朋友嗎?”
我點了點頭,我總覺得今天梅若春平靜的外表之下似乎隱藏着什麼。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梅若春看着我說。
“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經知道了。”我說,“你本就不是屬於這裡的人,這裡這是幻境,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梅若春聽到我的話盯了我半晌,最終說,“你也是假的嗎?”
“這幻境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說,“是的,我在這裡的身份、長相,全部都是假的。”
梅若春聽到我的話,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接着說道,“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做過很多夢,那麼夢雖然都模糊不清,但我深切的知道,那些東西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望着他,也許此刻我終於觸及了一點他的底線,但是他似乎什麼都不想說。
“好好休息吧。”梅若春勉強站起身走出房間,“暫時呆在這裡,出去會有危險的。”
我快走幾步,擋在了他前面。
“我想見他們。”我的語氣很堅定。
梅若春深深地看着我,接着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