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纔不信端木長華的鬼話。他可以確信,自己被老大打時,院落附近,絕沒有似端木長華這般身手的人。所以,她絕對不是看到自己被責。
而她方纔說話的神情,一步步逼近,燕月感覺得到彷彿有什麼東西忽然刺入自己的心中,這是一種極微妙的感覺,所以,即便燕月只經歷過一次,依舊還是分辨得出來。
這感覺,與自己在關外時,被大師伯傅龍玉測出心意時的情形一般無二。所以,燕月立刻心生警覺,端木長華竟然也會移心術。
江湖之上,懂得移心術的人稀少,燕月只知道兩個人會這種武功,一個是小莫,一個是大師伯傅龍玉。
以端木長華的年紀,與小莫自然風馬牛不相及,但是與大師伯,極可能就會有交集。
端木長華莫非認識大師伯傅龍玉?燕月大膽猜測,果真一猜就中。
因爲這個端木長華的確是別人假扮的。假扮之人,就是當年斬花宮主展紅顏的貼身三大侍婢之一的紅袖。
紅袖曾與傅龍玉糾纏,傅龍玉亦將移心術相傳,不過是情濃時你儂我儂罷了,如今情散了,剩下的就是不甘、心痛和恨。
所以燕月提及傅龍玉,紅袖殺心立起。
紅袖武功本就極高,又得展紅顏傳授紫玉心法,其移心術的成就就是傅龍玉也無法相比。
所以紅袖出手時,燕月和玉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幾十招過後,兩人依舊處處受制。
小卿、擎羊及碧落十二宮弟子擋住了以王宇衝爲首的大部分武林人士的攻擊。
木遊君最是奸詐,他見這裡武功最高的燕月和玉翎被端木長華壓制,小卿又□乏術,立刻帶領十幾人去抓木蝶依。
木蝶依藏在龍裳身後,對龍裳道:“就是這個惡人,想要欺負我。”
端木汐和龍夜、龍裳聯手抵擋仙兒和木遊君等人,也是落在下風。
龍夜想讓龍裳帶木蝶依逃跑,木蝶依爲難地道:“那官兒姐姐怎麼辦?”
龍夜不由嘆氣,問木遊君道:“你好歹也算是木蝶依的堂叔,如何要對侄女兒做下禽獸不如之事?”
木遊君冷冷道:“誰是她的堂叔?她本就是自幼許給我的妻子,我愛怎樣就怎樣。”又冷笑道:“一會兒殺了你們,我便先與她圓房,看她還敢和那個小子勾三搭四。”
小卿此時也懷疑端木長華就是姊妹宮的紅袖所扮。真的端木長華絕不會有這麼高的武功,而且也不會對傅家武功心法如此熟悉。
“列劍陣。”小卿揚聲道。
傅家劍陣三人即可起陣,逢單數威力激增。小卿、燕月、玉翎如果加上龍夜、龍裳,正是五人之陣。
端木長華長袖一展道:“不能讓他們合陣,否則宮規嚴懲。”她話音一落,仙兒無奈,金釵起手,刺中龍夜手臂,龍夜手中長劍咣噹落地,仙兒再踏前一步,劍尖抵住龍夜咽喉。
仙兒的武功其實高過龍夜和端木汐太多,她起手攻龍夜,卻是有意無意地擋住了木遊君的攻擊,實際上倒是幫龍夜的忙。否則龍夜幾人早被木遊君所傷。
“停手,不然我殺了他。”仙兒劍尖一送,龍夜脖頸立刻見血。
小卿、燕月、玉翎只得停手。
其實再打下去,小卿他們也得不了好去。
“你是紅袖?”小卿立刻問端木長華。
端木長華微微一笑:“什麼紅袖綠羅的,我沒聽過。”目光掃過幾人,忽然又笑道:“你們在江南時能保住性命,不過一時僥倖而已,難道是欺負天下無人嗎?”
王宇衝冷冷地道:“這幾個人一向眼高於頂,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小卿不由苦笑。燕月和玉翎看着師兄,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卿安慰道:“這位端木前輩十幾年前,武功已經獨步天下,咱們就算打不過他,也不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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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和玉翎就更加不好意思。
端木長華目光略過小卿,笑道:“你這句話,我便當作是你最後的遺言吧。”
姊妹宮早就有必除小卿之心,如今正是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龍夜不由叫道:“等等。”說着話,不由踏前一步。慌得仙兒連忙撤劍,否則,一下就會刺穿龍夜的咽喉。
“你找死嗎?”仙兒不由怒,重新指上龍夜的咽喉。
龍夜對她一笑,心道,就是賭你不捨得我死。
端木長華蹙眉:“先殺了他。”她命令仙兒。
“真的乾坤鑰匙也不要了?”龍夜問端木長華:“亦或鑰匙什麼的,只是一個藉口?”
端木長華笑道:“我們嶺南武林豈是貪圖寶藏之人,不過就是爲武林除害,誅殺你這樣居心叵測的小人而已。”
龍夜不由怒,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爲居心叵測的小人。
其他的武林人士立刻振臂高呼:“殺了這個危害武林的敗類!”
端木長華微微一嘆:“可惜了,大明湖傅家本是江湖的中流砥柱,奈何子弟不肖。”
木遊君踏前一步:“端木前輩不必爲他們惋惜,就讓晚輩替他們傅家清理門戶,殺了這些勾結姊妹宮的敗類。”
龍夜嘆氣:“完了,有理也說不清。”他看小卿,又看龍裳,再看看端木汐和木蝶依,又是嘆了口氣。
龍夜手上有墨玉鐲,所以他想要脫身是沒有問題的。他雖然不知道墨玉鐲到底是怎樣的功能,但是他相信美女的話,這個鐲子一定是能助自己脫險。
小卿、燕月和玉翎打不過端木長華,但是想要逃命,也是綽綽有餘,若是隻帶上龍裳,也依舊有九分勝算。
可是,端木汐、木蝶依以及屋內受傷昏迷的官兒,再帶上她們,就難了,但是顯見,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這三個女孩子,否則她們三個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小卿當然明白六叔的嘆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打不過,逃不脫,又不能玉石俱焚。在這些武林人中,毫無疑問,是有姊妹宮中人易容的或是收買的高手,但是也有其他只是被矇騙、蠱惑的無辜人士,總不能都殺了他們給自己等人陪葬。
但是讓自己等人坐以待斃,更不可能。
小卿微微一笑,手中金摺扇一展:“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再博上一博吧。”
端木長華冷冷一笑,忽然伸指直點龍裳:“我便先殺了這個小子,吸了他的異能,再殺你們不遲。”
小卿、燕月、玉翎三人合劍,擋住端木長華。端木長華忽然一聲長嘯,人影乍分,竟又□出一個端木長華來,直撲向龍裳。
“龍裳。”龍夜驚叫聲中,小卿手中摺扇、玉翎手中斷水劍和燕月手中銅錢,悉數斬向那個身影,那身影被一擊而碎,忽然又合而爲一,仍是向龍裳擊落。
“住手!”龍夜忽然爆喝。
那人影倏忽閃滅。
龍夜看看頸下的劍尖:“我倒是可以死,只是我家龍裳不能死。”他說着話,那劍尖忽然緩緩地偏離開去,仙兒不由花容失色,道:“師父,不是我……”
龍夜淡淡一笑:“當然不是你動,是我讓你動而已。”
龍夜周身忽然隱隱約約升騰起白色的光芒,周圍衆人忽然覺得驟寒。
端木長華不由面色一變。
小卿嚇了一跳:“六叔不可。”
龍夜冷冷地道:“怎麼不可,難道還要任人魚肉不成。”他目光忽然變得森冷,整個人散發出陣陣森然寒氣:“你們這些人,纔是居心叵測的小人,既然貪心,買了乾坤鑰匙,又無力護衛,卻歸咎於人,就不辨是非,人云亦云,寧可妄殺無辜,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
龍裳喊道:“六哥,不要。”說着話,便要舉步上前。
小卿已經一把抓住龍裳,道:“七叔不可靠近。”
木遊君冷哼道:“這是搞什麼玄虛?大家一起上,殺了他。”
忽然,人羣中想起兩聲慘叫,兩名武林人胸口射出兩股血劍,倒在地上。衆人不由惶然。
龍夜微微一笑,端木長華忽然道:“心劍!”
這兩個字說出,便要抽身後退,只是可惜,身邊空氣似乎凝住了,以她的功力,也無法移動。
場中衆人,除了幾位老者以及王宇衝外,並無人知道端木長華所喊的“心劍”二字是何意。
“大家快運內力相抗。”王宇衝急忙高聲叫道。
端木長華臉色也有些蒼白:“你傅家果真居心叵測,意圖獨霸江湖,竟然讓門下弟子習練心劍。”
她忽然出指,點向龍夜,龍夜身邊的白光忽然凝聚成利劍之形,刺向端木長華指尖。
端木長華面色凝重,指尖與那白光所凝的劍尖幾乎點在一起。
“大家一起上。”王宇衝喊道。他爆喝一聲,就要前衝。
龍夜身上白光忽然化成千萬把氣劍,如漫天劍雨,飛向場中衆人。
劍氣穿身而過,衝在最前排的數十武林人立刻胸口噴出鮮血,倒在地上。
劍氣依舊氣勢如虹。王宇衝將手中長劍擋在胸前,將一股劍氣頂在劍身上,面色慘白,脣邊鮮血淋漓,被劍氣所迫,步步後退。
只有木遊君最是奸猾,端木長華出手之時,他便忽然躲在了仙兒身後,用手中長劍頂住了仙兒後心。龍夜的劍氣果真繞過了仙兒和木遊君。
端木長華的指尖微微顫抖,龍夜身上的劍氣越來越重,場中武林人士不時地胸口噴血倒地,四周偏像是凝聚了冰冷的氣牆,讓人無法逃命而去。
燕月、玉翎和小卿已經列起劍陣,將龍裳、端木汐和木蝶依護在劍陣之中。燕月不由暗自心驚,他從來不知六叔竟有這麼厲害的武功在身。
但是毫無疑問。六叔的心劍,必定被師父家法所不容。習練心劍之人,極易練成心魔,嗜殺成性。故此,師父一定是封住了六叔的心劍,而六叔,在生死關頭,纔會衝破封穴,釋放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