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碩的聲音冷得掉上了一層冰霜。“陳述,寡人問你,此事是否你爲主腦?若敢錯說一字,你身邊親人的性命,不要也罷!”
陳述打了一個激靈。他自知難逃一死,但罪不及家人,此時他只求自己家人可以平安。
眼神痛苦掃過自己母親與兄妹。他其實很怕死,非常怕,非常怕,他可以感覺自己整張嘴都在抖。好半晌,才壯着膽輕聲道:“罪臣,罪臣若招了,皇上是否可放罪臣親人一條生路?”
南宮碩正在怒頭上,哪聽得這人還與自己討價還價。眼睛一圓,便喝道:“來人,將那老嫗拉下去,砍了!”
陳述一驚,急急抱住老母親,狼狽跪頭道:“皇上饒命,饒命,罪臣全部交待,全部交待!這事全是公主命下臣做的,因下臣的官位也是從公主得來,自是不敢反抗於她。那王唯也是公主命罪臣從手下里尋來的,臣書房裡有公主給罪臣寫於罪臣的書信,如若皇上不信,一查便知。”
南宮碩眼一冷,看着南宮清恨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南宮清像是被抽乾了氣力,抖了抖脣,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話。
龍船的火漸漸熄了……
昏暗的天空也因爲空中的第一縷陽光灑出了一抹金色,溫暖又清爽。
琅琊享受着晨光的包裹,聽見南宮碩的吐出的字如同被冰包裹着一般,一字一僵的往外蹦:“陳述摘去頂上花翎,南宮清撤去公主封號,將倆人押入大牢,午時三刻問斬!其實人等一律降爲奴籍,押送邊疆!”
南宮碩最後是由都統領護送回了皇宮,琅琊並沒隨南宮碩一起走。
此時的陽光已經完全灑落在地面,暖烘烘的照得人舒服無比。
琅琊靜靜看着眼前燒成木炭模樣的龍船,脣角不知是笑是哭的輕抿着。
母親啊……如果您還在,該多好啊。
雖然設計殺了南宮清,爲什麼琅琊還是這麼不開心呢?
哦,是因爲呂晉清還活着麼?
這個真正殺了您的兇手還活着,所以琊兒纔會這麼不開心麼?
您放心。琅琊清亮的眼浮上一層殺氣,脣角邪邪勾起,琊兒很快就會把他送來見你,很快的……
都統領爲琅琊留了一隊兵馬,等琅琊想回家時便將其護送回去。
坐在馬車上,琅琊掀開簾子看向窗外。街道上的生意人都已經開了張,每個人臉上帶着朝氣車輪在並不擁擠的道上徐徐前行,琅琊看着這一路的風影,突地,眼前閃過了‘將軍府’三字。
“停車。”
琅琊眉頭一皺。原來自己都發覺時,身體竟自發的喊了停車。
馬車在將軍府一停,門邊便有兵將看了過來。琅琊正想讓馬車接着開,商欽便走了出來,見到坐在馬車的琅琊一楞,隨便卻朝着她走了過來。
“琅琊郡主。”商欽行了禮,一板一眼道:“商小將軍正想派末將去尋你。”
琅琊現在不想見商天裔。
那人滿身是血的模樣對她的衝擊並不小
,讓重生時的將這些害死自己人全部祭奠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琅琊沒說話,商欽就在一邊站着,也沒不催促,刻板得就像一個木頭人。
馬車馬停不停要開不開的攔在將軍府門前,有些不知真相的路人開始站定看起了熱鬧。
琅琊看着站在的人越來越多,不由鬆了口。
站在商天裔牀邊時,琅琊竟然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可能是因爲傷口陣陣作痛,商天裔的眉眼緊緊皺着,嘴角孩子氣的緊抿着,將身上的幾分青澀少年姿態全數表現在了臉上。
牀側放着一把太師椅,許是有誰來看過商天裔,坐着陪了一會後便忘了放回去的。琅琊也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去。
商天裔醒一陣睡一陣的,琅琊過來的時候,他再巧昏睡過去。左右無事,琅琊手託着腮便經細看向牀上的人。商天裔長相俊朗。劍眉俊目,脣紅齒白。這樣的長相如果放在一般男人上,只會感覺娘氣得很,但落在商天裔身上卻不顯輕浮。
可能是武將出身吧,他的身體欣長結實,麥色的肌膚令他看上去正氣十足,介於男人與少年間的氣息非常吸引人。
而此時那張俊俏的臉頰有一道淺淺的箭痕,應該是閃躲不及,箭刃堪堪掃過了臉,留下的紅痕。
看着這道傷,琅琊不由感嘆道,這一世與以前已經不同了。
琅琊腦袋裡開始胡思萬想。
上一世的她由母親寵着,皇爺爺疼着,雖然有時候會在祖奶奶那受些委屈,但那時的她終究是個單純明朗的孩子,凡事也沒動念想,就連許多事,都是風平浪靜後,聽着別人閒談中,才知道一二分,如今一朝轉世,既教訓妄圖爬到主子上的丫鬟,又收服了祖奶奶,最後還設計殺了南宮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商天裔動了動身子。
這一動得聲勢有些大,加上他身上都沒完整的地兒,這一動,身上的傷有些崩開了。
商天裔疼地‘嘶啦’一聲,整個人便被醒了過來。
雙眼一張,商天裔就注意到了身邊坐着的人。
“琅琊?”商天裔心裡一喜,就連那痛苦的感覺都消下去了不少,忙道:“你怎麼來了?”
琅琊被商天裔這一句話驚回了神,也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就道:“聽說你找我?”
“啊?”商天裔一楞,表情閃過疑惑。
琅琊看着他毫不知情的模樣忍不住眉頭一擰。“難道不是你知會商欽來尋我?”
商天裔低低想了一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讓商欽去找過琅琊。不過琅琊都已經坐在自己身邊了,他又怎麼會趕人走。就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會心一笑。商天裔擡頭道:“可能是睡太久了,有些迷糊了。確定是我尋商欽找你來着。”
琅琊雙手放在腿上,一臉促膝長談的模樣:“說吧,尋我什麼事?”
“恩,這個……”商天裔細細思量了會,發現還真沒什麼事能說的,腦袋兒一繞的,不由便想起來,昨天倆人的計劃。
便道:“昨天的事兒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琅琊語氣淡淡的。“皇爺爺將倆人押入天牢,午時三刻問斬。”
“問斬?這麼快?”商天裔沒想到皇上竟然這麼快便下了死令,一時有些唏噓。“那陳大人的家人如何安排,皇上可有說?”
“從此降爲奴籍,發配邊疆。”
琅琊雖然說的精簡,但商天裔仍是可以想像當時是如何嚴肅的景。
“對了。”琅琊頓了頓,南宮清無論怎麼說,上輩子也是商天裔的丈母孃,這們主也一同問斬的事,她還是應該盡分心,爲他說下。心裡彆扭的閃過一絲不舒服的味道,琅琊刻意忽略掉,便接着道“南宮清被削去公主封號,今日午時三刻與陳述一同問斬。”
“啊?!”
如果說方纔商天裔只是唏噓,那現在就是震驚了!
南宮清是皇上胞妹,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當今皇上竟然真的狠下心來手刃胞妹?
乾乾的嚥了一口唾沫,商天裔都感覺口腔有些發苦。“清公主也被斬首?”
“恩。”琅琊看着自己的手掌,低低應了聲。
“那……”商天裔不知怎麼的,想着清公主要被斬了,便忍不住看向了琅琊。眼前的孩子在失了母親後性情大變,如今清公主若走了,也不知她的孩子是否也會琅琊一般?
這麼一想,商天裔倒有些不忍了,只是這份不忍基於了心疼了琅琊的心疼上。“清公主走了,也不知水若依會變得如何了。”
聽着商天裔談起水若依,琅琊眼神沒來由的就是一冷!
果然。
琅琊狠狠咬了咬牙。
無論她做了什麼事,歷史都不會改變,商天裔永遠還是那個商天裔。他關心的,永遠是那個水若依,他那個嬌羞的小妻子!那個在她臨死前,還陪同泛舟湖上的小妻子!!
琅琊心底有一股無法壓抑的怒氣高居不下,燒得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一夜未歸,父親可能要急了,我走了。”說着,頭也不回快步離去。
“哎,琅琊,琅琊!”商天裔看着琅琊說走就走,心頭不由發急,身子一動就打算去追。
但他爲然忽略了身上的傷。身子才坐起的,便因爲背後一道撕裂般的巨疼,現次重重摔了回去。
商欽一直候在不遠處,眼見着琅琊火急火撩快步走出,不由迎了上去。
“郡主要回去了麼?”
琅琊也不知自己在生氣什麼,但聽着商天裔喊出水若依的名字,心口就你點燃了一把火,燒得她快要瘋了!
“這是將軍府,我呆着也不是一事,自然是回去了。”
商欽看了一眼琅琊,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眼前的小郡主似乎心情極差。
回頭看一眼敞開的房門,商欽行禮道:“那不如就由末將送郡主出去吧。”
琅琊也不應話,卯足了勁就往門口走。
一路上商欽都不作聲,直到來到前門,他才突然的拉住了琅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