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殤
衛院長心念電轉，本不想這麼早就撕破臉，可是形勢逼到這了，如果放任，那就是默認了這處禁地歸對方所有，今後再也休想染指，這是他無論如何不想看到的結果。
想到此處，衛院長不再猶豫，神念力沸騰了一樣漫過“祖廬”院門，向院內的這一夥人襲來。
顏長老三人加上淳于長老擋在最後，哪裡擋得住，勉強自保而已。靠近裡邊的弟子們一時東倒西歪，最前面的墨嘉、紫晴二人也迫不得已回過身來招架。
上官厲幾人在衛院長的掩護下，已突入到院門前，舉手投足間，將渡神境的力量釋放到院內的弟子們身上。
墨湘與墨雅幾人正在院內牆下躲避，卻見墨湘嘴脣翕動、焦急地說着什麼。墨雅湊上搶去，將耳朵貼近墨湘的脣邊，斷斷續續地似乎是“快…快…快關門！”
墨雅順腳將跟前敞開着的一扇門踢去，只聽“鏜——嘎吱”一聲，居然就關上了。
另一側，無諒和尚有樣學樣，也是順腳一踢。
兩扇門都關上之後，院內受到的攻擊就小多了，只有衛院長的神念攻擊沒有絲毫減弱，但是多人合力，勉強抵敵得住。
上官厲幾人正在門前，各種力量作用到門上，可是再看那兩扇大門，關上容易、再想打開卻是難上加難。
只得喚東方慕柳上前，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樣打開這扇大門，這次卻不靈了。只她一人在此揮拳弄腿，不知是力量不逮還是“祖廬”不待見了，一絲門縫也不開。
此番得院門助力，墨嘉與紫晴得空復又回身試圖推開屋門。
二人極其小心，也怕發生剛纔墨湘與東方慕柳那樣的情況，幾次試探，並沒有遇見強力的反彈，但是推拒之意亦是明顯。
衛院長那邊也停止了攻擊，似乎是在感知院內衆人的動靜，很快就已經明瞭此刻院內衆人也是無所作爲，不由得放下心來。
“顏勁節、柳風骨、無心，你們三人聽着，現在出來，當着全院的面認個錯，老夫不是不可以網開一面、放你們一馬的！你三人將弟子們留下，願意去哪就去哪，老夫絕不爲難你們！”衛院長打着如意算盤：這三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留的了，但是他們的弟子中有很多天才，留下來培養培養還是很划算的。
柳長老按捺不住，憤憤說道：“衛夫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人，交你這樣的朋友，是我三人瞎了眼！”
顏長老和無心大師乾脆就沒理會衛院長，二人此刻正圍在墨湘身旁。無心大師兩根手指打在墨湘的脈門上，雙眼微眯，良久才放開；顏長老上前又復搭脈，也是不言語，院內的人都極緊張，搭脈的手久久不鬆開。
墨湘本來毫無生氣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師父，我讓您操心了，您還認我這個弟子嗎？”
顏長老此時彷彿突然蒼老了十歲，平時恬然、淡然、怡然之態換做了焦思、焦慮、焦灼。
“說什麼傻話，你當然還是師父的弟子，這是誰也改不了的！”顏長老安慰道。他已心裡明鏡一樣，知道再無回天之力來挽救墨湘了，滿腔的怨恨都衝向了衛院長和東方慕柳二人。
“衛夫人、東方慕柳，別讓老子得手，有一天會讓你等生不如死！”顏長老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
墨湘本已油盡燈枯，聞聽此言渾身一震：“師父，徒兒求……求您一件事，您若答應，也不枉了咱們師徒一場！”
墨嘉與紫晴二人此時也來到近前，墨嘉上前攥住墨湘的手，熱淚長流，嘶啞着勸道：“師弟呀，聽師兄一句話，也代墨海師弟說一句，不要再相信那個蛇蠍女人了，她心裡從來沒有過你呀，她就是要害你，你就聽師兄一次吧！”
這裡只有墨嘉最瞭解墨湘的心思，當墨湘開口求師父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墨湘所求是什麼，因此上前止住並勸說一番。
墨湘笑了，略微動了動被墨嘉握着的手：“師兄，你不懂的，這世上除了你們，就慕柳師妹是對我最好的人，以後你們也要對她好……”說到這裡，似有幻覺出現，彷彿東方慕柳就在眼前，一顰一笑、一喜一嗔，無不牽動着墨湘的每一條神經。
“師父答應你，你安心地去吧！”顏長老實在不忍，無心大師、柳長老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三人都已看出墨湘已是彌留狀態，從開始時就不是狀態很好，所運轉的功夫與在師門所學全然不同，舉手投足間一股屍山血海般的戾氣呈現，邪派意味十足。這般情形下堅持下來，不死也要大病一場，何況三人看得清楚，東方慕柳最後那一拂，激發了墨湘最後的一絲潛力，這纔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謝……謝師父……”墨湘的臉上一派滿足：“你是玄天籠四海，我是渡神正此時，我們兩個……”聲音漸悄，直至不聞。
墨雅幾個女弟子已經泣不成聲，只有紫晴亢聲道：“告訴你墨湘，本姑娘可沒答應你什麼，那個東方慕柳我吃定她了，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墨湘，你若泉下有知，一定會同意的！”
衛院長在外邊似乎也感知到了院內的情況，嫌棄地在外大聲說道：“死了就死了，教他那麼高明的功夫都成不了事，活着也是丟人！喂，顏勁節，你的弟子都還不錯，只有這個好像差了那麼一點點，你不覺得丟人嗎？”
顏長老正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呢，聞聽此言，不禁大罵道：“衛老賊，你竊據書院高位，教弟子邪魔外道功夫，我與你勢不兩立！”
院內的弟子們紛紛發聲，什麼“無恥小人”、“修行界的敗類”、“逐鹿書院的罪人”、“死後不得超生”，花樣翻新、句句誅心。
院外衛院長的弟子和上官厲、牧野千尋兩家的弟子們也不示弱，聲音雖高，內容卻乏味得很，不外乎就是“我師父境界最高”、“東方慕柳師妹是書院第一天才”、“你們就在裡面吃屎吧”等等。
衛院長大概也覺得自己這方人武功不行，嘴巴上也忒不給力，聽着氣悶，就揮揮手止住喧譁，向院裡高聲說道：“淳于副院長，你是鳳凰書院的客人，可犯不上趟這趟渾水，你和你的弟子出來，老夫恭送你師徒離開，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