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衛夫人與喬治、鹽見幾個,率領着這些不知揣着多少心思的衆多手下,還在死戰不退,忽覺腳下的大地一陣劇烈的搖晃,接着一道強烈的衝擊波席捲而過,霎時天地變色,幾位神念力驚人的耆老立刻知悉這是有一位大能者隕落了,可是並未感知到這位大能者隕落後對這個世界的反哺,而是直接就潛蹤匿跡、人間蒸發了!
幾位神戰宗師,像慕容巍巍、衛夫人、鹽見淺草幾個小心翼翼地將神念前往探查,這幾人臉色瞬間數變,慕容巍巍首先大叫一聲:“好,成了!”接着衛夫人幾個面面相覷,神念暗中交流。
柳長老急忙追問:“怎麼了?什麼成了?墨海那小子贏了?”
“哈哈哈哈哈——”慕容巍巍笑個不停,衆人皆知慕容老心疼自己的外孫,自打戰事開啓,他無時不刻不在惦記揪心着若飛,今天看他如此放懷,自然喜事不小,所以也都不問,跟着他哈哈笑了起來。
此時衛夫人一夥已經都猜出事有不諧,紛紛退出戰團、藏身於大軍之中,在喬治的指揮下慢慢退卻。
武歸真與幾個大佬簡單商議之後,也都行動起來,並不緊逼,只是不遠不近地綴着。
此時,慕容巍巍已經與若飛聯繫上,知道若飛片刻即到,所以他們不着急,馬上就有一位尊者境大能回來支援,你十萬大軍又如何,你有兩位歸真境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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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飛將麻養晦打入出口,以其壓縮的識海爲引信,引爆了麻養晦的丹田氣海,一時間尊者境的能量充斥在出口那裡,瞬間將這裡已有裂縫的空間彌合,兩爿世界的障壁更加堅不可摧,天蟾大陸這一側有若飛壓制,倒看不出異樣來,可是暗夜帝國那一側的情況,若飛能感知到,出口處的山峰已經崩塌,一處城郭被天降迅雷摧毀,這陣風暴席捲了數千裡之遙才逐漸減弱。
若飛還感知到金剛猿正向閆海打聽情況呢,獸籠不知被若飛弄去了哪裡,兩人此刻都自由地呼吸着這裡濃郁的能量,閆海自然知道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見金剛猿不知死活地還在琢磨如何利用這裡的環境提高境界、反攻倒算呢,所以說話間始終是大大地白眼翻看着金剛猿。
金剛猿也不以爲意,看在對方是此地的先民並且修爲不淺的份上,不斷地套話。
“小主人,看來我們的緣分盡了,老奴完成了當年發下的宏願,這些也全賴小主人多年來踔厲奮發、篤行不怠,塵埃中的羲之硯經歷了‘紫薇硯’、‘碧血硯’、‘浩然硯’,終於達到了‘青雲硯’!小雀兒屢經磨礪也終於成就大器,鵬飛萬里、雷動九天,這是我們千年以來的夙願!謝過小主人多年不棄,也替這個世界謝過小主人,這樣的朗朗乾坤不正是老主人所期盼的人間嗎!”石伯不知什麼時候與青雲硯一起蕩在虛空中,向着若飛深鞠一躬。
若飛急忙要去攙扶:“石伯言重了,小子可擔當不起,當年要不是遇見你們,小子何談拯救世界,就是區區家仇恐怕也要深埋心中、無從報起了。要說謝謝,也得是謝謝石伯和小雀兒這些年的陪伴,幾次生死關頭都是你們冒死搭救,小子這裡給你們叩頭了!”
“嘁,主人,你們這樣謝來謝去的,豈不是耽誤了大事?雀兒早就想一飛沖天了,也好早一日讓老主人看看雀兒的本事,何況以主人你的境界,當年的老主人都有所不及的,這世界還有哪裡是主人去不得的?”憨態可喜的小雀兒化作少年說道。
終究是要分別,若飛雖然依依不捨,卻也無可奈何。
石伯囑道:“小主人,我們走後不會影響你的先天之靈,如今你的丹田氣海之中,混沌靈根主宰其中,催發你的七面靈輪生生不息,青雲硯此刻已經是多餘的了,加之識海以‘擎天印’爲魂魄,這是所有修行者夢寐以求都修不到的機緣,這是九天大神賜予你的福報,你要珍惜。至於我們,小主人且請寬心,我們已經感知到老主人的氣息在召喚,只要一路前行,定能與老主人相遇!”
小雀兒也紅了眼睛:“主人,如果有時間可得來看看我們呀!”
若飛哽咽着要去與他們擁抱,可是轉眼間小雀兒騰空而起,石伯馭起青雲硯穩坐其背,垂天之翼瞬間遮蔽了天日,狂風簇擁着遠去,再一眨眼已杳然矣,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若飛怔怔地望着遠天,多年來的過往一幕一幕如在眼前。
“我們還能再見嗎?”若飛喃喃自語。
一縷神念不由得緊跟小雀兒,卻哪裡跟得上,只見漫天雲霧,如峰巒、如波濤,可是大鵬的蹤影早已不見,青雲硯的氣息愈來愈寡淡。若飛不甘,加大了神念力,直入白雲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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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夫人、喬治·邊野幾人也心有不甘,聽到慕容巍巍高興地大喊大叫,他們就已經知道不妙,之後忽然接連消失了兩道尊者境的波動,他們就更覺緊張,可是明明自己這邊的力量優於對方,不能就這樣退走吧,萬一是他們虛張聲勢呢?萬一留下來的尊者境是己方的一個呢?萬一……
無數個僥倖的念頭令他們的腳步不知不覺中向出口那裡移動。
說是移動,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移動速度愈來愈快,撤退的一方如受驚的兔子,追擊的一方如離弦之箭,一路上只見煙塵滾滾,修行者們自有逃跑的神通,卻苦了大批的普通軍士,軍械輜重拋灑一路不說,騎兵都已經拉胯了,步軍更是四散奔逃,喬治·邊野無暇顧及,一心盼望着麻養晦旗開得勝纔好!
忽然最前方的衛夫人幾個停下腳步,急急慌慌地合計了幾句,斜刺裡又繼續奔逃。
慕容巍巍呵呵笑道:“你們跑偏了,接着往前跑啊!”
前方一道氣牆,實質一般可見,衛夫人等調轉方向再逃,氣牆卻隨之變幻方向,幾頭大凶化出本體沖霄而起,那道氣牆卻隨之長大,逼得大凶們盤旋落地,與衛夫人等聚做一堆。
他們轉過頭來,面對着不斷逼近的對手,好像被逼到牆角的瘋狗,眼裡閃着兇光。
總體來看還是衛夫人一夥佔據優勢,可是這道矗立的氣牆後面誰知道有怎樣的一位大能者啊?所以他們展現不出優勢來,只能做出魚死網破的姿態!
喬治·邊野還在暗中聯繫自己的手下,十數萬軍隊雖然跑丟了,但性命猶在,可是他現在不需要他們,反倒是那些修行者,如果有幸存的得趕緊召集到身邊作爲羽翼,當前最要緊的是保命啊!
鹽見淺草想將自己的手下攏在身邊,龜田奴戰戰兢兢地說道:“國師大人,我們趕緊跑吧,看樣子那個姓英的小子了不得,再晚恐怕就沒機會了!”
牛島卓大低聲喝到:“閉嘴,有國師在,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鹽見淺草擺擺手,神念傳音道:“我們先看看風向,如果形勢不對聽我號令,也許反戈一擊可以讓我們絕處逢生。”
手下諸人都心下佩服:“還是國師大人英明啊,化敵爲友、化友爲敵,切換自如,的是高手啊!”
只有趙萬雄感到彷徨無主,以他的境界當然看出自家陣營中各自都有小算盤,可是他很無奈,是緊跟衛夫人呢,還是靠近鹽見淺草呢?如果金剛猿安然無恙,自然是抱住衛夫人大腿,可是金剛猿杳如黃鶴、不知死活,再緊跟他不會有好下場;靠近這些倭人倒是一個好選項,一來有老交情在,二來要逃跑也可以做一路、還有個照應,但是以他對鹽見淺草的瞭解,卻愈來愈摸不透這些倭人的心思了。
逐鹿書院這些人可不給他們機會,各自找上對手,不管不顧就廝殺起來。
紫晴最先找上的是衛夫人,衛夫人領教過紫晴的手段,他知道自己萬萬敵不過對方,所以開始就與狗兒玉兄弟站在了一起,他心想有兩個歸真境相幫,當能渡過眼前的難關。
可是狗兒玉兄弟見麻養晦大人這樣的人物都不知去向,心裡早就亂成了一團麻,加上最近沒有血食供養,所以心情不定、境界不穩,對上紫晴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已屬不易,哪裡還能顧及到衛夫人的生死,若男這時也在一旁助攻,片刻不到三人就丟盔棄甲、滿地找牙了。
若飛不知什麼時候現身戰場,那道氣牆悄無聲息地化作一層薄紗,飄飄灑灑落向場上對方的諸人身上。
這些人被逼到生死邊緣,此刻已經不再有什麼逃生、投降的念頭,個人都拿出看家本事,這樣一來,反倒使戰場上的形勢膠着起來,可是當那層薄紗落到身上的瞬間,這些人頓感渾身無力,而圍攻他們的一方收手不及,除了狗兒玉兄弟和衛夫人、喬治·邊野、鹽見淺草以及趙萬雄六人再加上九頭大凶而外,所有手下均被打殺。尤其牛島卓大張牙舞爪間忽然四肢無力,被宮西西一個“娘炮”將腦袋打了個稀爛。
看着牛島卓大無頭的屍體和自己一身濺滿的鮮血,宮西西不可置信地呆住了,好半晌才大聲地叫了起來:“我贏了、我贏了!”
木公三皮在一旁糾正道:“是我們贏了!”
這時他才注意到,戰場上已經一片寂靜,衛夫人一夥只剩下十五人在那裡警惕地做着防禦的姿態,而己方衆人虎視眈眈將他們包圍起來。
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臥在場上,而己方只有幾個輕傷者,樂紅玫默默地幫助木公三皮包紮手臂上的一道不甚大的傷處,眼神裡盡是心疼和責備。
衆人將詢問的目光齊齊望向若飛這裡,無形中,境界最高的若飛已經是領袖了,這十五人的生死存亡只在若飛的一念之間。
若飛當然不敢擅權自專,與幾位長老神念交流半晌,那邊廂喬治·邊野耐不住待宰的恐懼,雙手胡亂揮舞着、瘋魔了一樣地吼道:“這是在我們冰雪王國境內,我是冰雪王國的國師,你們趕緊放了我,我國大軍或可饒你們一死,如若不然,讓你們有來無回!”
柳長老嗤笑道:“閉嘴吧,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形勢,胡吹什麼大氣!”
“喬治·邊野,你爲了一己之私,勾結異界、戕害生靈,本來百死莫贖,念你身居冰雪王國高位,回去傳話與你家皇帝說,好生愛護自己的子民,莫要輕啓戰端!今天放你回去,但是爲了防止你等不守承諾,我封禁你的修爲,以百年爲期,你也不要存着妄想,以爲恢復修爲還可以捲土重來,百年之後我也自有手段隨時取你的狗命!”說着一道神念纏繞上來。
喬治·邊野本來以爲自己凶多吉少,沒想到不單留下性命,修爲也僅僅是被封禁百年,還要想再講講條件呢,可是被若飛目光掃來,心頭一凜,乖乖地住口,任憑若飛施展手段。
衆人眼見得喬治·邊野渾身哆嗦,境界跌宕,瞬間之後氣息已如尋常百姓。
事到如今他也莫可奈何,眼珠轉了幾轉,陰氣森森地向若飛行了一禮,也不同衛夫人等打招呼,頭也不回地蹣跚遠去。
此後百年,果然冰雪王國再無動靜,兩國相安無事。但是百年之後,喬治·邊野著書立說、廣收門徒、東山再起,先在邊境屢屢啓釁,後又大舉出兵進犯天蟾大陸,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