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綰率先開口,將話題一下子就扯到了制度之爭,讓咸陽宮大殿之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王綰是丞相,可以說是此刻的大秦,地位最高的人,甚至於還在李斯之上。
此刻王綰一開口,頓時讓整個大秦朝臣爲之震動,一下子便有無數的人尾隨,很顯然,王綰並沒有黨爭,但是勢力依舊不可遏制的存在。
貴爲大秦丞相,自然是從者如雲。
“王上,王相所言甚是,我大秦之前,有巍巍大周,自武王立周以來,大周八百載天下,我大秦當效仿之。”
這一刻,無數的臣子附從,大殿之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然,這一刻,儒家之首的王相率先開口,徹底的將爭鬥的氣氛一下子拉起。
朝堂之上的中立者,不由得看向了李斯與嬴高,所有人都清楚,不管是嬴高還是李斯,都傾向於郡縣制度。
這是儒道之爭,也是制度之爭,更是大秦的雙相之爭,咸陽宮中的氣氛一下子的詭異起來。
這一刻沒有其他人開口,畢竟王綰的地位,在大秦朝堂之上,也只有李斯才匹配,有道是,兵對兵,將對將,往往都是如此。
羣臣的目光隱隱約約的都看向了李斯,這一刻,李斯朝着嬴高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王綰,道:“王相此言差矣!”
“ 春秋戰國八百年,皆因周武王分封之舉,王上以堂皇之姿,浩蕩之勢取天下,王上一人之尊,便可以壓服天下。”
“我大秦要的是長治久安,要的是千秋萬載,而不是一如當初的周王朝,天子之名,名存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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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與王綰鬥上,整個咸陽宮大殿之上,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他們都清楚,不管是李斯還是王綰都是博古通今,這兩個人的遭遇纔會是最恐怖的。
脣槍舌劍,三寸不爛之舌必將化作刀劍,斬殺敵人於無形之中。
“哼!”
冷哼一聲,王綰朝着嬴政一拱手,道:“王上,各國諸侯剛被消滅,燕地、楚地以及接下來的齊地皆山高路遠!”
“如不在那些偏遠的地方分封諸侯王,誰來管理那些不毛之地呢?”
反問一聲,王綰目光環視衆人,語氣強勢,道:“臣請陛下分封諸子爲王,到各地去代陛下管理,如此一來,我大秦才能萬世永昌,臣伏請王上恩准。”
這一刻,咸陽宮大殿便是王綰與李斯兩個人的戰場,其他人都是觀戰者。
果不其然,李斯沒有讓衆人失望,直接是站起身來直視着王綰,道:“周文王、周武王建立國家之初,分封宗族功臣,但是後來隨着薪火相傳,血脈親情早已淡薄如水。”
“更嚴重的,竟然像仇人一般的相互攻擊討伐,周天子卻根本無力管。”
說到這裡,李斯朝着嬴政一拱手,道:“如今,王上賴上天護佑,統一天下, 君王的子嗣、族人以及功臣都由國家賦稅重重賞賜。”
“以實際情況來看,劃分郡縣治理,非常簡單高效。天下統一,諸國之民歸一,這就是定國安邦的法則。 ”
與此同時,嬴政也是點了點頭,凌厲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語氣肅然,道:“多年來天下苦於戰亂,就是因爲諸侯王之間不能同心同德。”
“賴有神靈的護佑,祖宗福廕,天下剛剛得以平定,如果再分封諸侯,這無異於自樹強敵,日後還可能安寧無事嗎?”
最後,嬴政語氣堅決,道:“孤以爲李斯之言極是,諸位愛卿有何看法?”
“王上,此言大繆!”
這一刻,淳于越豁然站起身來,朝着嬴政慷慨激昂,道:“王上,商朝和周朝之所以能夠享有天下千百年,就是因爲分封子弟功臣爲左膀右臂,輔助治理國家。”
“而如今王上富有四海,子嗣卻都是平民百姓,若一旦出現像田氏篡齊、三家分晉那樣的禍亂,朝中假如也沒有強有力的股肱之臣,靠誰來挽回局面呢?”
“王上,行事若是不借鑑古人所留下的經驗和教訓,是很難不出差錯、很難長期統治天下的。”
“淳于博士之言,乃無稽之談!”
這一刻,嬴高終於是站了出來,李斯已經出手,他需要與李斯站在一起,硬抗這一切的風雨。
“父王,諸位羣臣,我大秦自孝公商君變法而崛起,大秦從天下諸侯卑秦,一路到天下諸侯畏懼我大秦,一直到今日我大秦席捲天下。”
“就是在於一個“變”,我大秦朝野上下,都有變革的決心,也有變革的信心,時代已經不同了,不管是大秦國策,還是大秦的各項法令都需要做出相應的改變。”
“這就好像是人一年四季穿的衣服是根據季節的變化而添減,總不能朝堂之上額袞袞諸公,一年四季皆穿厚服,亦或者汗巾?”
“有道是,從來五帝不相重複,三代不相因襲,統治的辦法各不相同,並不是由於他們相互反對,而是由於時代的變異。”
“如今父王開創大業,建立萬世的功績, 淳于博士所講的乃是三代的情況,怎麼可以效仿呢?”
這一刻,嬴高直視着淳于越,語氣肅然,道:“過去諸侯割據稱雄,朝廷用優厚的待遇招徠遊說之士,如今天下已定,法令一統,百姓努力生產,士就應該努力學習法令,防止自己觸犯禁律,一切都將變得美好!”
“淳于越博士如此推崇分封制度,莫不是受到了曲阜孔氏的暗中指示,打算造反我大秦,意圖以周王朝取代我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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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整個咸陽宮大殿之上,立即就鴉雀無聲了,衆人紛紛看向了嬴高,他們沒有想到,嬴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絕殺。
這是要將儒家坑死,至少要將孔氏坑死。
聞言,淳于越臉色大變,他可是清楚,曲阜孔氏乃是儒家的招牌,是旗幟,一旦山東孔氏倒了,儒家也就沒有了希望。
一念至此,淳于越直覺的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