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鄉勇人手一把,區區長毛何足道哉?”何桂清驚怕後就是興奮,忍不住搖頭晃腦地高興起來。
“呵呵,鄉勇用的可不是這個。六響槍雖然厲害,但不是可靠之人誰敢給用?那些鄉勇我另有火器給他們使。”徐乙明白左輪的威力,萬一這東西落到圖謀不軌人之手,出了事可了不得,所以暫時他還沒有把它裝備鄉勇的念頭。
“是、是、是!”何桂清恍然大悟地點頭,表示明白。
“此物比長槍小巧,又能隨身攜帶,裝彈方便,用來防身很是不錯。徐潤、桂清,你們兩人各挑選一把作爲防身,另外再選出十把,我要帶去京城。”
“謝大人賞賜!”徐潤和何桂清聽徐乙要送他們如此利器,樂得形喜與色,眉開眼笑。
何桂清的動作很快,回去後馬上就以淞滬道的名義招募鄉勇。淞滬經這幾年的發展,已經成了不小的城市,加上南邊鬧長毛,所以從各地流入淞滬的流民有很多,加上淞滬府等地支持,和何桂清前些年在附近做知縣的經歷,去鄉下和流民中招幾個忠厚農民還是件挺容易的事。沒幾天時間,他就招到了三千多人,再按着徐乙的要求細細挑選後,最終留下了五百多名合適人選,編成一營。
看着何桂清鞍前馬後地爲自己辦事,徐乙異常高興,同時讓他通過關係幫他打聽張之洞的下落,等鄉勇之事落實完成後,就準備動身離開淞滬了。
不料,還沒等他動身,詹天佑突然間跑來找他,手裡還抓着一張紙在他面前揮舞着,氣憤異常地破口大罵道:“這些狗屁玩意!什麼東西!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眷誠,怎麼回事?”徐乙疑惑地問道。
還沒等詹天佑回答,張巖就急衝衝地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嚷道:“詹兄!詹兄!這訂單改不得啊!這可是去年就和洋人簽好的東西,一改要出事的啊!”
“張巖,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啊!大人!”張巖猛地瞧見徐乙坐在屋裡,頓時手忙腳亂地打了個千。
“徐兄,這事和張巖沒關係。”不等張巖賠罪,詹天佑搶着把話接了過去,一手把那張紙丟到徐乙面前,肆無忌憚地拍着桌子就怒罵起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究竟出什麼事了?”詹天佑常謬語驚人,徐乙也見怪不怪了,拿起那張紙一瞧,這才發現是一份英國人下的訂單。
“徐兄,你來瞧瞧這行!”詹天佑用手指了指訂單上的一行字,張嘴罵道:“這些洋鬼子,真他媽的王八蛋!用這麼便宜的價格訂我們華夏貨,不賣個乖也就算了,居然還說華夏貨是土貨,太欺負人了!”
徐乙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問題所在,原來訂單上用的是“native”一字,在英文中,此字含有生番、野蠻的意思,如同非洲、美洲、澳洲的土人一般。稱華夏貨爲:“nativegoods”,就是這字,若惱了詹天佑。
除了美國的訂單是徐乙在海外親自籤的外,其餘幾個國家的訂單都是徐潤和張巖兩人定的,看見訂單上的這行字,徐乙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微微搖了搖頭。
“的確有些欺人太甚,不過……”徐乙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此單是早就定下的,依我看就算了,讓徐潤他們下次注意就是……”
“這怎麼可以!”徐乙這句話頓時觸及了詹天佑,他吹鬍子瞪眼睛地嚷道:“絕對不行!洋鬼子那套我還不清楚?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這單今天還非改不可!”
說完這句話,詹天佑一把就搶過訂單,另一手抓起桌上的筆沾飽濃墨,對着英文“nativegoods”就要劃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下面的張巖連忙上前,搶着就要用手去捂。
“退下吧,按照詹天佑意思做……”徐乙笑着擺了擺手,詹天佑這麼做雖然有些莽撞,但也是解氣,反正英國人要的東西在淞滬只有他一家有,就算改了也不怕對方找麻煩。再說,詹天佑剛到華夏,正是要有大用的時候,這時候打擊他的積極性不是件好事,所以徐乙也就索性放手讓他折騰去。
見徐乙不阻攔自己,詹天佑更是來勁,大筆一揮就把那行“nativegoods”給抹了去,然後再大大地添上“Chinesegoods”,然後把筆一丟,把訂單交了個張巖。
“這……這……”張巖哭喪着臉,看着訂單上塗改的地方。
“怕什麼!洋鬼子如果敢找麻煩,就讓他們直接來見我!”詹天佑衝着張巖瞪了一眼,隨後一屁股坐在徐乙邊上,瀟灑地端起一杯茶來,得意洋洋地品了起來。
等張巖垂頭喪氣地走後,徐乙這才忍不住大笑,站起指着詹天佑搖頭道:“眷誠啊!眷誠,古之所言豪放無忌者,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啊!哈哈哈!”
“呵呵,讓徐兄爲難了……”詹天佑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哪裡有什麼爲難?你做的對!”徐乙讚揚了他一句,接着好奇地問道:“對了,眷誠,你這幾天不是跟着張巖學禮儀麼?怎麼突然又整到訂單的事上去了呢?”
“早學完了!”詹天佑得意地說道:“就連淞滬也逛得差不多了,昨天到今天我一直都在商行裡轉着呢,順便瞧瞧商行的運作,這才無意瞧見那張單子……”
“原來如此……”
“對了,徐兄!”詹天佑直了直腰,正色地說道:“我瞧了這幾日,有個建議想和你提一下。”
“什麼建議?”徐乙感興趣地問道。
“自來淞滬後,我總覺得國內消息閉塞,與外界信息溝通不暢。淞滬算是通商五口之一況且如此,等到了京城估計還要甚之。所以……我想建議徐兄多訂購一些洋文報刊,透過洋文報刊了解國際局勢,免得信息不靈,導致將來舉措失當!”
“好!好主意!”徐乙眼睛一亮,拍手叫好。
詹天佑這點子正是恰到好處,不提的話徐乙一時間倒想不起來。在西洋的時候,他就領教過洋人報刊的便利。現在回國後,國內與海外聯繫不暢,通過洋文報刊來把握國際局勢,的確是個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