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陰陽之地

道門理念中有個詞語,叫做物極必反。放在這個無量屍骸匯聚成的極陰之地,那是最恰當不過了。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兩個一邊誦經,一邊前行。度化了所有亡靈之後,前方環境豁然一變,與先前的陰森有着鮮明的對比。

大約是前方有着與地面連通的通風口吧?一股溫潤的清風吹來,夾帶着無比濃郁,近乎液的靈氣撲面而來。一種祥和的氣息,讓知非道人有種置身天門之內的錯覺。目光微凝,知非道人知道,這是已經進入紫山的地界了。

果然,隨着他兩人的繼續前行,一片光明世界浮現眼前:柔和的光華流轉,一片祥和與聖潔。不過,雖是一片光明,但卻不能看的很遠,霧氣流動,阻擋了人的視線。光華是源自無盡的或是晶瑩剔透或是半透明的水晶模樣的石頭之類的存在,分明是這方世界的特產“源”。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相視一眼,都爲這裡乍然出現的這麼多源感到吃驚。

源氣拂動,流光溢彩,恍若是真個置身仙境一般。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稍稍駐留腳步,所見是一隻仙鶴展翅而過,在在這片空間翱翔。又有五彩麒麟,腳踏大地,五德相隨。更有一種像是龜蛇合體的存在,那是神獸玄武,像是在北冥天池中游弋……可惜的是,這些栩栩如生的生靈到底不是真實的存在,僅僅是源氣外泄,生命精氣濃郁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產生的異象罷了。

在這片死寂的地方,竟然像是演化出了一方仙境!生死轉換,大道果然玄妙。只可惜,這種生死的轉換並沒有達到極境,否則的話,對於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倒是一個極好的參悟大道的機會。可惜了。

不過,隨着他們的繼續向前,到底還是出現了更爲極端的地方。這裡,死氣濃郁的簡直化不開來,同樣的,生機也像是凝結成了固態一般,更有一種極端可怕的殺意,就連知非道人,也是免不了心神悸動。那是有兩口深不見底的大洞,一個靈氣沖天,不斷有源氣滾滾而上,另一個則煞氣沖天,比最鋒銳是劍芒還要可怕,其中包含的凌冽殺機,縱然他已是在玄仙這個境界走了極遠的道路,也免不了一陣讓人心神顫抖。不客氣的說,倘若知非道人犯傻,一頭跳進這煞氣沖天的洞穴之中,十有八九會沉淪於其中。其可怕之處可以想見。一生一死,兩個洞口相距很近,然在他們的周圍,卻是一片死寂。

這種場地,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並沒有敬而遠之,反倒是相視一眼,隨即就在這附近坐了下來。知非道人設置了一個防禦報警的陣法,隨即兩人便各自凝神定氣,對着這兩個洞口參悟起來了。

這可不是單純的兩個洞口。在行家裡手如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這類人眼中,這是萬金不易的修行寶地,蘊含着大道神韻。在他們看來,這兩口黑洞與就是太極圖中的陰陽眼如果圍繞着它們畫一個圓,這簡直就是一幅天然的太極圖,包含了陰陽兩儀之道。負陰而抱陽,負陽而抱陰,於修行人來說,誠然算是天大的機緣了。

道德經有言:“一陰一陽之謂道。”可見陰陽兩儀的變化,實在是一種大道的顯現,他二人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有人說,陰陽之理幾乎每個修行人都知道,然則所知道的,不過是拾人牙慧,都是前賢所言,卻不是自己的體悟。所謂知易行難,哪怕說成了花兒來,沒有親眼見到,那也只是枉然。修行之路,既要修也要行,換種說法,修行其實就是知見的過程。既要知道,更要見到。對於現在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大自然偉力形成的天然太極圖更好的造化呢?

地下無光陰短長,日月交替。不知不覺,地面上晨昏交替,已然過了七個輪迴,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方纔睜開了雙眼。眸中精光閃過,顯然是大有收穫。

這期間,自然不會是沒有潛藏在紫山之中的太古生物因爲不甘或者其他種種必然出手的原因,向着閉關中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發起了一次次攻擊。然而,令他們絕望的是,莫說是給他們二人帶來傷害,便是鬧出大點的動靜驚動他們也是不能。只要臨近二人十丈之內,便會有劍氣化作的青色蓮花,將之化爲齏粉。嘗試幾次之後,這裡的古族由不得不心驚膽寒,再不敢造次,藏在隱蔽處瑟瑟發抖,等待着這兩個煞星自行滾蛋。

陰陽流轉,萬象輪迴。在兩個洞口陰陽交替的當兒。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從容而過。向着更深處進發。

前方已經沒有路了,然而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何等人物,沒有路,開一條便是。沒讓石青璇動手,知非道人一口劍氣呵出,前面山岩紛紛破碎,現出一條寬敞的隧洞。只是,奇異的是,這裡的山石土地像是有生命一般,竟是在慢慢的恢復原狀。知非道人開出的一條十丈長,一丈寬的道路,不過盞茶功夫,便已恢復原狀。

這自不會是真的紫山擁有生命,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都知道,這應該是無始大帝設下的一門禁制,保護自己的“陵寢”不會隨時間流逝而面目全非——或許吧。原因不重要,知非道人沒必要跟這樣一門對自己並無威脅的陣法禁制較勁,一邊以劍氣開路,一邊與石青璇十指緊扣,向裡走去。

不多時,隨着“轟”的最後一聲巨響,眼前豁然開朗,入目間一片朦朧:前方青玉爲階,白玉爲門,那是一片宏偉的建築物,與石青璇曾經去過的白蛇世界的天宮相比,其華美之處猶有過之,只是小了不少罷了。兩人知道,這已經算是到了目的地,紫山內部,無始大帝的“陵寢”了。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比肩而立,細細打量着這一片瑰麗而又道韻盎然的建築行宮。這一片瓊樓玉宇如今卻人去樓空,什麼也沒有,縱然金碧輝煌如舊,卻也掩不住荒涼蕭瑟的感覺。

“時間啊!”知非道人嘆了口氣,與石青璇邁步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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