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那觀音菩薩左手左手朝天一舉,一隻白玉淨瓶徑直喚出,飛上高空。那瓶口倒懸,滾滾大水傾如天河,瘋狂的向前疾涌!只這架勢,只怕比之於天河傾瀉,淹沒洪荒也差之不遠了。
“菩薩這般舉止,不知有多少生靈遭了無妄,着實稱不上慈悲吶!”知非道人哂笑道,掌中劍與石青璇合於一處,森然凌厲的劍鋒,演繹八卦乾坤,破碎虛空,一時間茫茫大水竟被那八卦虛影吞噬。
緊接着,陰陽倒轉,乾坤互易,源自觀音菩薩玉淨瓶所釋放出來的無窮之水在知非道人與石青璇無上劍意的加持下,竟爾掀起狂瀾萬丈,卷向觀音菩薩!
風雲涌動,山河失色!猴子與老豬在這樣的交鋒中竟是毫無插手的餘地,只得施展法力,撐起護罩,將那唐僧保護免遭波及。
觀音菩薩手段無窮,冷哼一聲,手一指,一朵金蓮滴溜溜的在身前盤旋,帶着萬法不侵的意境,一時間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心念相通的雙劍合璧竟是全然無用,被擋了下來。
一招失手,知非道人一聲長嘯,長劍經天,白虹貫日,化作萬千神劍,劈頭蓋臉地朝着觀音菩薩斬去!與此同時,石青璇身姿縹緲無定,竟是在觀音菩薩的感知中消失。下一刻,一蓬雪亮劍光,自觀音菩薩身後綻放!
鋒銳,而又充滿了絕滅意味的劍氣鋒芒,一閃即逝。一聲淒厲的嘶嚎,帶着絕望的不甘,隨着劍光泯滅,水蝨子精最後的一點意識,已然沒入無間,沉淪地獄!
一劍得手,石青璇撤劍回身,無窮劍氣席捲,殺向了一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木吒。
“放肆,敢爾!”
一身怒喝,發自觀音菩薩之口!緊接着,這位曾經的玉虛宮十二金仙之一,如今的佛門觀音菩薩,一張慈悲的臉頰滿是猙獰!無量的法力一瞬間爆發開來,撐碎了知非道人浩蕩劍氣編織的劍網,怒嘯聲中,觀音菩薩驟然爆發!
無盡佛光,像是要鋪蓋天地席捲而來,天上地下,虛空各處,突兀的響起陣陣迷濛梵聲吟唱,充斥着偌大天地之間,無邊耀眼的金色佛光之中,沛然佛力,向着石青璇斬向木吒的方位洶涌!
只是,觀音菩薩含怒一擊,終究還是落了個空!
事實上,從一開始,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就沒打算放過那水蝨子精,與觀音菩薩的賭鬥也沒指望對方遵守約定——他兩個元也沒有這個打算,算是各懷鬼胎吧?只不過,觀音菩薩的目的除了保下水蝨子精,未嘗沒有趁着這個機會剪除知非道人兩個的意思,不過各憑手段,看誰棋高一着罷了。
只是若說算計,知非道人自然不可能算計得過觀音菩薩,只是畢竟一個早有盤算,一個落於被動,之能見招拆招,失了先機。再一個,觀音菩薩也決然不敢想象知非道人敢一個人拖住自己,給了石青璇的可乘之機。畢竟道行境界的天差地遠,知非道人這般行徑,無異於火中取粟,一個不好,便是生死道消。修行人修的就是長生不老,只要不是事關證道,誰個會不珍惜自己性命?這一誤判,同樣亦是觀音菩薩的失誤之處。
至於石青璇在得手後斬向木吒,又是一重算計!畢竟水蝨子精死了,觀音菩薩必然暴怒,石青璇一道幻影斬向木吒,真身卻是與知非道人同一時間飛速後撤,瞬息間便遁離千里之外!
那便觀音菩薩一招落空,立時醒悟,只是畢竟已經晚了。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這纔不慌不忙的架雲飄了過來,微笑道:“菩薩,既然那食人的妖魔已然伏誅,咱們也就再沒有做過一場的必要了,不妨罷手如何?”
表面上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長劍依然在握,渾身仙元提聚。他們可不敢保證,這位在盛怒之下,未必就能忍氣吞聲,自是鬆懈不得。
觀音菩薩鐵青着臉,一身氣息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壓得流沙河中的滔滔弱水,足足下沉了百十來丈!吹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衣衫獵獵作響。錯非見那唐僧師徒還有木吒在自己的氣勢下難以支撐,他才收斂了氣勢,哼了一聲:“閣下棋高一着,貧僧自無話可說。只是風水輪流轉,天道有輪迴,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心中鬆了口氣,說真的,別看他們對觀音菩薩不假顏色,揮劍鬥法,不過是依仗着身後有人撐腰,內心深處,都少還是有些擔心這位不顧一切的與他倆生死搏殺!
只是雖然心中鬆了口氣,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口中卻是不會服輸。只見得知非道人微微一笑,衣袂翩躚,神仙衆人的架勢簡直足極了:“是啊,菩薩所言甚是。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任何生靈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那水蝨子精吞吃人命的時候,便該想到會有今日這般的結局。菩薩以爲然否?”
觀音菩薩冷哼一聲,招呼木吒道:“咱們走!”手一招,先前使出的幾件寶貝收入懷中,帶着木吒,駕着祥雲,騰空而去!只是下面的唐僧看這觀音菩薩遠去的雲朵,神色茫然。結合這一路走來的經歷,與今天觀音菩薩同知非道人石青璇的爭鬥,唐僧第一次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菩薩尚且如此,那麼,自己求取真經,真的就能度化衆生麼?又或者,這一切都是在考驗自己是否虔誠?第一次,唐僧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就在唐僧迷惘的時候,佛門的氣運驟然暴動,隱隱有逸散開來的架勢!靈山之中,講經說法的如來佛祖停下講經,召出九品金蓮等靈寶鎮壓氣運!同樣的,行路的觀音菩薩、佛門各處靈山洞天的佛陀菩薩都心有所感,紛紛放下手中之事,齊赴靈山!
這一切,算是半個始作俑者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自是無從查覺。徒弟敖烈被他倆打發到了董允禎這一行西行傳道的隊伍之中,他兩人也厭倦了隨着唐僧一路同行的無聊,索性也跑到了董允禎那一支隊伍裡混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