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兒知非道人等人天庭決議暫且不表,卻說着地仙界中,猴子與唐僧與董允禎幾人各自遵循祖師吩咐,分道揚鑣去了。那唐僧雖是少了董允禎幾個神通廣大之人同行,但又有着猴子這等人物隨侍左右,倒也不擔憂前路兇險莫測,被那猴子請上馬,猴子自己則是在前邊,揹着行李,披荊斬棘,開闢道路。
不多時,便過了兩界山,也不知是不是唐僧與那老虎不對付,這纔多久功夫,竟是又見一隻猛虎,咆哮剪尾而來。不過一路上驚心動魄的事情遇的多了,唐僧多少還是有些長進。他雖在馬上驚心,卻也並不是十分失態。
只可惜馬與人不同,唐僧騎的不過是一匹凡俗之馬,在猛虎的威嚴之下,早已戰戰兢兢,惶惶不肯安分,竟是險些兒將唐僧給掀下馬來,唬得唐僧心肝兒打顫!好在猴子反應迅速,急切間將手一挽,一道法力定住唐僧胯下白馬,卻又對着猛虎歡喜道:“師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與我的。”
唐僧心中稍安,卻見猴子放下行李,自耳朵裡拔出一個針兒,迎着風,幌一幌,原來是個碗來粗細一條鐵棒——可不就是先前仗之與知非道人、石青璇爭鋒的定海神針鐵麼?
接下來其實沒什麼好說的,猛虎死了,猴子多了一件虎皮裙,那唐僧也沒有唸叨着慈悲爲懷什麼的,師徒兩個略整行裝,便邁開步子,繼續前行了。
高空雲中,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並立雲端,看着這一幕,只是一笑:“哈,這唐僧,張嘴閉嘴慈悲爲懷,卻不見他對這老虎慈悲,嘿所謂的衆生平等,預案也不過如此罷了。”
石青璇點點頭,卻道:“這等事情,你不是司空見慣了麼?怎的突然便又生感慨了?”
知非道人一笑:“不說這個了,且看看前面,似乎會有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屆時說不定咱們也得出手。”
石青璇道:“神神秘秘的。”她手掐靈訣,推演斗數。那猴子上幹天命,算不得,但附近的生靈確實沒有那麼多麻煩,略一推衍便知大概,說道:“誠然如是。不管怎樣,修行人不得打殺凡人這是鐵律,看看吧,希望這猴子不要讓咱們出手。”
“那幾個凡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不孝不義,業力深厚,顯然氣數早盡,不值得搭救。便當是猴子給他們的承負報應吧,不過警告猴子不得對凡人出手卻是應當……”
石青璇點點頭,忽的與知非道人相視一眼,都道了一聲:“錯了!”
“你先說吧。”石青璇道:“看看咱們說的是不是一回事兒。”
“曾幾何時,咱們竟是有了這種高高在上,俯視紅塵的念頭?”
“是啊,雖然只是苗頭,卻也值得咱倆警醒。初心不負,方得大道。看來是最近修爲提升太快了。”
九霄雲外,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宮中,太上老君捻鬚微笑:“倒是警醒,不錯!”
在知非道人與石青璇聊天的當兒,那唐僧師徒卻是沒個停歇。他們一徑的前行,邊走邊聊,不覺中已是到了太陽星墜之時,一勾新月,萬點明星。與這幽幽暗暗地深林照應,真個幽絕陰森,唐僧也不由有點兒心中發毛。
“悟空,你看着天色已晚,四下裡有沒有人煙可以借宿,咱們是不是尋個地方,安頓下來,生火驅寒,也採些野果子充飢?”
猴子一笑:“倒是忘了師父您肉體凡胎,卻是受不得凍餓。”正要如唐僧說的去安排,擡頭一望,又道:“巧了,師父,你今晚卻是不必受那寒露之苦了。”
唐僧奇道:“哦,悟空,怎麼說?”
猴子撓撓頭,一副猴精模樣,卻道:“師父您瞧!”將手往前一指,道:“那壁廂樹木森森,想必是人家莊院,我們趕早投宿去來。可不就免了餐風宿露的苦楚不是?”
猴子與唐僧師徒二人借宿暫且不提,小小的誤會之後便是賓主相歡,然而半夜時分,莊主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歸家,偷摸摸的瞞過了老莊主欲要謀殺唐僧猴子謀奪財物——雖不明白爲何家中那麼大的莊子還要做些強盜的勾當,但事實就是如此。
猴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定海神針鐵早早在握,便要結果了莊主兒子的生命,奈何方要動手,便有一道青色劍氣過來。猴子認得那是知非道人的手段,懊惱的罵了一聲,追蹤劍氣而去。至於說唐僧的安危,倒不是說猴子忘了,實在是知道知非道人既然出現了,定然不會讓唐僧被幾個凡人謀害了——他倒是不知道知非道人應佛門要求,等閒不得出手幫助唐僧化解劫難了。
也是唐僧命好,所謂的“人不該死,五行有救。”卻說那做了強盜的莊主兒子被猴子的舉動驚動,以爲暴露了行藏。他本是個膽小的角色,加上對父親老莊主多少有些畏懼,怕鬧出動靜來驚動了老父,一時間卻是不敢作惡,自顧自的在家貓了半宿,便又匆匆離去,繼續做那剪徑強人的勾當。
莊子裡的故事暫且按下不表,卻說猴子一路追蹤,很快便來到了莊子外十里之地。泠泠月色下,一身青色道袍的知非道人肅然而立。猴子叫道:“好你個道士,是與那強人一夥兒的不是?爲何阻止俺老孫打殺了那惡人?”
知非道人轉過身:“人家好心收留你們師徒,你倒好,轉過頭便要打殺了人家兒子?”不等猴子分辨,知非道人便接着道:“我知道猴子你的意思。嫉惡如仇是好事,但仙凡不同,莫要仗着神通便對普通人打打殺殺——我倒不是不許你懲惡揚善,但人間自有律法,若非萬不得已,還是莫要輕易殺傷人命。”
“哼哼,這般束手束腳,俺老孫要這神通何用?”猴子是個暴脾氣,錯非打不過知非道人,那是決然不會就這般抱怨了事。
“貧道說了,若非萬不得已。你當貧道便是那等拘泥不化之輩麼?”
“什麼都讓你說了,哼,俺老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