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罷了,偏偏知非道人受這一下子,身子不免就僵硬了許多,行動自是慢上三分。高手過招,只爭一線。王道林雖然差知非道人尚遠,但這慢上一步,卻是足夠讓王道林憑藉符籙施展的法術將知非道人團團圍住。等到知非道人緩過勁兒來,將掌中龍王所贈的神兵舞動起來,一團清輝,將自己周身護住,纔算是好了一些。
面對周身的種種法術,知非道人長劍似潑墨揮灑,間或以掌力擊發,將王道林的種種法術或是破去,或是挑開。若是雷霆,便以劈空掌力將之推開,若是隕石天降,那便長劍挑飛。雖然看上去還是頗爲狼狽,但畢竟比剛開始要好得多了。而且隨着知非道人的快速適應,在明瞭這些法術的某些特性之後,簡直遊刃有餘,卻是再不會手忙腳亂了。
卻說王道林一口氣施展出了七八十張各種各樣的符籙,自己也是累的不行。畢竟施展符籙,那也是需要自身法力爲引的。看着冰錐金劍、隕石烈火將知非道人圍的是密不透風,王道林像是長出了一口惡氣:“小子,活該你倒黴,惹到了老祖頭上。下輩子好好做人吧。”
在他看來,這七八十張威能不弱的符籙,每一張都不下於練氣還神巔峰的高手全力一擊。這疊加在一起,便是煉虛合道的高人也未必接的下。知非道人毛頭小子一個,難不成還真是什麼高人不成?這會兒,他倒是爲自己的符籙暗暗心疼:“要殺這小子,老祖一張符籙也就足夠了。唉,都怪自己怒急攻心,竟是糟蹋了這麼多寶貝,卻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才彌補的回來。都怪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將老祖也氣昏頭了。”王道林口中碎碎念着,再不向知非道人那邊看一眼,左右屍骨無存,有什麼好看的?轉身向着自己閉關的洞府走去。
就在他轉身要離去的當兒,知非道人爆發全身功力,與剎那間將周身術法一一破去。口中道:“老蛤蟆,貧道還好好的在此,怎麼,你便要逃走了?”知非道人一句話,卻是將王道林又自喚了回來。
知非道人現在可還真的說不上“好好的”。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渾身上下,可就是真的狼狽極了。只見他道髻散亂,一頭長髮亂糟糟的披散着;身上道袍盡是煙熏火燎的痕跡,不少地方都破了洞,看上去,倒是和街頭討飯的花子們差之不遠。唯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以及手中仍舊泛着清冷寒光的神兵,顯是着知非道人狀態依舊,神完氣足。顯然,王道林的那一連串的符籙雖是給知非道人帶來了不少麻煩,但也只此而已,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王道林也是久經風雨,見知非道人並未受什麼傷害,也是心頭暗驚,知道這個對手似乎並不簡單。只是他也怡然不懼,符籙雖是他常用的手段,卻並非他最強的手段。作爲一個妖族,最拿手的,從來就不是道門的哪些手段啊。
要說這王道靈真身乃是一五色毒蟾,算得上是遠古異獸。既是遠古異獸,那麼其肉身自是強橫得緊,而身爲五色毒蟾,那一身劇毒,也是不用多言。此時王道林意識到知非道人的不好惹,對方肉身似乎也是不弱,自己這一身劇毒,也要找個時機施展,才能一舉功成。那麼,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比拼肉身了。他不相信,區區一個人族道士,肉身能有多強橫?真當所有人都是二郎真君了?那也未免太過荒唐了。
王道林將手中拂塵一甩,化作一口寶劍——他竟然也是使劍的。王道林冷聲道:“好個小道士,道爺承認,道爺是小瞧你了。但你要以爲憑你的本事今日便能活下去,那卻是想多了。納命來吧!”說着,掌中劍便如一點流星,橫掠天際般刺向知非道人咽喉。
這王道林顯然也是劍中好手,這一劍,既穩又準,而且快到了極點,雖未入道,但顯然已是深得劍中真意。知非道人卻是絲毫不懼。“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王道林這一劍固然不錯,但落在知非道人眼中,卻也就是那樣,算不得高明。一時間,知非道人居然有些失望,口中卻道:“狂妄自大,卻不知是誰給你的勇氣。”
口中說話,手上卻是不停。迎着王道林快如流星的奪命一劍,知非道人不閃不躲,只將掌中長劍向上那麼一擡,算計着速度,應是恰到好處的將王道林的長劍格擋開來,接着便是劍勢迂迴,只消手腕那麼輕輕一個旋轉,便能輕輕鬆鬆滑到王道林的脖頸,將之梟首。
王道林雖然劍道不如知非道人,但眼力還是有的。雖然看不出知非道人的後招,但自己這一劍必然是徒勞無功這一點,他卻是瞧的分明。只是知非道人固然有後招,他王道林便沒有自己的算計了麼?要的就是拉近距離,然後突施暗算。他自信,在知非道人格擋開自己長劍的時候,也必然逃不脫自己接下來施展的手段。縱然知非道人劍術高明,存有後招,卻也必然快不過自己。畢竟這一手,王道林已經施展過不知多少次了,許多道行境界高過他不少的大妖,都是倒在了他這一招殺手鐗之上。
暮色深重,手執長劍的兩個人,懷着各自的盤算,都自信對方逃不開自己接下來的手段。鬥法爭勝,只在這長劍即將交接的下一個剎那。鹿死誰手,將見分曉。生死成敗,且看下一章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