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郭進在心裡暗吃了一驚,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以爲只是個跑龍套的青樓護院拉。沒想竟要三層的功力,只讓那黃衣人的拳勢偏開,仍是打在了執槍中年人的身上,而且黃衣人的身手也非常的迅捷,受擊後立刻就借勢反攻。
對此,郭進當然是不會放在心上了。他連忙身子一矮,避開了攻來的拳勢,擡手順勢後發先至,施展九陰神爪牢牢的抓住了黃衣人左手腕,一個孤線動作,就將黃衣人的左手扭押到了他的身後,“咔”得一聲脆響,沒想到卻是用力太猛,讓黃衣人的左臂脫了臼。
那黃衣人硬是吃痛不管,右手成虎爪就掐向了郭進的咽喉,又是“咔”得一聲脆響,他的右臂也讓郭進給扭脫了臼。黃衣人雙手都被郭進背在身後,還不死心地左腳後勾,一招“撩陰腿”就踢向了郭進的跨間。
郭進心中大怒,右移一步,左腳趁勢勾向了黃衣人“金雞獨立”的右腳。黃衣人的重心一失,身子滯空,郭進接着雙手往前一推,狠狠在他的尾槌骨再加上了一腳,那黃衣人就直愣愣地飛了出去,重重地跌了個狗撲屎。
這時,一直在旁邊謔笑着袖手旁觀的四個黑衣壯漢,見頭領吃了大虧,大驚之下,趕緊圍過去扶起了黃衣人,其中一人一舉一擡便將那黃衣人脫臼的雙臂接上了,顯然擒拿手的功夫還不錯。自覺有些大意的黃衣人,當下就憤恨地領着四個手下,從懷中抽出了護身的匕首來,叫囂就要上前圍攻。
既然都成了敵人,按照郭進的原則自是要斬草除根的,自是不容許再給他們日後找自己麻煩的機會。眼見着五人配合默契,互補不足地聯手不分前後地挺匕向自己刺來,招式上倒也是一時很難尋出什麼破綻來,可惜在郭進的眼裡卻太慢了。
套用《頭文字D》中的一句臺詞:“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的眼睛出了問題,車前的東西好像都變慢了。我告訴他說,那是你變快了!”在五把閃着寒光的匕首離郭進不過五尺之時,一圈帶着嘯聲的黑影就此劃過,接着就是五聲慘叫伴着匕首落地之聲,五人抱着手腕處僅靠皮肉連着的斷手,痛苦地滾翻在地,卻是讓郭進用玄鐵劍暗施陰勁搞碎了腕骨。
郭進也不理會五人的慘況,他又上前在各人的丹田處踢了一腳,看似很輕,實則着一按一吐導入了內力,廢去了五人的武功,又留下了一段寒冰真氣,以後他們再想起什麼邪念時,便會xia體疼痛欲斷,就算是有高人幫他們驅出了異種真氣,可寒冰真氣造成的破壞也夠讓他們yan萎zao泄了。這一系列變化,似乎只在眨眼之間,衆人就只看清被廢了武功後,昏迷在地的五人,在他身後的賣藝父女兩,這才驚叫一聲反應了過來。
在遠處剛纔一直駐足觀看的幾位巡城官差,看到了五人被郭進打倒後,先是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氣沖沖地跑過來,卻是要替那五人行使官威。長江聯的那兩位隨從,心知現在也不是將事情搞大的時候,連忙就跨步上前攔住了官差,他們的右手掌心一翻,出示了一個竹排模型的小鐵牌。
“長江聯!”領頭的官差看清了信物後,不由脫口驚呼到。這長江聯不僅僅是長江上的一霸,更是幫助南宋在襄陽抵擋住金國的功臣,聽說連皇帝老子都幾次下旨嘉獎。沒想到插手的是長江聯的人。幾人互相打量着眼色,估且不論爲呈義氣對上了輕易就擺平了,在他們的眼裡是“一等一”五個高手的年輕人,就算是長江聯的人,他們也是得罪不起的。
他們本來還想擺下陣勢來,以官壓民,最不濟也可以引來城衛軍的酒肉朋友們相助,這下才明白了就算有虧也只能往肚嚥了,想清楚了這些的幾人也只好悻悻地轉而指揮手下們擡起早已不醒人事的五人狼狽的逃離開去。
“承蒙公子相助,不然穆易和小女念慈今日可就要栽在那幾個下流胚子的手上了。我父女兩人在此謝過了!”中年人上前抱拳長揖到地,連聲的道謝到。
‘穆易’、‘穆念慈’嗎?‘穆易’不就是“木易”,合起來不就是個楊字(繁體)嗎,定是楊鐵心無疑了。郭進在腦中嗡的一聲巨響,思維一片混亂。不會這麼巧吧,本來應該在幾年後在金國的都城纔有的巧遇,竟然提前到了南宋臨安來了。
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楊鐵心,他所知道的事情。只是以楊鐵心的心性來說,若是知道了包惜弱、楊康的下落,定是會不顧一切的上金國找人的。不說他現在的能力獨自一人,根本就逆轉不了局面,而以楊鐵心的能力,孤身闖王宮也只有送死的份。
可是隱瞞不說又太不近人情了,俗語有言:寧叫人打子,莫叫人分妻。郭進當下也只好懷着矛盾的心情,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取得楊鐵心的信任,將他父女兩人帶在身邊,等日後藉着江南七怪之口,通過丘處機,召集全真七子,集合他們的能力,再謀劃怎麼救出包惜弱也不遲,讓他們一家團聚,也算是郭進降生這個時代後的第一件功德事。只是全真七子那裡他還有個難關要過,想到這就頭疼不已。
輕甩一下頭,郭進就將紛亂的想法趕出了腦海。他靦腆的一笑迴應到:“小子郭進,只是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郭靖?郭靖?”楊鐵心聽他的自道名姓,就是心中一動,似是聯想到了一些事情,楊鐵心的雙眉緊皺,口裡低聲的反覆咬嚼着這兩個字。驀地楊鐵心的呼吸一緊,努力的抑制住激動的語氣問到:“公子氣度不凡,又深具俠義心腸,不知是哪家名門之後,在下可否冒昧相問令尊名號?”
郭進自然是知道楊鐵心這是拐着彎在打探自己的身世,不過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他爲了配合情境,神情就是一暗,沉聲說到:“家父郭嘯天,在我未出世時就受奸人所害,這幾年來我和家母李氏兩人相依爲命。”
“哎!”楊鐵心恨聲嘆了口氣,執住了郭進的雙手一緊,眼眶微紅地盯着他探問到:“令堂可是姓李名萍?公子可聽得‘楊鐵心’這人?”
“李萍正是家母名諱,聽家母說過,楊叔叔是家父的結拜兄弟,只可惜當初與家父一同受奸人迫害,不知是否尚在人間。”郭進語帶傷感地回答到。(惡!)
“天哪,天哪!”楊鐵心忽然就大叫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郭進的兩隻手不住的顫抖着,眼中的熱淚再也納不住,擻擻地往下掉:“太好了,太好了!郭大哥在天有靈,總算是讓鐵心找到了嫂子、賢侄母子兩人了。”說到這裡,楊鐵心的喉頭就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儘管郭進的心裡早就有所準備,但看了楊鐵心如此真情流露的表現,他也是心中感動,眼中也不禁溼潤了起來。只是爲了不讓楊鐵心看出破綻來,不得不違心地繼續演下去。這樣的人在後世差不多已經絕種了,也只有在這道德大盛的年代才能不絕於耳。
“你?你是楊鐵心叔父嗎?”郭進一臉迷惑地看着楊鐵心。等了好半天心情稍微平復後,楊鐵心這纔回過神來,聽到了郭進的疑問,這才知道了自己一時的情緒失控,作出的舉動太過唐突了。
當下楊鐵心就簡單的說了,如何的與郭嘯天在山東相識,後來因爲心性相合就結爲了兄弟,因爲受不住金國管轄下的苛政,兩人就相約舉家遷到了臨安府牛家村。至於後來的一系列變故,因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詳說的地方,楊鐵心就匆忙收拾了攤子,直拉着郭進到城外,他們寄居的小屋去詳談,這麼多幾年來的因緣事故。
長江聯兩位隨從知道此行的巧遇,涉及到了郭進的私人家事,外人不便於滲合,就很識相地告了聲罪,先行返回了客棧相侯。郭進連忙向兩位同伴致歉,也明白不便客意挽留。往城外趕路時,楊鐵心大半的心意都投注到了郭進的身上,一直牢牢的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拿住了一件奇珍異寶一樣,唯恐一放手就會失去了。
楊鐵心臨時的寄居小屋在外城西南區的貧民窟,居民大半都是各地逃荒到這裡的流民,以苦力、賣藝、小手工或是行乞爲生。他們爲討了個營生,混口飯吃,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現在早就過了未時(下午三點),但這裡卻還是異常的安靜,除了鳥叫、知了,以及瘦得皮包骨頭的瘌皮狗嗚咽的叫餓聲,便如同死地一般。
這裡所有的建築都不像內城裡的高屋亮瓦,都是矮小昏暗的茅屋,每座一般都只有三坪左右,客廳、臥室同在一間,所謂的廚房只不過是在屋外牆角邊搭了一個土臺。楊鐵心父女兩人能租得一間茅屋落腳,相比於其他只能露宿檐下,或十幾個人如魚罐頭般擠住一間的情況,要好上許多了。
貧民區裡的空氣飄散着一種混和了各種怪氣的濃稠臭味,害得郭進不得不運起了閉氣訣,才能待下去。這裡的茅屋都是沒有上鎖,也沒有鎖的必要,大家都是窮人,算來算去也就是那幾樣物事,而且在這裡生活的人,長久以來也達成了一種共識,偷或搶窮人那是在剝奪別人最後生存的依靠,會被貧民區的人給合力制栽的,但如果你有本事去偷或搶富人的東西,那就是劫富濟貧了,就沒有人會來管你。這或許也是一種生活中的無奈所致,正所謂人窮志短,再加上現實中的窘迫,直逼得人們的心神即堅強有脆弱不堪。因此大家的自我保護的意識就更加的強烈起來。
楊鐵心擡取下來門板,隨後又在門後左邊的內牆將門板豎放好。郭進就被楊鐵心拉了進去,房間很小,只擺了一張小方桌,兩張小方椅,其中的一張還只有三隻椅腳,靠裡的是一張三尺寬的木牀,上面整齊的疊放着兩件已發黃的單薄粗布被單,幾處破補,卻讓人手巧地繡成了荷花狀,依着被面所現的痕跡,內裡填充的是乾草一類的雜物。楊鐵心將完好的椅子遞給他坐,自己則小心的搭坐着瘸椅坐下。
衆人在桌子旁坐好後,穆念慈又幫忙倒了兩碗水來,只是楊鐵心用的是一個黑瓷的海碗,而郭進的也只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白瓷小碗,郭進不經意地瞧了穆念慈一眼,正見她低着頭,臉上紅撲撲的,原來這屋內只有兩個碗,小碗是平常穆念慈在用的。一個女孩子家的私家物事,讓一個陌生男子用了,對於古代的女子而言,不害羞纔怪了。
“靖兒,這些年來,你和嫂子兩人過得還好吧?”楊鐵心握着郭進的手,滿臉關切地問到。郭進靜下心來,當然不能全盤拖出拉,那樣做的就是傻13,於是他就選擇了一些可以說的娓娓道來。
先是將母親怎麼被段天德挾持到大漠,又遇上了兵災,母親藉機逃出了魔手,不幸雪天產子,得遇蒙古牧民相助,在草原上定居下來,之後便是他少年時機緣巧合救下了師父哲別,由此獲得了鐵木真的賞識,和母親一起搬進部落(嘿嘿),後來拜入了遊歷草原的江南七怪門下,(爲免麻煩,江南七怪真正到草原的原因,他現下先且隱瞞不說)這幾年在草原生活安定。
至於他後來幫助鐵木真統一草原的事情,也就略過不提了,楊鐵心亦無心追問,在他看來,鐵木真可能就是草原上的一個小部落的大王罷了。(天朝上國之心害死人啊)對於郭進少年時就與母親相依爲命的苦日子,楊鐵心有感之下,又鞠了一把傷心淚出來,直怪是自己當初沒有好生保護好嫂子,才讓他母子兩人遭了那麼多罪。
聽到郭進講在朮赤的威脅之下,不屈危險,極力的保護他人,楊鐵心不由大罵了狠心對小孩下毒手的幾人一通,不過對郭進的勇敢俠義卻是讚賞不已,直道郭進不負先祖的英名。
知道郭進母子兩人現在能生活得安定,楊鐵心在高興的同時,眼裡卻也閃過了幾絲黯然,郭進清楚他定是在思念自己妻兒生死未知的處境。只是爲了他好,現在就先要對不住了。郭進可不想讓楊鐵心陷入苦思之中太深,就連忙差開話題問到:“叔父和念慈妹妹,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說起了往事的血仇來,楊鐵心就擔心郭進年少氣盛,會將父仇怪罪到丘處機的頭上,他就有意的推御了丘處機的責任,只是說奸人當道,那官兵爲求邀功,故意栽贓陷害,才使得義兄慘死。實不知,要說責任,大半還要歸疚於包惜弱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最大的仇人還是導演了這一切的完顏洪烈,段天德也只不過是爲求權勢的幫兇而已。
當日楊鐵心與官兵相鬥,敵方人多勢衆,楊鐵心突圍時,背後中槍,受傷極重,伏在馬背上奔出數裡,摔下馬來,暈死在草叢之中。次晨醒轉過來,拚死爬到了附近的農家裡,養了將近月餘,才勉強支撐着可以起牀。
他寄居的村子叫做荷塘村,離牛家村有十五六裡距離。幸好那家人家對他倒是盡心相待。他記掛妻子的安慰,卻又怕官兵公差在牛家村守候,又隔了數日,纔在半夜裡回家查看。只是滿懷的熱切,在推開空無一人的房門時,就變成了一片的冰涼。屋中除了到處滿積灰塵,一切便與當晚無異,顯是妻子沒回來過。再去看隔壁義兄郭家,也是如此情況。敲門向牛家村相熟的村人詢問,都說是官兵去後,郭楊兩家一無音訊。
之後楊鐵心就到了紅梅村岳家去探問,不料岳父得到女兒家變的噩耗後受了驚嚇,已在十多天前去世。楊鐵心欲哭無淚之下,只得又回去荷塘村那處農家,寄身其下,幫忙做些力氣活,一是抱恩,二是沒有其它去處。誰料當真是禍不單行,三年之後,當地瘟疫流行,那農家一家七口,六個人在數天之內先後染疫身亡,只留下了一個出世未久的女嬰。楊鐵心責無旁貸,就收了這個女嬰爲義女。
還心存着幻想某一天家人能重返牛家村,楊鐵心每隔一段時日,他都會再到牛家村去探聽一下消息,可是爲求生計,又不能離牛家村太遠,楊鐵心也只好帶着穆念慈就在臨安周遭以賣藝爲生,只是楊鐵心的技藝低微,幾年來生活十分拮据,勉強混個不餓死罷了。因爲有官案在身,楊鐵心不敢再用原名,便把“楊”字拆開,改“木”爲“穆”,變名穆易。